周冷和许青锦，在血与骨的战场上相视，轻轻点头。
一个向前，一个向后。
“你们撤退，我们断后！”
大军作战，冲阵难，断后同样难。
两者，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周冷！”满身伤口的熔锤率领钢铁矮人小队跑过来，并肩断后。
熔锤痛快地笑着，喊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恶魔们看到人类即将被救走，瞬间狂怒，嗷嗷叫着向断后的人类发起冲锋。
周冷等人沉着应战，且战且退，毫不畏惧。
慢慢地，队伍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
原本长长的队伍，即将要被挤压成圆形。
人类大军已经汇合，但，靠向光圈的人，却被挡住，冲不过去。
“山河橡木，熔锤，这里交给你们。”
“好！”巨人少年与矮人少年大声回应。
周冷一转身，望向队伍的新前方，光圈的方向。
深吸一口气，一个提纵，跳上恶魔头顶，而后，运足真气，踏魔而飞。
噗噗噗……
周冷踏着战线边缘的恶魔，从人族队伍侧面绕向前方，所过之处，恶魔头颅接连炸裂。
“杀死他！”
恶魔们纷纷喊叫。
但周冷的轻功太快了，等附近的恶魔反应过来，周冷已经跃出几十米外。
不过十几秒的工夫，周冷便踏着恶魔，抵达新的最前线，然后跳进最前方。
“跟着我，杀！”
周冷再次恢复之前的战法。
一步前进，一掌碎颅。
再前进，一肘穿胸。
继续前进，腰马合一，肩身猛靠，宛如巨象，撞退大量恶魔。
前进，前进，前进……
嘭！
周冷一掌，将一个恶魔撞飞，身体也踉踉跄跄向前，失去平衡。
“周冷！”
众人大喊。
周冷到了极限。
前方，也没了恶魔。
周冷摔进光圈内。
几个恶魔杀向周冷，在碰到周冷之前，身体化为飞灰。
周冷坐在地上，扭头望向贯穿恶魔之墙的队伍，笑了笑。
周冷起身，面朝大军，慢慢后退，大声喊着。
“前进！前进！前进！”
“前进！”
“前进！”
足足过万的人族大军，杀回光圈。
“人类必胜！”
“人类必胜！”
光圈之内，化为胜利与喜悦的海洋。
外面的恶魔好像虫群，缓缓蠕动，愤怒地注视着光圈内的人族。
远处，微光之星轻声一叹。
“可敬的人族，可敬的勇士。”
“这些人族，能培养出品质更好的原魔之果。”
微光之星转身望去，血肉地毯，已经铺到近处。
离光圈，约三四公里。
周冷现在若全力使用轻功，不到两分钟便可抵达。
血肉地毯之上，密密麻麻的魔袋花随风摇曳，如胃囊林立。
数以千计的魔袋豆在魔袋花中散发微光。
陆续有恶魔扛着各族尸体前来，送入魔袋花中，孕育魔袋豆。
微光之星走回魔袋花园的正中心，最初的散播点。
他笑了笑。
“既然交易者无法赶来，那这次的‘原魔之果’，就归我了。”
“虽然父亲会责罚我，但妈妈不会。”
说着，微光之星从胸口小心翼翼取出一滴血，然后命妖魔挖出一个足足十米深的深坑，将血滴入里面。
血滴落地，滚了滚，竟然快速膨胀，化作一颗表面血管密布的怪异心脏，外形好似人脑。
这颗心脏慢慢向四面八方分出红色血管，宛如树根，连通一棵又一棵魔袋花的根须。
魔袋花内的魔袋豆轻轻一颤，力量慢慢沿着血管流向心脏，魔袋豆慢慢缩小。
咚……咚……咚……
几声心跳之后，恢复平静。
微光之星抬起头，望向天阶。
“虽然我没能通过天阶考验，但提前吃下原魔之果，也算是一场大奇遇。”
“不过……”
微光之星望向月照影壁的方向。
“人数不够，原魔之果的成熟很慢。至少要杀掉他们一半的人，才能在天阶结束前，催熟原魔之果。”
“如果他们缩在光圈不出来，等天阶结束，人族大军赶到，我只能逃离。”
“要逼他们出来。”
“如果他们不出来，耽误了原魔之果，那就……一起为原魔之果陪葬吧。”
微光之星望向一个高大的举烛者，道：“烛火二，把我的话，传给月照影壁光圈内的人类，还有……”
“是。”
月照影壁光圈内，上万人陆续休整。
周冷辞掉庆功宴，一个人在偏僻的地方，运气疗伤。
收回真气，周冷慢慢睁开眼。
这一次，清晰感应到身体的变化。
不清楚是丹药的效果，还是功法镇海图的作用，抑或是《十逆兽拳》的作用，伤口恢复速度极快。
几乎比得上之前在冰霜巨树下修行。
本来还担心遭受祈祷者的诅咒和攻击，身体留下隐患。
但武道感知之下，没有一点影响。
意志之山虚影经受新的磨砺，似乎强了一点点。
难道因为意志之山足够强，就能无视那些诅咒或精神心灵攻击？
运血期甚至炼体期的武者，都很难形成意志之山虚影，至少要到生力期才能形成，最终在先天境形成实体的意志之山。
其他武者没有意志之山，对上同境界的精神心灵攻击者自然吃亏。
周冷修炼完，起身，发现许青锦正在看着自己。
她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
“怎么样？”许青锦问。
“很好。”
许青锦担心地道：“我听他们说，你可能会受很重的伤。”
“没有啊。”周冷没觉得自己哪里伤得重。
“他们说，祈祷者和擅长精神攻击类的恶魔集火你，不出意外，你的大脑会受到损伤，起码相当于重度脑震荡。好几个人至今昏迷。”
“你看我哪儿像脑震荡的样子？”
许青锦歪头左看右看，点点头，道：“没错，一点看不出来。”
“他们想多了。当时战场那么乱，未必集火我一个。精神类攻击一旦分散，对我们这些意志坚定的人来说，没什么用。”
许青锦点点头。
“走，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周冷在光圈中前行。
各校各大势力的营地，躺着许多伤者。
虽然大胜，但悲观的气氛持续蔓延。
周冷正要与其他学校大师兄交流，就看到前方黑压压的恶魔大军两分，显露出一条道路。
一头举烛者走过来。
白皮之下蓝色血管清晰可见，身穿十二角星底烛台树长袍，倒金字塔头顶光秃秃，鼓出一个个肉瘤。
烛火二慢慢前行。
人类众人纷纷起身，望向这个举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