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正殿,正殿内的不凡之力正在向神龛中聚集,神龛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定型。
此乃不凡之力塑神相的过程,让陈实颇为惊讶。
山君庙一直空有不凡之力,却无神相,如今是什么原因再造神相?
这里除了自己常来,也没有其他人常来。
“难道与那个石匣有关?”
陈实怔住,从书箱里取出小石子,石匣如今变成这么大一点儿,里面肯定有东西释放出来。
“神龛中正在形成的,会是山君么?等到神相形成之后,便会知晓了!”
他关上殿门,挂上迷魂符,此符守着山君庙,倘若有人靠近,便会被迷住魂魄,昏迷倒地。
他担心泥瓦匠冲撞了山君神相,因此才挂上此符。
“不能让邵景久等!”
陈实唤上黑锅,一人一狗催动甲马符,直奔新乡县城而去。
待到上午过了大半,他们才来到县城,进入聚仙楼。
邵景和一个私塾先生已经在等待他,陈实连忙告罪,邵景笑道:“你从乡下来,要赶百里路,迟些也是正常。来,我与你介绍,这位是文才书院的傅磊生傅先生。傅先生,这位便是我提起的那位乡间才子,陈实。”
陈实向私塾先生傅磊生见礼,傅磊生微微颔首,坐在位子上受了他的一礼,笑道:“我便当做拜师礼了。请起。”
陈实直起腰身,笑道:“先生,此次县试,还请先生多加照顾。”说罢,递过去一锭约十两的银子。
傅磊生神态有些尴尬,看了邵景一眼,笑道:“我不爱这个,快快收起来!这次是邵公子相请,岂可再收你的好处?”
陈实将银锭收起。
三人相谈片刻,傅磊生放下茶碗,起身告辞,道:“陈实,你若是有空,便去文才书院坐坐。”
陈实称是,道:“我下午再去拜访老师。”
待他离去,陈实再度向邵景道谢,邵景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陈实取出一根耗子尾尖,道:“邵兄,我这几日还得到一种宝物,邵兄请看。”
邵景捡起耗子尾尖,但见此物像肉又像是玉,晶莹,半透,捏着还有些柔软,嗅之无味,看不出是什么,疑惑道:“这是何物?”
陈实将自己得到此物的过程,和此物的用处,讲了一遍,道:“那大耗子虽死,但尾尖按摩头部,便可让人昏睡片刻。或许可以治疗失眠。不知是否能卖上好价?”
他心中惴惴,着实不知耗子尾尖是否有价值。
邵景脸色微变,猛地起身,看着尾尖如同看到魔物一般,脸色阴晴不定。
陈实诧异,不知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陈实老弟,你真不知此物的用处?”
邵景定了定神,又坐了下来,摇头道,“这东西绝非治疗失眠那么简单,而是更为危险。小桃,小桃。进来!”
一个容貌清秀略带淘气的少女走进来,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邵景拿起耗子尾尖,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小桃身子一软,躺在地上,睡得很是香甜,脸上还挂着笑容。
邵景看向陈实:“明白了吧?”
陈实摇头,道:“这就是我说的治疗失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可以用此物抢劫!”
邵景似笑非笑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此物的妙用。此物可以用来采花!这东西若是流传出去,不知多少姑娘名节不保!”
陈实似懂非懂,问道:“此物还有价值么?”
邵景迟疑片刻,道:“价值,肯定有。若是小店将此物明目张胆的摆出来,百两银子一个,只怕也会被人抢卖一空。一是抢劫,二是采花,三是杀人,都有大用。要不了几天,县城便会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带着铁帽子的人了。”
陈实吓了一跳:“那我不卖了!”
邵景摇头道:“小店还是要收,先收着,是否有其他妥善用途,将来再说。这种尾尖,你有多少?小店十两银子一个,全收下来。”
陈实问道:“邵兄不会用此物作恶?”
邵景正色道:“不会作恶。”
陈实这才将书箱里的耗子尾尖取出来,邵景吓了一跳,书箱里竟然足有三四百根!
陈实将其中最好的五根取出来,道:“这是炼就金丹的五鼠的尾尖,效果应该更好一些。其他鼠尾便要逊色良多。还有些鼠尾,修为低,质地不佳。”
邵景定了定神,道:“无论好坏,我都按十两一个收了。你意下如何?”
陈实轻轻点头。
小桃从地上爬起来,疑惑道:“公子,我怎么在地上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事?”
邵景又在她脑瓜上揉了揉,这姑娘竟站着睡着了。
邵景叹了口气:“此物真乃魔物,绝对可以引起人心底的魔念。连我得到此物,都忍不住生出邪火。”
他命人清点耗子尾尖数量,取来银钞,付给陈实,道:“若是再有宝物,多多照顾小店。若是太邪门……老弟还是直接毁掉,不要拿过来了。”
陈实原本打算取出那枚小石子,但不知邵景会用耗子尾尖做什么事,于是便没有取出小石子,心道:“且看他的作为。”
第86章 狐女菲菲
邵景送走陈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手边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正是陈实卖给他的那三百多根耗子尾尖。
他脸色阴晴不定。
“这些东西,我应该先在聚仙楼放两根,低价卖出去,再放几根,提高价格。很快便会有人发现此物的妙用,传扬出去,肯定会有人高价来买。我控制货源,不断提价,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我还可以在新乡、水牛县等附近的县城和省城,提前预购一批铁帽子。此物流传出去,必会引起恐慌,到那时铁帽子便是紧俏货,只有我手上有。铁匠铺打造的话,时间太久。人们想要自保的话,便只能从我这里买。我又可以大赚一笔。”
“我是商人,不是侠客。商人么,赚钱才是我的大道。可是……会害死很多人!”
他面色惶恐,低声道,“会有数以千计的姑娘因此失去名节,会有数以千计的人因此而死,会有很多人家破人亡!我应该毁掉此物,烧得一干二净,免得为祸人间!”
他取出一张三昧真火符,只要贴在箱子上,三昧真火便会连箱子带这些尾尖一起烧得精光!
“三千六百多两银子,可以变成四万两银子,乃至更多!付之一炬,有违商道!”
“不烧,遗祸深远。不走正道,何来商道?难道商道,就不是正道么?”
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定。
这时,小桃走了进来,擦拭桌椅,瞥见他一动不动,笑着询问缘故。
邵景也是失魂落魄,便将这箱子尾尖的作用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犹豫挣扎和盘托出,道:“我自幼经商,不想违背商道,也不愿做出错事,为祸乡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想偏离正道。”
小桃从箱子里取出一根尾尖,笑道:“刚才我睡着两次,就是这个东西弄的?公子,你竟没有趁机做点什么?”
邵景面色微红,摇头道:“我岂能趁人之危?你别小看此物,乡下的耗子精用尾尖按在人头上,那人一边被吃手吃脚,一边还能睡得香甜。”
小桃想了想,道:“我昨日路过华佗堂,听到里面有人哭闹,杀猪一般。打听才知是有人中邪,背上长了鬼面疮,是一张鬼脸。华佗堂的大夫给他喝了麻沸散,原本睡着了,但拿刀子切下背上的鬼面疮时又疼醒了。那人嚎叫,鬼面疮也跟着嚎叫,凄惨无比。”
邵景摇头道:“此人必是跑到乡下去了!乡下危险得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
小桃笑道:“我便在想,若是有什么东西能比麻沸散还好,让人倒头就睡,就算再疼也不会醒,那么此人就不会叫得这么惨了。公子买的这些耗子尾尖,不正有此作用?公子不用出售,也不用一把火烧了,用于医道治病救人,岂不是更好?”
邵景呆住,猛然跃起,大叫一声,欢喜异常。
“小桃,小桃!你真是我的救星!”
他欢天喜地,只觉得了莫大的救赎,“对!这东西并无善恶之分,用在害人,就是恶的,用在救人,就是善的!既然如此,我何不将之用在善事上?”
小桃拿着耗子尾尖,疑惑道:“这东西真的能让人睡着?公子,我若是再睡着了,你会做点什么吗?”
她用耗子尾尖在头上点了点,果然又站着睡着了。
邵景见她眉眼含情,面带娇羞,心中大欢喜之下,忍不住便有邪火往上涌,又对她着实喜爱,心里怦怦乱跳,凑到跟前,在她薄薄的嘴唇亲了一口。
正欲再有动作时,那姑娘却咬住他的嘴唇,邵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小桃咯咯笑了起来,得意洋洋道:“我才没有按在头上,骗你的哩!我要去告诉夫人,你亲我的嘴,还往里面伸舌头!”
她像小兔子般往外跑,邵景连忙追过去,抱住她的细腰,笑道:“小姑奶奶,你便饶了我这次罢!”
两人情浓意浓,一个挣扎,一个抱紧。
不提。
到了下午,陈实打听到文才书院的位置,不多时便来到书院,只见书院墙体颇为破旧,青砖黑瓦白墙,院中大树古朴,有着孩童攀爬的痕迹,树皮都被磨得光滑,盘出包浆。
有的学子在背书,有的正在玩耍,还有画符书咒的,还有一個学子面对墙壁,尝试着催动子午斩邪剑,一次又一次试炼,百折不挠。
这些学子从十来岁到二十许岁都有,陈实在里面是年纪最小的那一批。
“你是……陈家哥哥!果然是陈家哥哥!”
一个明媚的少女走来,上身是小白袄镶红边,下身是红色的摆裙,脚步轻快,鹅蛋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又软又糯,笑道,“伱怎么到城里来了?”
陈实见她模样儿有些陌生,疑惑道:“我是陈实。姑娘是……”
“我是胡家大院的胡菲菲!”
鹅蛋脸姑娘笑道,“你和爷爷去我家做客时,我给你端的茶水。”
陈实恍然,依稀记得这个姑娘,只是当时爷爷与虬髯大汉说话,让他没有细看。
可是,胡家大院里的,不都是邪祟么?
他有些茫然,怎么到了县城,邪祟也能进私塾求学了?
还有,不是说城里没有邪祟么?
这位胡家妹子怎么跑到城里来的?
“我们胡家和其他邪祟不一样。”
胡菲菲东西望了一眼,发现没人,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道,“我们只要不吸收月华,便不会邪祟化。你看到的那些邪祟化的狐狸,都是不知该如何修炼,吸收了月光精华,导致神智被迷,化作邪祟。而且我家学源远流长,并不把自己当做邪祟,而是和你们人一样,自称修士。真王时期,我们叫做妖修。而我们胡家,称作狐修,又叫修狐仙儿。”
她声音软糯,身带体香,凑得又近,唇儿嫣红,面色白皙如脂,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陈实对这方面了解着实不多,听得津津有味。
“而且,县里有五家私塾,里面都有我胡家的兄弟姐妹。”
胡菲菲悄声道,“便是咱们文才书院里,也有三四个。我们狐族修行,五十岁可变妇人,百岁可变美人,或者变成男子,与人交欢。修行千年,便可与天通,称作天狐。我那些小姐妹就痴迷于书生,所以才来到私塾里求学。”
她咬着指甲,笑嘻嘻的看着陈实,眼睛媚得如水一般,勾人心魄。
陈实对男女之事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不为所动,问道:“你们为什么喜欢书生?”
这个问题让胡菲菲也有些懊恼,踢着地上的石子,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喜欢。我们化形为女子后,总觉得读书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吸引着我们这些小狐狸精,总想与书生发展点什么。”
她苦苦思索,这种状态在她身上持续了很久了,不知缘由,因此见到陈实便想勾引一下。
怎奈陈实太小,对她的引诱没有什么感觉。
“胡叔叔是什么狐?”陈实问道。
胡菲菲道:“族长是天狐,不知几千岁了。”
陈实吓了一跳,虬髯大汉看起来可不像几千岁的样子。
让他更加不解的是,人活百年就会一命呜呼,为何狐可以活几千岁?
爷爷的修为,肯定不比虬髯大汉逊色,怎么会寿命差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