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就积累了这么多书籍，冲虚道长也不舍得丢，索性专门弄出一间房来放置这些书籍，闲暇时间还可以看看。
不过随着他年纪大，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再加上小道士现在还看不懂，要等年岁再长点，后面这些书反而闲置了。
这些书籍大多和道家又或者南极仙翁有关，并不算是孤本，都是手抄或者复刻而来。
叶恒对此却是颇感兴趣，“不知我可否阅览一番。”
冲虚道长倒并不担心叶恒是坏人，首先他们道观里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这一路上言谈举止交流，他也不像是那种人。
“若是叶施主不嫌弃，自然是可以的。”
冲虚道长有些老花眼，在正常社交距离，压根就看不清楚叶恒身上的异样，小道士个头不高，每次看人都要抬头，更加不可能仔细端详。
所以师徒俩此刻并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具白骨。
第95章 叶恒的生命线
随着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天际，夜色拉开序幕，整栋庙宇的轮廓在黑暗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像是有双无形的大手擦去了它的存在。
就连那青色的屋檐也变得灰蒙蒙一片，最后全然变成了黑色。
因为这里不是主干道，道路两旁并没有路灯，周围再也没有其他建筑，只有小庙里亮起一盏昏暗的灯光，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像是飘摇在大海里面的孤岛。
灯光虽然弱小，却依旧顽强照亮这片小天地，为冲虚道长还有小道士带来了光明。
此刻冲虚道长正在给小道士上晚课，房间内很是简洁，摆放着两个蒲团还有书桌，墙壁上挂着的是南极仙翁的图像。
“昨天我们说到了夫玄道者，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此思玄道之要言也，为师来考考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思索片刻道：
“这句话大意讲的是，从内在而得到，靠外在来持守；善于运用玄道的人则可畅达其精神，而忘却玄道则只会拘泥于形体，这是思索如何真正掌握玄道的主要秘诀。”
冲虚道长点了点头，面容有些赞赏之意，“那你可知真正掌握玄道奥妙，又该是何种表现？”
显然这个问题把小道士难住了，他咬了咬笔头，半天都没有回答，正当冲虚道长想要开口之际，站在外面聆听的叶恒却是突然开口。
“高不可登，深不可测。乘流光，策飞景，凌六虚，贯涵溶。出乎无上，入乎无下。经乎汗漫之门，游乎窈眇之野。逍遥恍惚之中，倘佯彷彿之表.......此得之者也。”
小道士听到这话，眉宇间的褶皱越来越多，时不时的挠头看向冲虚道长，又看向叶恒，神情写满了困惑，显然不知其中真意。
倒是冲虚道长愣了片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有些激动的挥了挥手上的拂尘，“叶施主这话说的在理。”
他的眼里划过一抹深深的震撼，本来冲虚道长答案本来不是这个，如今听到叶恒所说的这番话语，比原本想要表述的内容更加高深奥妙，让人醍醐灌顶。
“这一席话让贫道感悟良多，看来叶施主与我道有缘啊。”
叶恒十分谦虚道：“冲虚道长谬赞了，不过随口一言罢了。”
冲虚道长极为感兴趣，“若是叶施主感兴趣的话，不妨交流一二。”
“道长既然盛情相邀，那我却之不恭了。”
双方以此为契机开展深入交流，冲虚道长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就连称呼也由原本的“叶施主”改为“叶小友”，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本来按照平常作息时间，上完晚课后，师徒俩就回去休息了，这次却是一直畅谈，只是可怜了旁边的小道士，双眼迷茫，听的满头雾水，着实有些煎熬。
毕竟按照他现在的道行还有知识面来说，完全听不懂叶恒与冲虚道长的交谈，两人的谈话内容，实在是晦涩难懂。
不过小道士虽然年纪小，定力却十足，愣是在原地听了整整两三个小时的天书，都没有打瞌睡，还时不时的拿出小本本记录一些内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交谈这才结束。
只不过看冲虚道长的模样，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虽然还有心想要谈论，不过看如今时间不早了，也不好打扰叶恒的休息。
“叶小友今日一番话，实在是让我受益良多，今日多有叨扰，小友早点休息吧。”
“无妨。”
冲虚道长带着小道士告辞离开离开，小道士仰头看着冲虚道长脸上激动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道：“师父今日似乎格外开心。”
冲虚道长忍不住摸了摸胡须，满脸都是感慨。
“难得碰上志同道合之人啊，我听叶小友的声音，年纪并不大，却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见解，说来也是惭愧，为师入道半载，寻觅一生，自问道法也算上乘，却不及叶小友的三分之一。”
庙宇的香火虽然不好，但冲虚道长却是有真材实料的一个人，和那些普通招摇撞骗的道士并不一样，他道法深厚，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潜心钻研。
小道士听闻忍不住张大嘴巴，在他印象当中，自己的师父就是世间最为厉害的人，却没有想到居然对叶恒有如此高的评价。
“竟然这么厉害，完全看不出来啊，莫不是他从娘胎里面就开始学习道法了。”
小道士忍不住砸了砸嘴。
冲虚道长被他的童言童语弄得忍俊不禁。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与道法有缘，像这种人天生就要比常人厉害许多，他所抵达的高度，也许是我们一辈子也追不上的，以前我的师父也曾经说过，只不过当时我年轻气盛还不相信。”
冲虚道长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喃喃自语。
小道士掰着手指头，“师父的师父那岂不就是师祖了。”
冲虚道长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说你要永远记住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还不知道，叶恒可是与南极仙翁交谈过的存在，虽然是在映照神话当中，但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小道士目光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那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冲虚道长并没有泼小道士的冷水，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此刻的小道士恐怕不知道叶恒所掌握的道法究竟有多么高深。
就连冲虚道长在他面前都被衬托的犹如一口小井，实在是有些浅薄，他和蔼的拍了拍小道士的脑袋，“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努力了，别让为师等的太久啊。”
有了冲虚道长的支持，小道士更加鼓足干劲，“我一定会的。”
叶恒看着师徒俩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显得格外悠远，及时的他并不困，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睡觉。
和冲虚道长告别后，叶恒并没有回到专门为他准备的厢房里面，而是走到了旁边的书室。
小小的房间里面充斥着一股油墨的味道。
这些书籍虽然有些年代，就连纸张都已经泛黄了，但是看的出来冲虚道长十分爱惜，而且保管的很好，时不时就会拿出去晾晒一番，所以并没有发霉虫蛀的现象。
叶恒拿起其中一本，翻开泛黄的封面，视线情不自禁的被吸引过去，经过刚才的谈论，他的内心对于南极仙翁的生死寿命大道又有了新的感悟。
生和死的界限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的存在，万物轮回，四季有序。
一朵花的凋零意味着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然而来年依旧能够发出新芽，纵使花叶枯萎也能够化为春泥滋养大地。
一鲸落而万物生。
鲸鱼死去，它的尸身却能够让千千万万的生命得以重新焕发生机。
万物有阴便会有阳，就像太极图案正是一黑一白，看似对立，实际上却又互相依附。
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万事生，这才是天道。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连虫鸣鸟叫声都消失匿迹，只剩下叶恒翻书的声音，恍若奏响了一曲悠扬的旋律。
随着时间的推移，淡淡的银辉洒落在窗边，宛如覆盖了层淡淡的银纱，不自觉的朝着叶恒围拢，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
弯月爬上了庙宇最高处，月色如同瀑布倾泻而下，将整栋庙宇包裹其中，像是登天梯，要将这庙宇拖延到瑶台之上。
原本破败的庙宇此刻宛如仙境一般的存在，在月色当中影影绰绰，和九重宫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冲虚道长还是小道士，此刻早已进入了酣眠当中，此刻睡的真香，无人能够发现这震撼人心的景色。
而在书室里面，岁月长河再掀波澜，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无数银色丝线不断挥舞，像是一尾尾灵活的游鱼。
这些银色的丝线就像是人类的生命线，有长有短，有粗有细，随着它们不断运动，每分每秒都充满了变数。
叶恒看着银色丝线穿梭于长河当中，周身气势大盛，很快便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以至于幽深空旷的双瞳里面，都出现了两团金色的流光，恍若耀日熠熠生辉。
生命充满了不确定性，而人的寿数都有天定，看着周围千丝万缕的生命线，交错在一起，可谓是错综复杂。
但凡改变任一节点，都会引起寿命的变化，就像是蝴蝶不小心轻轻扇动翅膀，就很有可能引发一场海啸。
人生无常，命数有常。
叶恒忽然有些好奇，那他的生命线又该是何种模样？
这个念头才冒出，银色的丝线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忽然变得极为不稳定。
就像是医者不自医，占卜者难以为自己占卜一样的道理，叶恒想要看清楚自己的生命线却是难上加难。
银色的丝线陡然变得模糊，像是突然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
正当叶恒想要进一步探索的时候，前所未有的阻力横在他的面前，他偏偏不信这个邪。
调集全身灵力聚集在一起，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所有银色丝线，小小的房间内刹那之间被映照的如同白昼般存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才是太阳的栖息地。
金色的灵力如同瀑布般流淌，甚至都覆盖到了时间的长河上，以至于河面波光粼粼，释放出若有似无的光芒。
周围银色丝线抖动的更加厉害，整个空气里面都充斥着不安的因素。
叶恒感觉自己隐约快要触碰到那一抹存在，加大了灵力的调动，很快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甚至还出现了小小的漩涡。
就连岁月长河也被影响，巨大的浪花砸了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在叶恒的不断推动下，金色的灵力为指引，终于看到了自己生命线的痕迹，种种线索都指向岁月长河里。
无数银光汇聚，月华不断吞吐，隐约可见其中诸天星辰闪烁，交织出如梦似幻的场景，可谓是奇异到了极点。
叶恒耳边传来古老的嗡鸣声，似乎有什么沉睡的巨物被唤醒。
历史长河里面的浪花不断翻滚，倒映出一片白茫茫的场景，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在他疑惑不解，努力想要看清楚的时候。
一双眼睛仿佛跨过了时间还有空间的距离，朝着叶恒所在的方向投下一瞥目光。
刹那之间岁月变迁，光阴流转，叶恒看到了日月同辉，星辰坠落，沧海桑田，最后所有一切都湮没于云烟当中。
然而尘埃滚滚，历史的著作再次重新掀开壮丽的一页，谱写出壮丽震撼的诗篇。
明明叶恒没有皮肤，却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了头，那是一种前所未，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他所看到的生物竟然是尊巨人！
巨人头顶日月，与天地同寿，宛如开天辟地的古神，轻而易举就在历史长河里面搅弄风云，似乎只要他想，重新开辟出一个世界也未尝不可。
他浑身都是由银色的光芒组成，散发着耀眼无比的辉煌，如同一尊气势威严的远古神灵，横跨时空还有岁月，而叶恒现在所看到的也不过是管中窥豹，冰山一角而已。
在这尊巨人的对比之下，叶恒显得是那样渺小，可他竟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竟然是由他的生命线组成的！
和旁人生命银线不同，别人都是线状的，就算再粗再长也脱离不了这个范围，叶恒的却是由无数生命线组成，最后汇聚成了巨人的形状。
就好像是二维一下子跨越到了三维，四维，甚至是更高维度的空间，早已脱离了这个尘世间的范围，实在是震撼人心。
叶恒看着岁月长河里面的巨人景象，也被震惊到了，“这居然是我的生命线？”
他想过自己的生命线可能不凡，毕竟他的存在特殊，早就已经跳脱了三界轮回之外。
却万万没有想到，属于他的生命线竟然会是如此奇异，已经不单单是线了，而是一尊气势恢弘的神衹。
第96章 再入梦境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冲虚道长还有小道士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可是在叶恒灵力的影响下，周遭的磁场都发生了改变，以至于两人睡的无比安稳。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附近的居民也是如此。
月华混合着灵力，一股淡淡的白雾从庙宇内部升腾起来，朝着周围不断扩散，很快就将方圆百里的地方容纳进去，多了几分缥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