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 第38节

  更为关键的是,他的心脏痛感越来越低!

  “开阳星符炼真气,瑶光星符炼精神。”

  萧王孙继续指点,道,“北斗七炼,将你的骨骼、心脏、血液、肌肉、肌肤、真气、精神,统统淬炼,伱修炼的这门功法十分了不起。”

  他仔细想了想,对比自己从前见过的所有功法,还是觉得陈实这门功法当属顶流。

  陈实停步,全身气血激荡不休,久久方停,至于心脏剧痛,已然消失,不禁又惊又喜。

  萧王孙的这番指点,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仅在危难关头救他性命,而且省去了他的摸索和摸索过程中的凶险!

  他还记得自己在荒山破庙,摸索搬运气血,导致血冲大脑昏死过去的情形。

  “不要分心,现在引火归元,炼入丹田,化作自身修为。”

  萧王孙观察他的气息,道,“练完功,不引火归元,等于白练。调运精神,意守丹田。”

  陈实依言,引动周身气血,炼入丹田,然而这股气血刚刚在丹田中化作真气,便自消散,没有半点留存,让他不禁黯然。

  萧王孙也觉察到他体内的真气消散的情况,略作思量,道:“北斗七炼,淬炼你的骨、心、血、肉、肤、气、神,你只不过无法留存真气,但其他六样却是进步神速,将来未尝不能有所成就。奇怪,这些东西,难道陈师没有教过你?”

  ——感谢上帝在人间的使者的盟主打赏!

  经过Alpaca7的同意,部分正文章节内容的对应处插入了A7大佬为大道之上绘制的插图,推荐书友们回去看一下,都很精美,贴合原文,特别感谢!

第39章 无妄

  萧王孙口中的陈师,正是陈实的爷爷。

  当初在镜湖山庄外,陈实听到他称爷爷为陈师。

  陈实连忙向萧王孙拜谢,疑惑道:“爷爷也懂得这些?”

  萧王孙淡然道,“他的才学尽管比不上我,但也相去不远,自然懂得。”

  陈实心中困惑,他从前觉得爷爷是个普通的符师,但沙婆婆和萧王孙的出现,却让他觉得爷爷并不那么简单。

  可是,爷爷倘若懂得这些,为何不教他?

  “你怎么会在晚上出门,还落得如此田地?”萧王孙问道。

  陈实将赵家派人前来暗算他,自己反杀,又闯入黄杨村斩草除根的事情说了一番,赧然道:“我比较笨,觉得三旺死了,必须杀掉这个人给他报仇,结果追着追着就追到现在,导致自己陷入危险。”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你颇有侠气。”

  萧王孙露出赞赏之色,道,“你的这门功法超脱俗流,远胜私塾中教授的天心正气诀。天心正气诀只不过是传授给书生的低浅功法,这门功法最大的作用便是养气、筑基,炼成神龛,凝练天心,得到天外真神的赐福降下神胎。而你这门功法不同,炼气炼体炼神,壮大自我,即便是我,也未曾见过几门能与之媲美的功法。你这门功法……是得自真王墓罢?”

  他目光锐利,落在陈实的脸上,直视陈实双眼,似乎能透过陈实的眼睛直达其心灵,看看陈实的话是真是假。

  陈实坦然:“这门功法是我在真王墓得到的,只是羊角伯伯阻拦我,不让我再进一步,得到全本的功法。前辈觉得好的话,我写下来,给前辈一份。”

  萧王孙愕然:“写一份给我?你想从我这里换什么?”

  陈实摇头道:“你是爷爷的朋友,刚才又指点我不求回报,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的,伱既然喜欢,我给你就是了。不想换什么。”

  萧王孙凝视他的双眸,似乎要看他是真心还是虚伪。

  过了片刻,萧王孙摇头道:“我不要你的功法。你这功法虽好,但档次差不多的功法我也见过几门,何况我如今修为境界已高,转头去学其他人的功法,得不偿失。不过……”

  他顿了顿,露出笑容:“你很有意思。夜晚道路难辨,邪祟出没,以你的实力,活不到村里。我今晚还有事,暂时不能送你回去,待到我办完这件事,才有时间。你若是等得,我便送你回去。你等得么?”

  陈实上车,笑道:“等得。”

  他望向四周,黑暗中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光斑,还有红彤彤的灯笼,那是一只只邪或祟的眼睛,都在等着他落单。

  倘若独自回去,就算认识路,只怕也走不了多久便会被这些邪祟吃掉!

  他心中好奇,大晚上的,危险遍地,为何萧王孙这时候出门办事?

  车夫挥动长鞭,长鞭打着一个卷儿,抽在空气中,发出清脆震山谷的声响。

  四匹马儿振奋精神,拉动车辇,但见车轮迸发云气,竟将车辇垫起几寸,让车轮避开山石。

  那四匹马儿起步,脚底生风,踏着风气而行,很是轻快。

  陈实打量,那马儿的四条腿并未绑着甲马符,却能脚踏清风,很是奇异,想来并非纯血的马儿,而是异种。

  “是了,甲马符本来就是模仿马儿奔跑,辅以六丁六甲风文云文。它们是拥有神兽血脉的马儿,当然跑得快。”陈实心道。

  车上一片沉默,只有碌碌的车轮声和哒哒的马蹄声。

  过了片刻,萧王孙道:“你功法不错,心性也不错,更难得的是天资天分也高。就算被人割去了神胎,你将来也必有成就。”

  “真的?”陈实眼睛一亮。

  萧王孙淡然道:“我何须骗你?”

  陈实激动万分,他太需要鼓励了。

  自他从沉睡中醒来,他便独自摸索,如何修炼,如何留存真气,如何让自己摆脱废人,如何重修神龛。可是,他没有任何朋友,黑锅不会说话,爷爷不会鼓励,干娘是块石头,朱秀才也只会之乎者也。

  他只能一个人琢磨,一個人尝试。

  倘若试错失败,孤零零死在野外也无人知晓。

  但陈实甘愿冒这个险!

  他想强大起来,他不想一辈子做个废人,他想给爷爷一个安稳富足的老年生活!

  从前无人认同,如今得到萧王孙的认同,他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车辇在夜色下,行驶在寂静的驿道上,两侧是古老的树木,被月光照耀,阴影斑驳,如怪物的爪牙。

  萧王孙看着外面的月色,不紧不慢道:“从前有一人,天资不是很高,他在十二岁时才筑基,十五岁时才筑基完成。所谓百日筑基,修士筑基,只需要一百天,便可以跨入下一个境界,但是他却需要三四年,可见资质之差。后来他千辛万苦考上秀才,获得神赐,得以修成神胎。但神胎也分为三六九等,而他的神胎,偏偏就是最下等的神胎,叫做幻胎,意思是梦幻泡影。这样蠢的人,你觉得能有大成就么?”

  陈实摇了摇头。

  神胎代表着真神对修士的资质天分的认可程度,神胎越是低等,说明修士的资质天分越低。

  最下等的幻胎,可见资质天分差到什么程度,仅比普通人高了那么一丁点儿。

  萧王孙道:“这个人有着牛脾气,倔得很,执着得很,觉得自己不会蹉跎一生。他的同学、同僚,已经修炼到化神期,修成金丹境、元婴境,他还在神胎境。可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反复打磨神胎,反复修炼基础。十年后,他进入化神期,修成金丹。而此时,他的故人已经是炼神期的强者,他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大。但下一个十年,这个笨人终于追上了故人。再过十年,他厚积薄发,后发先至,以近乎无敌的法力名动天下,惊艳世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的幻胎,几乎相当于没有,却凭借自己的毅力,坚持不懈,才拥有大成就。他可以办到,你未尝不可。”

  陈实精神振奋,露出希冀之色,崇拜的看着萧王孙:“前辈说的这个人,莫非便是前辈自己?”

  萧王孙摇头,神态傲然:“我自幼练功,九岁结胎,获得最强大的神胎之一,少年时名动天下,岂会蠢笨如斯?”

  陈实呆住,结结巴巴道:“那这个人是……”

  “这个蠢人姓陈,名寅都,就是你的爷爷。”萧王孙淡淡道。

  陈实惊讶莫名,爷爷真的这么厉害?

  他与萧王孙接触得不多,但可以看得出萧王孙有着傲气傲骨,想得到他的夸奖,一定要异常出色。

  被萧王孙这样的人物夸赞法力近乎无敌,那么其人的法力便真的无敌!

  可是,爷爷怎么看也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最大的本事就是画符,靠着画符养活这个家。

  他怎么会有近乎无敌的法力?

  爷爷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不论当年如何,如今的爷爷还是老了。”

  陈实黯然,心中默默道,“他年纪大了,就算年轻时如何强大,如今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最近连吃饭都不正常了。他需要有人照顾他。”

  车辇驶入山麓,渐渐前方道路崎岖难行,然而那四匹骏马却依旧如履平地,

  过了不知多久,车辇来到一座山的山脚下,这里居然有一座城池,在夜晚灯火通明。

  陈实惊讶莫名,他是乾阳山的地头蛇,跟着爷爷跑南闯北,乾阳山哪里没有去过?

  山中何时多出了一个城池?

  车辇驶入这座奇怪的城池,城墙很高,墙面光滑无比,城楼更高,城门上写着无妄二字。

  陈实坐在车中,向两旁看去,只见道路两旁站着青面獠牙的鬼怪,面目狰狞,手持斧叉之类的武器。

  他心头一突,再看这城中来往的居民,多是肠穿肚烂,断首少足之人,多是已死。

  偶尔有完整之人,但看不出死活。

  “这是一座阴间城市?”

  他心里发毛。

  他左右打量,此地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不断传来,浑然不像他去过的阴间。

  陈实曾经死过,去过阴间,那里遍地阴霾,人们行尸走肉,行走在雾气中,被藏在雾气中的不知名存在当做美食享用。

  而这里,却像是一座快活城,没有阳间的滋扰,没有阴间的险恶,鬼怪们在此地很是快活。

  “此地曰无妄。无妄者,邪道不行,不敢诈伪。在这座城里,所有人都不得撒谎。”

  萧王孙道,“我之所以在此地见人,便是因为这一点。来人善于撒谎,不在此地,她的话,我一句也不信。对了,此地不能说假话,若是撒谎,便会被拔掉舌头。”

  陈实眨眨眼睛,到了此地便不能说假话?

  “村里人都叫我小诚实,我从不撒谎,我来到这座无妄城,一定如鱼得水。”

  话虽如此,但陈实还是不敢说出口,最多在心里想一想。

  因为他刚想到这里,便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拽自己的舌头!

  幸好他只是想一想,倘若说出口,只怕舌头不保。

  “我绝对没有对那小娘子动心!”路边有人叫道。

  陈实循声看去,是一对吵架的夫妻,那丈夫刚刚说出这话,便不由自主的张口,舌头噗的一声从其口中飞出,掉落在地。

  一条狗子窜出来,将地上乱蹦的舌头叼走。

  陈实打个冷战,却见四周围观的人们都张嘴笑了起来。

  他注意到,他们很多人嘴巴里也没有舌头。

  “他们因为撒谎,舌头都被拔掉了。”

  陈实打个寒颤,这座城,果然不能撒谎!

  “这座城,是专门对付我这样的实诚人的!”他心中暗道。

  车辇载着他们来到一处酒楼,停下,有伙计连忙出来,帮忙把车停到后院。

  萧王孙下楼,在店伙计的引领下来到二楼雅座,靠窗台的位置。

  陈实仔细打量,伙计也并非常人,竟然长着四条手臂,各自托着一个盘子,殷勤招待客人。

  “有什么温养心神的好茶?我要待客。”萧王孙问道。

  “回萧爷,最近新上一些岭南的生普,是小店杀了岭南的客商抢来的,滋味绝佳。您尝尝?”

  萧王孙轻轻点头,挥了挥手。

  店小二立刻前去沏茶。

  待到茶水上来,萧王孙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陈实看着银子有些眼熟。

  萧王孙道:“路上捡的。不知谁放在驿道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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