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之天资卓绝、才情超凡，在这纷扰的红尘俗世中历经一世又一世的轮回磨砺，距离红尘仙也不远了，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江玄感叹。
狠人大帝完全担得起他这一番颂扬。
这位大帝乃是真正从最为平凡普通的微末之境崛起，一路浴血奋战，斩尽诸敌，最终傲然屹立于九天之上，俯瞰苍生。
若论崛起之路的艰难险阻，纵览遮天蔽日的漫长古史，狠人大帝的经历也足以名列前茅，相较之下，江玄自感远远不及。
他虽无特殊体质，却有至宝鸿蒙宝鉴，超越一切机缘。
狠人大帝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江玄身上，片刻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此来，是想与大帝切磋长生之理，大帝才情古往今来无人能及，必定能在这方面给予我启发。”江玄说道。
只见狠人大帝神色安然，仿若超脱尘世，周身散发着一种淡然悠远的气质。
“大帝可愿与我探讨长生一事？”江玄再次询问。他深知狠人帝性孤高，若自己不积极主动，怕是两人就这般相对无言地坐上数年甚至数十载也说不定，毕竟狠人大帝向来深居简出。
“天帝如何看待成仙之路？”
江玄话语落下后，狠人大帝终于打破沉默，其声若仙乐，婉转悦耳，就连周围缭绕的仙雾似乎都因之变得更加澄澈明亮。
大帝愿意搭话，就意味着此番前来不会空手而归。
“待我成仙之时，我所行之路，便是那成仙之路！”
江玄掷地有声，脸上光芒闪耀，自信非凡。
一旁的叶凡听闻此言，不禁深深地看了这位老同学一眼。
“至于进入仙域方能成仙这一说法……”
江玄微微顿了顿，忽然抬眼望向狠人大帝，“神话时代有渡劫天尊、帝尊，太古时代有不死天皇、神皇，如今这时代有大帝与我以及叶凡，这些强者的存在，便是我对成仙之路的见解！”
江玄毫无隐瞒之意，将这些隐秘之事和盘托出。
且不说其他，单是那不死天皇，其屡屡出手，行径繁多，想要隐匿行迹几乎是不可能之事，狠人大帝极有可能早已察觉其踪迹。
狠人双眸之中陡然绽放光彩，瞬间将整座大殿都映照得通明透亮。
一旁的叶凡面露震惊与骇然之色，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禁开口问道：“这渡劫天尊、帝尊、不死天皇、神皇皆未陨落？并非是靠自斩一刀来延续生机？”
江玄颔首应道：“的确未曾身死，悠悠万古岁月，总会涌现出一两位惊才绝艳之辈能够突破桎梏，超凡入圣，向着仙境迈进。”继而又神色坚定地说道，“自斩一刀，躲入禁区之中，便再无羽化登仙的可能！”
江玄的话语，仿若穿越了万古时空，直直地震撼着叶凡的心灵深处。
叶凡内心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静，知晓了这般万古以来的惊天隐秘，任谁都无法做到心平气和、泰然处之。
“然而既然有人能够一直存活于世，那遁入禁区的至尊们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些苟延残喘、可悲可叹的可怜虫罢了！”叶凡忽然间笑出声来，笑声中满是嘲讽之意。
他心中笃定，江玄断无可能在狠人大帝面前说谎，毕竟能骗过他容易，可要瞒过狠人大帝，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不过，叶凡瞧了瞧狠人，又瞅了瞅江玄，心中泛起一丝奇妙之感。大帝已然历经数世岁月，而这位老同学才第一世，却如此充满信心……
江玄可不管叶凡心中作何感想，只是看着狠人。
实际上，这两个问题难道真的是狠人大帝因不知答案才来询问江玄的吗？
当然不是，狠人能够活到第五世，心中定然早已有了答案。
一个一心指望成仙路、期望进入仙域方能成仙的人，又怎可能在这滚滚红尘中逆世而活数载春秋？
这两个问题，更像是在问江玄，探寻江玄所行之道！
狠人直视着江玄，开口说道：“你并不需要我的长生法门，你已然走在了这条路上，实力并不逊色于我。”
“道之漫漫，永无止境，能得一志同道合之友，前行之路总归能快上几分。”
江玄言语之间满是自信，他踏入荒古禁地后，便期望能与狠人切磋论道，而且自始至终，都将彼此置于平等之位。毕竟，与弱者又如何能够展开真正的论道呢？
叶凡再次被震惊到了，他觉得自己这尊足以与大帝一战的存在，今日在这二人面前，似乎只剩下了满心的震惊……
“江玄也踏上仙路了吗？”
叶凡心中满是疑惑，江玄明明才历经一世，成帝不过几百年，怎会与历经数世的大帝相提并论？虽说成帝后短短几百年便拥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战力，可战力强横并不意味着寿命悠长吧？
突然，叶凡像是想到了什么，向江玄问道：“江玄，你可是要化身为战仙？”
听闻太古末年斗战圣皇曾试图化战仙却功败垂成，莫非这个时代当真要孕育出一尊战仙？
江玄摇了摇头，否定了叶凡的猜测。正欲开口解释之际，江玄望向狠人大帝，微笑道：“大帝可有什么高见？”
狠人大帝见江玄相问，略作思忖，并未再度沉默。
“超脱这一体系的法与道！”
狠人大帝简短地吐出几个字。对于江玄的蜕变，她虽未能尽窥全貌，却也瞧出了几分端倪，而这几分便已足够令人震惊。
叶凡虽不太明白这寥寥数语背后的深意，但他清楚，即便只是不完全的战仙，那也已然超凡入圣！
江玄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打算过多阐释自身道路的玄奥精妙之处。
“大帝可有什么能教导我的？”江玄问道。
狠人摇了摇头，说道：“谈不上教导，不过可以相互切磋交流。”
江玄等的正是这句话，眼前乃是一尊正朝着红尘仙不断蜕变的绝世强者，她的道与法对于江玄而言，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与助益。
清清静静，天地无常，真常玄幻，绵密无间，道法自然，功参造化……
二人沉浸于谈玄论道之中，话题从混沌初开的鸿蒙之始、乾坤宇宙的演化递嬗，一路延展至长生久视的秘诀、超凡入圣的津要等诸般隐秘机要。
大地涌起金色灵泉，道音袅袅似天籁，金莲绚烂若繁星，诸般玄奇的大道异象纷至沓来，令人目眩神迷。
叶凡初时还能勉强听聆二人论道之语，未几便觉如陷迷障，心内震骇莫名。他心下明了，这二人的道业造诣已然超凡入圣，高绝古今，或许唯有先前所述的那寥寥数位强者，方能与他们并肩论道，颉颃高下。
“这世间竟有这般惊世骇俗之人，于滚滚红尘中趋近成仙之境，而且多达六位……”
叶凡心中满是苦涩之意。
他亦是意气风发，论当世之成就，他自认只输给江玄。
即便是金乌大帝，也不是其对手，然而如今与这两位相较，却显得渺小黯淡，不足为道。
“唯吾独仙！”
江玄蓦地发出一声蕴含着无上道韵的断喝，声浪滚滚，直抵叶凡的心灵深处。
叶凡身躯猛地一震，双眸之中精芒爆射，那股往昔的豪迈伟岸之气再度充盈于他的周身。
叶凡起身，郑重地向江玄施了一礼，感激江玄的当头棒喝，令他从迷茫混沌中警醒过来。
江玄摆了摆手，实则，任谁听闻这些万古以来的惊天隐秘，又承受了两位几近成仙的强者所释放的大道威压的冲击，内心产生波澜、道心不稳都是在所难免的正常情形。
叶凡潜力无限，即便没有江玄，他亦能自我调节。
灵音消弭，金泉隐退，道莲化芒散去，方才那番论道的神异之景，如潮水般退去，一切重归寂然。
江玄眼帘轻垂，嘴角微勾，笑意盈盈。
这一场论道，恰似一场甘霖，让他收获满满。对于正统的红尘仙途，他如今也算是拨云见日，有了几分通透。
心有所悟，便如同在黑暗中寻得一丝曙光，向着下一次的破茧蜕变，稳稳地跨出了一大步。
江玄心中也明了了狠人大帝的道之真意。
他自己，是靠着在肉身、元神、本质以及大道的一次次锤炼与升华中，硬生生地闯出一条战力飙升之路，以刚猛之姿强行突破桎梏。
那不死天皇，则是凭借着种族的天赋神通，琢磨出一套长生之法，只是这法子，需要不断吞噬一尊又一尊极道强者的精魄，来填补涅槃所需的能量。
而狠人大帝的红尘仙道，重中之重乃是那神胎，从腐朽衰败的旧躯中脱胎换骨，历经千辛万苦，实现九躯归一，最终在这滚滚红尘中踏出一条成仙之路，那深埋于她心间的执念，便是她这一路行来的根本支柱，是她道之精魂所在。
“多谢大帝！”
江玄抬眼望向狠人，抱拳拱手，诚心诚意地道谢。
狠人微微摇头，此次论道，她同样收获良多。
第222章 话轮回
“你未踏入此地时，我感知你身上若有若无的轮回气息。”狠人抬眸望向江玄，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
江玄心下明白，这还是头一回从狠人那淡漠的眼神里捕捉到情绪的涟漪。
“若无这轮回气息，此番恐怕难以见到大帝真容……”
他暗自思索，说不定之前那场精彩绝伦的论道，都是狠人冲着他身上这神秘的轮回气息，而有意为之的一场交流。
这轮回气息，正是他炼制的一道法宝神通，名为轮回盘，有往生轮回之意，不过鸿蒙宝鉴中这口法宝相对玄黄塔，八卦炉这类法宝位格相差甚远，江玄并未将主要精力用于修行此神通。
“大帝觉得轮回之说可信？”江玄反问道，目光看向狠人。
狠人短暂沉默后，轻轻颔首。
“世间真有轮回之事？”
叶凡在一旁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毕竟在这方天地，轮回可是一个禁忌话题，没人能对此毫不在意。
江玄，狠人同时看向叶凡。
？？？
叶凡被盯的有些发毛。
女帝神色安然，绝美容颜仿若静谧深潭，不起丝毫涟漪，双眸澄彻似冰泉，静静地凝视着叶凡。
叶凡见状，心下忽然释然，抛开了所有的杂念与拘谨，坦然地与女帝对视，一时间，铜殿之中静谧无声，时间仿若凝固。
良久之后，叶凡于那如清泉般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一幅幅画面。
刹那间，他的心猛地一颤，平静的心湖被巨石击中，泛起层层涟漪。
画面中，一个小女孩映入眼帘，她身着破旧且打着补丁的衣衫，小脸满是污渍，唯有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宛如珍贵的黑宝石，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无父无母，身旁仅有一位少年与她相互依偎，日子虽过得清苦贫寒，可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鬼脸面具是他们仅有的玩具，没有华贵的珠宝首饰，少年为博小女孩欢心，用青铜片精心打造了一枚指环，尽管做工粗糙简陋，小女孩却视若珍宝。
命运的齿轮无情转动，少年被慧眼之人察觉是天赋异禀的奇才，竟被强行掳走，最终被带往五色祭坛。
小女孩悲痛欲绝，哭喊声中跑掉了破旧的鞋子，苦苦哀求之下，那群人才勉强应允她前去送行。
在五色祭坛前，便是他们的永别时刻。
少年离去之际，带走了鬼脸面具，只留下那枚指环，小女孩独自伤心恸哭，瘫倒在地，小手也被擦破，鲜血淋漓。
后来，一位大帝横空出世，威名震动万古千秋！
谁能想到，她本无修行天赋，却凭借着一股逆天改命的坚毅，冲破天地桎梏，登顶天帝之位，其辉煌成就压过古今，成为了世人传颂的传奇。
叶凡轻叹一声，目光再次落在眼前的女帝身上。在他的心底深处，另一道柔弱的身影悄然浮现，与女帝的身影渐渐重合。
那是一个穿着破衣烂衫，连鞋子都露出脚趾洞的小女孩，被人呵斥责骂时，她会害怕地低下头，怯生生地往后退，大眼睛里噙满泪水，孤独而委屈地转身离去，那小小的背影显得如此可怜无助……
“小囡囡！”
叶凡情难自抑，脱口呼唤而出。
就在这一瞬间，女帝的眸光褪去了原本的澄澈，转而变得幽深难测，九色仙光在其中隐隐流转，瞬间贯穿叶凡的全身，甚至探入识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