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再加上胭脂巷的大娘,便是四大势力首脑被铲除!
尤其是胭脂巷,高手尽丧,一个不留!
这么短的时间,干掉这么多高手,而且还是无声无息,没有惊动多少人,直到天亮后他才知晓,来人的心狠手辣与果决,可见一斑。
公子不在城中,浴都的事务便交给他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如何向公子交代?
传出去,公子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公子岂能不怒?
必须解决掉这个祸端!
“先联络公子!”
他立刻回到郑王府,寻一密室,封印密室内外,免得被人窃听,这才祭起千里音讯符,静静等候。
纸符燃烧,过了片刻,公子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张集,有何事?”
大总管张集躬身,將陈实来到浴都,前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公子沉默,过了片刻道:“陈实之事,我已知晓。郑王府的人手,你尽管调动,你若是解决不了,我亲自解决。”
“领命。”
张集躬身下拜,转身走出密室。
密室外,郑侯爷郑锐背对着他站在屋檐下,头也不回道:“张集,无论公子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明白一件事情。你不是公子的大总管,而是郑王府的大总管。你最好不要越界。”
大总管张集面无表情,躬身拜道:“侯爷,当年公子被托付给郑王府之时,侯爷便应该知道,郑王府限制不了公子。公子志在天下,也必须志在天下!郑王府是个鸟笼,公子必有飞出去的那一天。侯爷,你干涉不了。”
郑侯爷面无表情,道:“我的确干涉不了。但浴都的百姓,是我郑王府的子民,我必须为浴都百姓的性命负责。”
张集直起腰身,道:“公子要为天下负责!请侯爷不要挡我。侯爷不要忘了,你修为实力均远不如我。”
郑侯爷淡淡道:“是,毕竟外面都在传,你是浴都第一高手。”
“侯爷知道就好。”
张集向外走去,召集郑王府中的高手。
郑王府毕竟是王府,依附于王府的食客众多,再加上公子待人极佳,投靠公子的高手如云,纷纷应声而来。
郑侯爷沉声道:“郑王府所有人,不得离开王府!谁胆敢离开,便再也不要回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随即移开,目光落在张集身上。
张集道:“随我走。”
众人一言不发,纷纷跟上他,走出郑王府。
眨眼间,郑王府便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些丫鬟侍女仆人还在府中。
郑侯爷孤零零的站在屋檐下。
郑王府这么多食客,没有一个人追随他,让他苦笑一声。
陈实还在浴都城中,他已经准备返回新乡。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公子在浴都的势力,免得公子总派些不三不四的人前往新乡打扰他。
他没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不过,既然到了浴都城,还有件事不能不做。
他带着黑锅来到浴都的郑王庙。
郑王庙中供奉的是三宝太监。
人们感念于三宝太监对西牛新洲的功德,待他病故后,为他立庙,塑金身,立牌位,香火不断。
哪怕真王时代落幕后的几千年岁月,郑王庙的香火也不曾断过。
陈实进入庙中,庙里香客众多,很多远道而来的人们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亲自为三宝太监的神像上香。
陈实跟着众香客,慢慢的走入庙中,也取了香,向三宝太监的神像敬香。
三宝太监的金身神像坐在神龛中,神龛后方的壁画是千里烟波,海面上有一艘艘大明宝船,从海中驶来。
陈实观察片刻,从一侧走下,打量庙中的布局。
三宝太监的香火鼎盛,六千余年绵延不断,按理来说香火之气蕴藏的不凡之力应该极为浓郁,可是不知为何,这座庙宇中的不凡之力始终没有凝聚到神像上。
不凡之力虽自香火之气中形成,但在庙中无所依,于是渐渐散去,被庙宇的龙柱、匾额、壁画、香炉,甚至庙里池塘中放生的鳖和鲤鱼吸收!
但是三宝太监的金身,却没有吸收不凡之力!
陈实来到池边,只见放生池的龟鳖足有锅盖大小,大的那只有八仙桌大,正趴在水面的石头上,吞吐不凡之力。它妖力不凡,神力雄浑。
而放生池中的鲤鱼通体通红,长出龙须,额头也开始隆起。
这些鲤鱼不是一尾两尾,而是十几尾!
这些妖物,倘若懂得修行,只怕能短时间内凝聚不凡之力,化作厉害至极的妖物,立成金丹,乃至修成元婴元神!
“奇怪,郑王庙放生池的不凡之力都如此恐怖,为何郑王反而没有不凡之力?”
陈实思虑片刻,心中微动,“我掌管西王玉玺,分封天下神灵,既然来了浴都,不如索性封郑王为浴都的神祇,将山河地理图上的浴都点亮。”
他想到就做,又折返回大殿中,取出西王玉玺,调出浴都的山河地理图,心中默诵道:“后生陈实,得西王玉玺,领真王遗志,分封新洲五十省地祇,来到浴都,见郑王庙有神像而无神位,因此僭越封神。今封郑王三宝,为浴都之神,统领浴都山、河、村、寨、乡、镇、城各地神灵,庇护黎民,使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他祭起西王玉玺,这块奉天宝章飞起,印在神像金身的衣角处。
陈实正欲收回西王玉玺,忽然只听一个声音道:“小兄弟,你这块宝印,是否能与我看一看?”
陈实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身上衣着没有华丽颜色,但布料考究,衣裳得体,像是个读了很多诗书归隐乡间的老儒生。
陈实托着西王玉玺,笑道:“长老请看。”
“莽撞。”
干瘦老头说了一句,从袖筒里抽出一张手帕,托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接过西王玉玺,仔细打量,辨认上面文字。过了片刻,他将西王玉玺还给陈实,道:“恕罪。”
陈实见他彬彬有礼,谈吐也是不俗,应是个有学问的人,不觉生出几分好感,将玉玺随手塞入袖筒中,笑道:“长老是本地人。”
干瘦老头见他随手塞玉玺,不觉有些肉疼,道:“你仔细着点儿,不要磕碰坏了!”
陈实愕然:“长老有点意思,你比我还要心疼这玩意儿!”
干瘦老头想找个宝匣给他,但摸了摸身上,自己也没有带着,只得道:“你将这宝贝疙瘩好生收起来,找个玉匣子,里面多放些绢纱垫着,包裹严实。不要塞到袖筒里,万一碰着磕着,掉了一角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陈实道:“我平日里都是丢在车里,跟杂物放在一起。若非要来拜见郑王爷,我才不带着。”
干瘦老头替他肉疼了半天,道:“你从哪里捡到的?”
陈实笑道:“什么捡到的?我家门口的朱秀才说是他家传的,不要了,送给我了。长老认得此印,应该来历不凡。”
干瘦老头瞪大眼睛,一副怀疑的样子,没有说自己的来历,叫道:“是你偷来的罢?你早点还回去!”
陈实笑道:“后来我遇到真王,真王送给我山河地理图,都塞到这块印里了。”
干瘦老头更加怀疑,道:“真王早就亡故了,岂能连西牛新洲的山河地理图都送给你?”
陈实向外走去,笑道:“长老爱信不信。”
干瘦老头跟在他屁股后面,快步跟上来,道:“真是真王给你的?真王还说了什么?适才你在郑王金身上印了什么?”
陈实停步,无奈道:“你不要大声嚷嚷。我犯了事,得尽快走!你嚷嚷了,惊动其他人,我便走不掉了。你既然看到了,那么我也不瞒你。我见郑王金身始终没有凝聚神相,于是为他封神,将他封为这浴都的地祇。今后他便是统御这浴都的神灵。”
干瘦老头眼睛瞪得更圆,急忙抓住他的手,道:“你封郑王为浴都地祇?你拥有这个神权?”
陈实用力挣脱,道:“你这长老碍我的事!教你得知,我杀人不眨眼!胭脂巷的血案便是我做的,还有红娘会的薛姨娘,快活林以及鸣凤阁的案子,也都是我做的!你再嚷嚷,我便送你去见郑王爷!”
干瘦老头松手,有些失魂落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往大殿里跑去。
他冲入大殿,只见郑王庙的不凡之力正在向郑王爷金身中汇聚而去!
干瘦老头呆住,激动得身躯颤抖,热泪盈眶。
陈实唤来黑锅,大步走出郑王庙,向城外走去。
司徒温的偃师早就离去,这位鲁班门主此刻正全心全意的赶赴拱州。
陈实打算先回一趟胡村,接上囡囡,一起返回新乡。
他走出浴都城,黑锅叫了一声,陈实心中凛然,他也发现有人在盯自己的梢,监视自己的动向。
陈实继续前行,却见背后人数越来越多,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他还看到自己的熟人,裴书生!
“这个书生修为实力不弱,我放他一条生路,说是再见他,便会送他上路。”
陈实沉吟,低声道,“我不能食言。说送他上路,便须得说到做到。”
他经过一道小河,在河边丛林里撒尿,惊起蛙声一片。
陈实提上裤子,来到河边洗手,瞥了一眼,只见后方数十人越来越近,有人远远的已经祭起金丹、元婴。
甚至还有人元神显现在身后,丈余高!
陈实心头一突,顾不得擦手,撒腿就跑,足下生出狂风,御风呼啸而去!
后方众人急忙追赶,速度有快有慢。裴书生也在人群中,追赶到河边时,一只蛤蟆从水中跃出,化作一柄小刀旋转着从裴书生的咽喉处切过,又旋转飞回,贯穿他的心窝。
裴书生呆住,低头往下看,突然想起陈实对他的警告。
那牛耳小刀从他脑后贯穿而入,从眉心飞出。
裴书生尸体扑倒在地。
牛耳小刀飞去。
“混账!”
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哼声仿佛空中滚动的雷音,让这道河流的水纷纷炸开!
郑王府的大总管张集背负双手,御风而行,身后元神愈发伟岸,高十丈,如立虚空。
他已经跨过神降境,迈入炼虚境,不愧是浴都的第一高手!
他心念动,天空中的靡靡细雨顿时散去,露出艳阳天,抬手间狂风大作,空中云气中的雨水悉数聚集,化作一只巨大的掌印,便要拍击陈实!
突然,他面前出现一道干瘦的身影,气息铺天盖地般涌来,挡住大总管的去路。
张集猛地握拳,收住这一击,面无表情道:“侯爷,你这是何意?再挡住属下,属下便只有对侯爷动粗了。”
那干瘦老者正是郑侯爷郑锐,微微一笑,道:“张集,很多人都说你是浴都的第一人,你信么?”
大总管张集淡淡道:“不是很多人这么说,而是公子这么说。”
郑侯爷笑道:“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大总管张集道:“侯爷一定不让么?”
郑侯爷笑道:“不让。”
“得罪!”
大总管张集长啸一声,元神掌握天地之力,踏步出击!
下一刻,山河变色,两人的元神碰撞,恐怖的法力和法术波动震荡开来,掀起飓风四面八方扫荡而去,方圆里许之地,树木摧折!
他们脚下的河水,也被蒸发了里许远近,河床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