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眼睛一亮,连忙躬身:“敢问前辈,如何帮忙?”
寒山散人连忙搀他起来,道:“可别这样,折煞我了!你就是陈实对吧?你不知道,十年前我还见过你呢!”
迁客散人帮腔道:“是啊,当时你和你爷爷在一块儿,我们走过去,跟你爷爷说话,我还摸了摸你的头。孩子,咱们不是外人!”
陈实赧然:“两位前辈,我后来死了八年,之前的记忆不记得了。”
“不记得好,不记得好。”
两人松了口气,当时他们二人听闻陈寅都前来赴会,担心他惹事,于是赶过去,声厉色荏的威胁陈寅都两句,不过老陈头那时在照顾孙子,对他们二人的威胁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寒山散人笑道:“我二人原本在朝廷为官,后来看不惯官场的作为,又无力改变,所以辞官而去,从前的名字便不再使用。所谓寒山吹笛唤春归,迁客相看泪满衣。我们两个失意之人,便从这首诗中各取二字,作为名号。”
迁客散人道:“我们虽然离开朝廷,但在朝廷中还有些人脉。秀才考举,三年一度,你们这次耽误了,便要再等三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我二人上书内阁,请内阁的几位大员掂量掂量,定要他们给你们一个交代。”
陈实、胡菲菲等人又惊又喜,忙不迭称谢。
李天青毕竟是来自大族,闻言有些狐疑,道:“内阁的大员,会听么?”
寒迁二老相视一笑,道:“他们会听的。”
二人当即手书一封,折成纸鹤,吹了口气,纸鹤突然振翅而起,在空中化作仙鹤,振翅而去,比寄信人的速度要快很多倍!
陈实看得两眼放光,上前道:“两位前辈,这手法术能否传授我?将来就算考不中举人,也可以靠这个手段,多个营生的路子。”
寒山散人哈哈笑道:“你把这当成营生手段?我这明明是万里飞剑,化纸为鸢的手段,取人性……”
迁客散人踢他一脚,寒山散人顿时醒悟:“我多什么嘴?这小子脑袋里住着一大堆魔头,若是再学了我的手段用以杀人,岂不是我的罪过?”
“我这个可不好学……”寒山散人讷讷道。
陈实见他面带难色,顿时会意,从袖兜里取出二两银子,笑道:“我懂得,这是学费。”说罢,塞到他手里。
寒山散人捏住二两银子,不解的看着他。
陈实见他脸色,便知道自己给的少了,咬牙又掏出一两银子,道:“我这些天没有入项,钱也不多了。”
寒山散人哭笑不得,收下三两银子,道:“也罢,我教你便是。”
李天青见他答应,也连忙取银子,只是兜里的钱所剩不多,只找到不到二两。
陈实见状,替他补上,道:“劳烦前辈教我们俩这一手法术。”
寒山散人本来打算拒绝,被迁客散人踢了一脚,传音道:“他若是不开心,嘎的一声,死了,你独自面对那些魔头,我可不帮你!”
寒山散人传音道:“哪里有不答应就死的?胡闹!”
话虽如此,他还是笑道:“也罢,我这几日在城中养伤,传给你们便是。”
陈实、李天青又惊又喜,李天青笑道:“有了这手本事,将来肯定饿不死了!”
陈实笑道:“给小金寄情书,方便很多。”
萧王孙侧目看来。
寒山散人正色道:“我这一手法术跟寄信人的法术不同,寄信人的法术是心神依附在纸上,施术者在时时刻刻盯着,遭不得风吹雨打。而我这一种法术只拴一缕心神,一口真气不散,直达万里之外,无论风雷,无论猛兽,皆不能挡。这一手法术看似一种,其实是三种。第一,驭心神。第二,晓变化。第三……”
迁客散人又踢他一脚,寒山散人醒悟,笑道:“第三不能教!”
他暗道一声凶险。
第三就是御剑杀人的手段,若是教了,这小子学会还则罢了,他识海里住着的那些魔头若是学了,只怕万里之外必能取人首级!
“是给的钱少了么?”陈实疑惑。
半日后,寒山散人那一页信所化的仙鹤便已经飞去了万里之遥,来到西京。
仙鹤正欲振翅入西京,突然脖子被一只大手捏住。
捏住仙鹤脖子的,正是造物小五。
寒山散人的一缕心神还待挣扎,便被捏碎。
那只仙鹤不由自主现出原形,化作一张纸。
造物小五展开信读了一遍,眼睛一亮,笑道:“老爹在他脑袋里藏了这么多好东西!真是令人羡慕。”
说罢,他依旧将纸张折成鹤状,吹了口气,纸鹤化作仙鹤依旧振翅飞去,进入西京。
只是仙鹤中的那缕心神,已经不是寒山散人的心神。
文华阁中,张甫正仰头,打量着天空中的一朵云彩,那朵云彩已经悬在西京上空两个月了。
尸云。
一朵由尸体组成的云彩。
就这样的笼罩着西京。
他是新晋的内阁首辅大学士,自严羡之严阁老辞官之后,他千方百计,终于登上首辅的位置。只是没想到刚登上首辅之位,便出现了尸云事件。
现在西京内外人心惶惶,甚至有消息说是他担任首辅,这才出现这么多失踪事件。应该把他杀了祭天,才能让尸云消失。
“严阁老定是觉察到什么,提前辞官开溜!待到我无能为力时,他便再出山,获得更高权位!”
他暗暗磨牙,突然一只仙鹤飞入文华阁,在阁中旋转一周,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只纸鹤,轻飘飘的落在他的面前。
张甫正展开纸,面色凝重。
过了片刻,内阁所有大员悉数来到文华阁。
张甫正将寒山散人的信件传阅一遍,各位内阁学士看罢之后,也是面色凝重。
“一百多尊魔,被锁在孩秀才的脑袋里?”
一位大员喃喃道,“这只怕到了灾级了吧?”
另一位大员不忿道:“拱州,全被他嚯嚯完了啊!嚯嚯完新乡县,去嚯嚯新乡省,嚯嚯完新乡省,再嚯嚯拱州!什么时候来我西京嚯嚯呀!此子当诛!”
张甫正面色肃然,道:“高大人说得好,此子的确当诛。那就请高大人去拱州,诛杀此子!”
高大人面色涨红,不再说话。
张甫正道:“寒山散人看在往日情面,寄信前来,告诫朝廷,是一片好意。诸位,寒山散人还提到了拱州的科举之事,说不能耽误秀才考举,以我之见,就依他之言。”
众人不解其意。
张甫正笑道:“孩秀才不是求举人么?那么整个拱州活下来的秀才,就给他们安排个举人的身份。孩秀才若是还要再考进士,那么我们就让他成为进士。”
他背负双手,悠悠道:“十年前,朝廷欠他的,今日,还给他。只要他不寻死觅活,那就都满足他!他要考举,就让他中举,他要做官,就让他做官!事情,不就解决了?”
他顿了顿,道:“今年拱州的解元,便是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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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散人集会称霸王(求月票!)
2024-09-19
“这样做,不是有损朝廷颜面?”高大人迟疑道。
此言一出,内阁各位大人连连点头。
太折损朝廷颜面了。
就算陈实是个灾级的邪祟,朝廷也不可轻易妥协!
倘若传出去,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搁?
张甫正瞥高大人一眼:“那么,便由高大人提兵,去征讨邪祟陈实,如何?”
高大人哈哈大笑,正色道:“首辅大人说笑了!陈秀才封印上百尊魔头于自身,免得这些魔头为祸世间,有功于大明江山社稷,有功于西牛新洲的芸芸众生,岂是邪祟?他有功,他当赏!首辅大人的话,我没有异议!”
他此言一出,内阁诸位大员纷纷笑道:“高大人说得好哇!说得好哇!论功行赏,本就是朝廷应该做的!”
众人计议已定,便又商议拱州官府被一锅端,之后巡抚、巡按、总兵等职务,如何分配。
事关十三世家利益,他们不免又是吵得面红耳赤。
张甫正心中暗叹首辅不好做,对前首辅大臣严羡之颇为钦佩,心道:“他八面玲珑,能把十三世家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确是个人才。我坚持不住的时候,必须要请他回来。”
他心中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造物小五在西京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自己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造物小五并不像陈寅都那样,到了西京便大开杀戒,杀得天翻地覆。
他更像是魔神,把西京当成自己的魔域,一点一点的施加压力,让西京里的人们发狂发疯,让十三世家承受不住压力时相互撕咬求生,直到他们顶不住,交代他想知道的事情。
他比当年的陈寅都,更难对付。
张甫正咳嗽一声,问道:“当年,先天道胎到底落在谁的手中?”
内阁中鸦雀无声,所有大员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作声。
张甫正冷笑,环视一周。
他深深怀疑,先天道胎就在十三世家之中!
拱州城,红山堂。
寒山散人将自己炼心神的法门传授给陈实和李天青,带着他们来到花坛中,指着花坛中的蝴蝶,道:“你们先将自己的心神分出一缕,放在蝴蝶身上,让蝴蝶带着你们心神飞行,见蝴蝶所见。随着蝴蝶飞行一日,保持心神不散。待到何时你们能控制蝴蝶飞行的方向,便算小成。”
陈实和李天青依照他的指点修行,各自分出一缕心神,系在花坛中的蝴蝶身上。
蝴蝶在花坛中采花蜜,待吃饱了,便翩然而起。
随着蝴蝶飞舞,他们的心神也随着蝴蝶的身影忽上忽下,被带到远处。
蝴蝶扇动翅膀,从花坛中飞出,沿着街道的墙角飞行,渐渐越来越高,越过墙头,屋脊,来到空中。
风儿吹来,蝴蝶在风中起舞,向城外飞去。
随着蝴蝶的远去,对两人的心神的考验便越来越强,他们必须保持心神不散,同时还要保持心神视野,能够看清四周。
待到两只蝴蝶飞出城,陈实和李天青只觉维系心神已经极为艰难,更别说控制蝴蝶飞行方向了。
他们继续坚持,却见城外绿草茵茵,溪水潺潺,青蛙蹲在草丛中,发出咕呱咕呱的叫声,蜜蜂流连花丛,还有猫儿蹲在草丛间,好奇的东张西望。
有一些朴素却真实的东西,是他们先前所未曾留意的,此刻却因为心神系于蝴蝶身上,而被他们察觉。
陈实只觉心神沉浸下来,不再去想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任由蝴蝶带着自己的心神飞行,去观察这人世间的美好。
蝴蝶带着他的心神越飞越远,渐渐地天色渐渐昏暗,蝴蝶栖息于树叶的下面,慢慢进入梦乡。
陈实那一缕心神收回,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只觉自己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强大。
“我用心神,随着蝴蝶翻飞,把自己当做蝴蝶,为何心神没有受损反而变得更强?”他大是疑惑。
寒山散人笑道:“修炼、修炼,所谓修炼,不仅有修,还要有炼。很多修士都是以修为主,以为只要坐在那里,打个坐,入个定,运转几遍功法,提升提升修为,就很了不起了。但真正长本事的,还是炼。你把自己当做蝴蝶,去过蝴蝶的一天,心神随之而舞,便是炼自己的心神。完全忘我的炼一天心神,自然会提升功力。”
陈实恍然。
第二天,他依旧来到花坛,还是将自己的心神拴在一只蝴蝶上,只不过此次他尝试着以自己为主,控制蝴蝶的飞行方向。
渐渐的,他忘记自己的存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蝴蝶,喝露水,流连花丛,与其他蝴蝶相嬉。
待到入夜,陈实收回心神。
第三天,他的心神依附在一只麻雀身上,随麻雀飞翔。
他以为自己是雀,加入麻雀团伙,参加麻雀之间的斗殴,打得很是惨烈。
第四天,陈实系心神在一只苍鹰之上,翱翔于天空,俯瞰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