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奔来,三人立刻从云彩中站起,其中一人摇动一面旗幡,顿时雷火滚滚,扑面而来。
那旗幡是符兵,绘制雷符火符,又伴随着硝石火药,威力骇人。
孙宜生元神催动道场,径自撞将过去,道场在雷火和火药的爆炸中晃抖不休。
他穿过火海,剑气挥出,将那人斩首,随即转身一道剑光飞出,迎上冲来的另一人。
那人迎面便见剑光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不断分裂!
此人临危不乱,催动道法,宛如长了千百条手臂,各自催动法术,挡住一道道剑光。
然而,剑光分解到第十次时,他终于挡不住。
“嗤嗤嗤!”
一道道剑光从四面八方穿体而过。
那人瞪大眼睛,维持身躯不碎,厉声道:“陈棠的玄微剑经?”
孙宜生元神从他身旁飞过,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你认得玄微剑经?这么说来,你是西京神机营中的高手。我只学到陈大人的剑经的第十解。你若是能挡下第十解,我就杀不了你。”
“陈棠有这么强?”
那人眉须怒张,咬牙道,“我不信!”
他维持不住身躯,突然碎成无数肉块。
孙宜生追杀最后那人,匆忙间向下看去,只见华盖下,一柄宝剑如游龙游走,将一颗颗袭来的弹丸送入阴间。
那些弹丸在阴间轰隆隆炸开,没有伤到他们。
还有些弹丸偏了方向,在木车四周炸开,火浪滚滚,气浪汹汹,席卷一切,只是木车速度惊人,将火浪气浪甩在身后。
不过,弹丸速度太快,若是有错漏,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伞下!
孙宜生追上最后那人,那人是一位符师,抬手便是数百丈符箓爆发,化作各种神祇围攻他,极为棘手。
孙宜生不管那些符箓所化的神魔,与他以快打快,以伤换伤,终于在元神负创数十处的情况下,将那符师斩杀!
他从天而降,正要回到肉身,突然一颗弹丸向他轰来。
孙宜生急忙催动元神道场,那弹丸撞入道场中,轰然炸开。
孙宜生身躯乱颤,强提一口气,维持元神不破,落入肉身。
他面色惨白,还想替陈实挡下那些弹丸,却一口鲜血喷出,晕晕沉沉,元神有溃散的趋势。
“陈少爷,你告诉陈棠大人,我没有逃走。”
孙宜生气若游丝,向陈实道,“我不负他知遇之恩,可能不能将你送到西京了……”
“你死不了!”
陈实探手抓住羊角天灵灯,喝道,“黑锅,黑锅!快救人!”
黑锅慌忙人立起来,将孙宜生的元神从体内拉出来,塞到灯焰里。
陈实面色阴沉,扶住将要倒下的孙宜生。
其他举人连忙帮忙,将孙宜生送到木车上。
众人围绕着木车狂奔,终于跑出炮击范围。
陈实放慢速度,天空中,火云弥空,天色将晚。
众多举人惶恐不安,不住的四下张望,低声道:“邪祟只怕要来了。”
待到火云散去,月光洒向大地,不过月色也是灰黄色的。
又要起风了。
陈实停车,向众人道:“我们就在野外过夜。”
他在木车上起定风符,又取出爷爷留下的灯笼,也挂在车头。
天色黑暗下来,车外,风渐起。
众人靠着木车而坐,只见外面狂风越来越大,风声怒吼,飞沙走石。
黑暗中,还有些诡异的身影向他们靠近。只是遭遇灯笼的光芒,便仿佛被烫到一般,连忙缩回。
车中的孙宜生在咳嗽,举人们翻出各种自备的灵药,送到木车里,陈实谢过他们,将灵药还给众人。
“他是元神受伤,这些灵药无用。”
陈实的小庙前还有些灵药,只是他不识药性,好在这些举人中有个是药师,就是先前要给他们疗伤的那个举人,名叫黄丰年。陈实带着黄丰年的意识来到小庙前,请他辨认药性。
“这株是治疗魂魄伤势的圣药,叫做定魂草。还有这颗还阳花的果实,也可以用。不过想要发挥最大作用,得炼制丹药。”
陈实采摘灵药,让黄丰年配药,只是药材配好,还需要一个丹师炼制成丹。
一个举人举起手,赧然道:“我,我是丹师。我炼丹还凑合,就是丹炉不怎么好,掌握不了火候。”
另一个女举人道:“我在火系法术上比较精通,或许可以帮你掌握火候。”
他们相互配合,很快便炼好需要的丹药,喂孙宜生服下。
陈实检查一番,却见孙宜生伤势稳定下来,没有适才那么凶险。
黑锅带着孙宜生进入阴间,借阴间的力量为他调养元神。
陈实坐在车边,询问众人,却发现这些举人居然都有一项两项特长,药师、乐师、符师、丹师,还有算命先生,风水先生,各行各业都有。
“虽说中了举,但没钱也没法子活,总得过日子是不是?”名叫田月娥的女举人笑道。
他们修行的功法,也大多都是天心正气诀,只能炼到金丹境。只有一人突破了金丹境,就是那个药师黄丰年,而且是无意中吃了一株上好的灵药突破的。
能考中举人,修炼到这一步,没有一个是笨人,可惜没有合适的功法,他们便无法再进一步。
“你们没有换其他功法?”陈实问道。
他们纷纷笑了。
“想换,去哪里换?”
田月娥笑道,“我们县城的一个老爷,让我给他做外室,就是不给名分的那种野女人,说可以给我一门修成元婴的功法。我考虑了三四天,还是拒绝了。我爹累死累活供我上学,我努力修行了这么多年,不是给老爷做外室的。”
黄丰年道:“我们县的县太爷让我去衙门做事,说可以提拔我。我跟着他干了好几年,他答应给我的元婴境功法始终没有给我。我觉得他能用这门功法吊着我,吊一辈子。”
另一个女举人笑道:“你们比我好多了,最低还有路子,我是连路子都没有。我住在村里,我们村就我一个举人。”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各自的遭遇,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被晒得红彤彤的脸,显得牙齿很白。
陈实忍不住道:“诸位,你们这样的本事,考不中进士的!为何还要冒着性命危险来西京?”
“因为,可以改命啊。”田月娥笑道。
有人低声道:“我们唯一改命的机会,不抓住,这辈子就完了。”
他们笑了起来:“考不中,这辈子就可以看到尽头了。”
陈实沉默片刻,心中默默道:“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不传授人们战斗法门,就是抛弃他们。朝廷,已经抛弃我们了。”
他将北斗七炼的淬炼法门传授给他们,道:“你们按照北斗七炼,修炼七返八变九还,很快便可以修成元婴。至于功法,等我回来,我传给你们。咱们一起去西京,考他一个吓死老爷们的成绩!”
他站起身来,拔下车上的华盖,道:“你们守在车旁,我出去一趟。菲菲姐,你照顾好囡囡,天黑了,你们不要乱跑。”
众人参悟北斗七炼,闻言心中一惊。
田月娥问道:“天色晚了,又是大风,你去何处?”
“报仇。”
陈实拄着华盖走入呼啸的大风之中,声音传来,“夫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听到他们的炮声,晚上就要赶过去,干掉他们!”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之时!
——五千字大章
第265章 拔营
第265章 拔营
大风天,又是晚上,红夷大炮移动不便,最佳的策略就是原地休息。
陈实在风中行走,风如牛吼,震耳欲聋。风中漆黑一片,难辨方位,时不时还有巨大的石头飞来,被风力驱使,砸过来何止万钧?
他拄着华盖前行,时不时华盖上迸发一缕光芒,将砸来的巨石震碎。
他脑后小庙飘浮,照耀四周,自身气血在头顶凝聚定风符,所过之处,飓风止歇,有方丈之地可以容身。
天空一片黑暗,看不见月亮,无法确定方位,他脑后却有日光照来,可以根据华夏神洲的日月来断定方位。——毕竟,他转向,华夏神洲的日月并不会随之而旋转。
风中还有些强大的邪祟,对陈实很是觊觎,每每要接近吃人,突然眼前一花,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小庙里,端端正正的坐在神龛上。
邪祟身上的邪气被炼去七七八八,便会被丢入风中,等到下一只邪祟上门。
陈实脑后小庙散发出的光芒,也只是能照亮三四步远近,再往前照,就是黑茫茫一片。
风太急,仿佛空气长了黑毛,吹得视野都有些不稳。
陈实行走良久,凭着记忆来到古庙处,古庙原本被炮火轰塌,此刻在飓风中便是砖石也被掀飞,只剩下地基。
他根据地基确定方位,走入浓浓的黑暗中。
风势越来越大。
陈实的定风符屡次被大风吹得破开,行走艰难,但还是顶着风走去。
他不知炮轰他的到底是不是神机营的人,也不知何仇何怨。
他只知道,他身边还有四十多位进京赶考的举人,这些国之栋梁,就这样被人在半路上炮轰!
不管对方是何人,有何权势,都必须付出代价!
走到下半夜时,风还在吼,震耳欲聋,陈实抖了抖身上的沙尘,给自己加了一道净尘符。
这时,前方十步外有亮光传来,陈实心中微动,收起小庙,净尘符和定风符藏在背后,免得散发出光亮惊动前方的人。
他慢慢移动脚步,悄悄靠近。
亮光是元婴散发的光芒。
元婴散发出的光芒称作神光,穿透力比较强。
两个元婴飘浮在空中,不住的转动。
元婴的视野要胜过肉身,甚至可以看到鬼神之类的东西,倘若有敌人靠近,很远就会被他们发现。
只不过如今是大风天,元婴也看不远。
陈实站在风中,借元婴的光芒打量此地。
只见两个身着黑色紧身衣袍的男子坐在一辆红夷大炮旁,身边插着一面幡,一人多高,幡面是金色的布,上面绣着定风符,应该是一件符兵,用以定住此地的恶风。
一路走来,陈实气血所化的定风符被吹破十多次,而这面定风幡的威力犹在,显然久经祭炼。
两个黑衣男子坐在幡下,生了炭火,正在烤馍馍,把馍馍掰成两半,用树枝插着,在火上烤到两面焦黄酥脆,泛着麦子的香甜。
其中一人正在剥一只四足石鸟,这鸟很大,但大部分都是石头,不能吃,能吃的仅仅是心脏附近的一团肉,但味道绝佳。
另一人是红头发蓝眼睛的欧罗巴人,他们应该是负责警戒,因此没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