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冲出家门,刚来到村外,便见十几个怪里怪气的人分布在黄坡村的各个角落,一个个长着一丈多高的大耳朵,蒲扇一般张开,正朝向他所在的位置!
“真神使徒,天听者!”
他心头微震,“数量这么多!都是来监听我的么?”
他心中一沉,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和天青说话的时候就要注意了,不能什么话都说。
他顺着玉带河直奔德江,运转真气踏江而过。
而在他四周,方圆百丈的距离,一个个天听者耳朵竟然扑啦啦扇动,像翅膀一样,载着他们飞了起来。
他们的耳朵极大,长在脑袋上,身子较沉,便耷拉在下面,像是两张大耳朵下长了个小豆丁。
他们用耳朵飞行,居然依旧极为灵动轻便,还能在空中取出纸笔,继续写写画画。
“阴魂不散的家伙!啥时候我才能摆脱嫌疑?”
陈实心中有些不爽,“不知道我在村里假扮皇帝,封赏一个无家可归的邪灵,会不会被这些家伙记载成大逆不道谋反作乱?”
他对天听者手里的小本本产生了好奇,很想看一看这些家伙是怎么记录自己的。
黑山。
自从陈实铲除黑山奶奶之后,黑山奶奶庙也被捣毁,鼠子鼠孙被屠戮殆尽,即便有侥幸存活的,也不成气候。
原本黑山奶奶庙统治方圆百里的很多村寨和镇子,各村各镇的干娘每年也都要供奉黑山奶奶,献上香火,自黑山奶奶丧命后,各村各寨的干娘也是松了口气,黑山一带的灵和邪祟们也轻松很多,不再被欺压。
这日,突然一道青烟自黑山奶奶庙的废墟上升腾而起,化作一株高十多丈,覆盖半个山头的巨大枣树。
人们啧啧称奇,远远看去,只见枣树上结着很多大红枣,约有数百,有脸盆大小,红彤彤的很是鲜艳。
待他们走得近了,只见那树上挂着的,赫然是一颗颗人头,头上都是血,所以鲜红,还有脸上涂得花花绿绿,说不出的吓人!
“闹邪祟了!”
众人惊叫,四散而逃。
很快,黑山方圆百里各村各寨各镇的干娘,以及游散各地的灵,便得到香火传讯,纷纷赶到黑山,将那株人头枣树团团围住。
小枣端坐在一些砖石垒成的神龛中,四周是男女老幼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干娘、灵,各自面色不善,盯着这个小不点儿。
“就是你香火传讯,让我们前来膜拜你这个新的黑山山君?”
广霞村的干娘火爆脾气,踏前一步,喝道,“你有何能耐,说你是黑山山君?外来的毛孩,想做山君,打得过我们么?”
小枣从神龛中站起身来,众灵心中一惊,纷纷后退一步。
猛龙过江,必有所长,他们被黑山奶奶奴役已久,早就是外强中干,不敢惹事。
小枣转过身,撅起屁股,亮出屁股上的金色章印,得意道:“你们看这个!”
众灵凑上前来,待看到那金色章印上的内容,不由齐刷刷跪拜,叩首道:“参拜黑山山君!”
小枣转过身,坐在神龛上,笑道:“起来吧。”
一众干娘和灵纷纷起身,各自上前,献出自己的一缕香火,香火飘向小枣,被小枣吸收,以示忠诚。
陈实来到黑山,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露出欣慰笑容。
他有一种老父亲的心态,觉得小枣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于是便没有近前,转身回家。
而在他四周的山林、庄稼地,以及河面上,一个个天听者扑扇着大耳朵,相继飞起,跟随陈实而去。
“西王玉玺,竟真有封神的权力?”
陈实一边往家赶,一边把玩西王玉玺,待来到黄坡村,他心中微动,不急于回家吃饭,而是来到黄土岗上。
他把西王玉玺的变故告诉朱秀才,朱秀才挂在树上,闻言沉默良久,道:“你见过真王了?”
陈实轻轻点头。
朱秀才继续道:“真王从你这里取走玉玺,然后玉玺便飘起,将五十省的山河地理图收入玉玺中。你又一跃而起,抓住玉玺,真王没有收走玉玺?”
陈实再度点头。
朱秀才哽咽落泪,道:“这本应是萧王孙那不肖子孙该得的,你好生善待它罢。”
他越哭越是伤心,最终演变为嚎啕大哭,止不住情绪。
陈实手足无措,不知自己的启蒙老师为何会情绪失控,也不懂得该如何安慰。
黄土岗四周,一众天听者奋笔疾书,在纸上飞速写画,其中一个天听者将众人得到的信息整理汇总,提笔写下陈实得西王玉玺封神的字样,折成一个纸鹤,轻轻吹了口气。
纸鹤扑扇着翅膀飞起,渐渐的飞上空中,化作一只洁白的仙鹤,扶摇而起,速度越来越快,直奔远方的新乡省城。
就在此时,一条猩红的舌头飞出,将白鹤卷住,咻的一声缩回。
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年轻男子迈步走来,嘴巴上下嚼动,嘴角还挂着几根羽毛。
“天听者?”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天听者身上,低声笑道,“你们让我想起了,我曾经吃过的味道。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我抓紧赶稿子,大嫂丧礼今天下午举行,明天下葬,可能明天未必能更新!
第136章 超越一品
2024-09-03
这个年轻男子身高与陈实爷爷仿佛,生得高大,脚踏黑布鞋,身上一袭淡绿色道袍,但并非道士服装,而是秀才道袍,衣襟白色,袖子宽大。
他腰间缠绕一条白玉带,头顶黑色四角小帽,英俊帅气,仪表不俗。
他正是造物小五。
陈寅都的造物宝鉴中记载的符怪,从九品到一品,共有数百种符怪,模样奇形怪状,即便是第一品的符神天机,虽然相貌俊朗英武不凡,但也长着八条手臂。
唯独造物小五,看起来便如常人一般,只是常人中的美男子而已。
他吃掉仙鹤,那些天听者心中一惊,立刻各自调转耳朵,一双双耳朵纷纷朝向造物小五。
其中一个天听者正欲提笔书写,忽然腰间一紧,低头看去,一条长长的猩红舌头不知何时卷住了自己的腰身。
他顺着舌头看去,但见舌头的尽头,便是那个年轻高大男子。
造物小五猛地张开大口,下一刻便见那天听者消失,造物小五扬直了脖子,嘴巴张得老大,那天听者的两条小腿还在他嘴巴外面,身子被束缚得笔直,两条腿还试图乱蹬。
造物小五模仿鹈鹕鸟抖动脖子,那天听者便被他抖入胃里。
“噗!”
一双黑色长筒官靴从他口中飞出,稳稳的落地,只是主人已经在造物小五的胃里驾鹤西去。
其他天听者有的在飞速挥舞手笔,记录这一幕,有的见机得早,转身便逃。
然而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造物小五。
“不要走!你们的耳朵最好吃!”
造物小五吃饱之后,来到黄坡村,迎面看到一个老太太走来,笑道:“你是……五竹?你怎么老的这么厉害了?当年我刚出生时见过你,那时你还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五竹老太太老眼昏花,上下打量他,惊讶道:“陈棠,你回来了?你爹死了你才回来!你个不孝的东西……”
她骂咧咧的,举起拐棍敲在造物小五的脑门上。
造物小五面带戾气,这老太婆一句话犯了他三个忌讳。
认错人,叫他陈棠。
骂他不孝。
埋怨他回来得晚。
若是从前,小老太婆早就被碎尸万段,灰飞烟灭了,但那句“你爹死了”,一下子冲击到造物小五的内心,将他冲击得心乱如麻。
“我爹死了……”他喃喃道。
他从大明宝船上跳下来,就是准备去黄坡村,干掉老爹陈寅都的,省得老爹管教自己。
他杀气腾腾而来,没想到还未进村,便得到了陈寅都的死讯。
造物小五只觉脸上湿漉漉的,摸了摸脸,脸上都是水。
他舔了舔,咸咸的。
这时候,他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此刻侵入他的内心,把内心占满。
他不喜欢陈寅都,对陈寅都充满了畏惧。
因为老爹陈寅都经常因为他做的事而殴打他,有时候还带来几十个天机一起殴打他,上次更是把他关押在一片漆黑的地方,还有一尊邪神在旁边镇压他。
他因此恨陈寅都。
但是听到了陈寅都的死讯,这种悲伤却莫名的强烈。
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心中一下子空空落落的。
“五竹,带我去看看他。”他强忍着眼泪,眼泪却不听使唤的流下,哽咽道。
五竹老太太带着他来到陈寅都的墓地,造物小五站在坟墓前,看着墓碑默默无语。
五竹老太太在他腿弯处踹了一脚,喝骂道:“你以为你是皇帝?见了你爹的坟都不跪一下!”
造物小五手掌长出锋利细长的利爪,很想一下子捅死这小老太婆,但又收了回去,在陈寅都墓前跪下。
五竹老太太用拐杖用力的敲他脑袋,敲得梆梆响,喝骂道:“还不磕头?”
造物小五满腔戾气,冲得面目有些扭曲,强忍着向陈寅都的墓碑磕头,心中默默道:“爹,我知道你不喜欢老太婆,你喜欢年轻的,所以我就不干掉五竹,把她烧给你了。”
五竹老太太见他磕了头,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黄土岗上,陈实待到朱秀才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再度向他请教该如何使用西王玉玺。
朱秀才看到西王玉玺,一时间又悲从中来,哭哭啼啼道:“我一个落
“怎么才能祭起呢?”陈实追问道。
“我都说了,我是个落第秀才,家道中落,连举人都没有考中,如何知道这些?你给它上柱香试试罢。”
他说到这里,哭出声来,“祖宗若是知道我把玉玺都卖了,一定会扒了我的皮塞满稻草……咦,不对,祖宗自己都卖了!那没事了。”
陈实见他疯疯癫癫的,于是走下黄土岗。
“奇怪,那些天听者哪里去了?”
他东张西望,没有发现那些大耳朵天听者,心中纳闷,随即大喜。
“难道我谋反作乱的嫌疑洗脱了?天可怜见,我一向奉公守法,清白处事,终于得到回报。”
陈实美滋滋的回家,把西王玉玺和爷爷的灵位放在一起,点上几炷香。
香刚刚奉上,突然他眼前一阵恍惚,但见面前一幅幅宽阔无比的山河铺开,填满了他眼前的天幕。
西牛新洲的五十省山河,就此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山河地理图怎么使用?”
陈实目光所及,忽然只见巍巍河山扑面而来,他的视野一下子来到山河之中,从大山大川之间穿过,宛若飞行在山河之间。
他飞临乾阳山,穿过五大湖,从五大山脉之间飞过,莅临大峡谷,来到西海岸。
他的意识再度回到乾阳山,俯瞰下去,但见乾阳山的地理图比其他地理图都要清晰明亮,甚至,他可以看到东麓的一座山头上,大蛇玄山盘绕在山头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