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仅仅一天时间，江林的进步速度远超他想象。
唯一还算安慰的是，在淬火时间和淬火位置的掌握上，江林还有很大差距。
江林谦逊的道：“齐师傅太过自谦了，就算掌握了淬火技艺，还有开刃可以学。”
“开刃是整个铸造过程中，最简单的技艺，对你来说不成问题。稍稍磨练一下，便知道怎么做了。”齐铁匠道。
这倒是实话，军伍兵器对于开刃的要求并不高，尤其是角度，大多数只在六十度左右。
说简单点，就是磨的不是特别锋利，避免在劈砍敌人盔甲和兵器碰撞时太过容易崩口。
反倒是民间菜刀之类的，对于开刃角度把握要求高一些，毕竟切肉切菜只讲究一个锋利，并不会和过硬的东西碰上。
砍骨刀之类的，另做他说。
总而言之，至此江林已经把铸造技艺中最难的三种学会了，距离真正的铁匠只有一步之遥。
又淬火了几把刀之后，天色已暗，铁匠们也该收工回去吃饭了。
“师父，我想把淬火失败的这些兵器再重新回火锤炼一下。”江林道。
赵岩魁打了一天的铁，也是累的够呛，闻言道：“不必如此拼的，明日再来也不迟。”
“今日之事今日毕。”江林道。
赵岩魁明白他的性子，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自己看着来，莫要太累。”
而后，众铁匠离开，唯有江林留下来做事。
有学徒打算来帮忙，却被他拒绝了。
江林是要借此机会，继续提升烧火和锤炼的熟练度，以及收集金精，火精。
让别人帮忙，等于白干。
那些学徒见他坚持，也不好多说，只能相继离去。
没走多远，便听到铁匠铺里传来了风箱呼呼声响。
有学徒感慨道：“江爷就是江爷，天赋如此逆天，却比我等还要勤奋，真是没法比。”
“谁说不是呢，我猜啊，他说不定是想今年定期考验就转正。”
旁边学徒满脸惊诧：“今年就转正？到时候他才刚满两个月吧？”
“你没发现了，江爷从烧火到锤炼，如今已经开始学习淬火技艺。而且看齐师傅的意思，好像学的还挺不错。按这个速度来看，赶上今年定期考验也不稀奇。”
几个学徒都听的面色古怪，他们来南铁匠营有一年的，有两年的，甚至还有三五年的，到现在也没能转正。
江林两个月就要成正式铁匠？
不过想想江林的技艺进度，好像还真有戏。
与此同时，饭棚里，齐铁匠也正和赵岩魁说这事。
“以江林如今的疯狂劲头，怕是今年定期考验要转正了？”
赵岩魁端着饭碗，呼噜呼噜的大口吞咽，直到大半碗进了肚子，才道：“那就转呗。”
齐铁匠一脸疑惑：“你不觉得吃惊？”
“有什么好吃惊的。”赵岩魁继续扒拉着饭菜，道：“这小子的前途，远不是你我所能比。不管天赋，还是其它。”
后续的小半碗饭菜进了肚后，赵岩魁放下碗筷，接着面色肃穆道：“你觉得，江林能在铁匠营待多久？”
“这话什么意思？”齐铁匠更加不解问道。
“咱们铁匠营最好的铁匠，从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哪怕司匠之位也很难留住人。要么被宫廷调走为御用，要么被那些世家大族挖走私用，最不济也是被边军弄去打造利器。”
赵岩魁叹口气，道：“以江林的天赋，现在名气尚小，待他真的崭露头角，必定有人前来诱惑。”
齐铁匠听的默然不语，这话倒是没错。
最好的铁匠，永远不可能留在铁匠营，都是打铁，人家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地方呢。
那些世家大族对于高品级的铁匠，月俸可以开出百两银子。
铁匠营呢？
哪怕司匠大人，如今月俸也不过五十两而以。
副司匠三十两，赵岩魁这样的大师傅十八两，普通铁匠一个月也不会超过十两银子。
如此悬殊的差距，有几人能耐得住性子。
齐铁匠幽幽叹出一口气，想说有没有法子能把人留下，比如今年定期考验不让江林参加。
可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换成他若有这样的天赋，能甘心留在铁匠营吗？
齐铁匠觉得，自己可能也做不到。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何必强求他人。
赵岩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就算他要走，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还早着呢。你看我，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烦心。”
齐铁匠没好气的道：“你自然不会烦心，那是你徒弟，他名气越大，你脸上越有光。我可不一样，万一你升任副司匠，到时候我……”
齐铁匠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他想说万一自己到时候继任大师傅，眼看着江林这样的好苗子飞走了，还不肉疼死。
赵岩魁哈哈笑起来，因为齐铁匠说的没错。
无论江林在哪，他始终占着师父的名分。
此时的铁匠铺里，江林已经重新煅烧一把兵器，正抡着锤子不断敲打。
火花四溅，原本扭曲变形的刃口被敲回原状，但上面的黑色斑点并未消失。
淬火失败，会给兵器带来更多的缺陷，江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缺陷给消除了。
【品质一般的长刀】
看着兵器的评价信息，江林微微一笑。
这些天的进度，他个人还算满意。
“距离定期考验还有十天左右，淬火已经4级，明天应该就能顺利达到5级，到时候基本上可以应付大多数兵器铸造。至于开刃……”
江林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哪怕淬火技艺学会了，也缓两天再学开刃。
贪多嚼不烂，他现在掌握烧火，锤炼，淬火三项技艺。
看似学的很快，实际上今天一天都在莽淬火熟练度，烧火和锤炼几乎全给落下了。
瞥了眼信息上稍微有点变化的各个技艺熟练度，江林不由叹息道：“还是时间太少了，真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
也就是铁匠铺里空无一人，否则让其他人听到这话，怕是会嫉妒的把牙齿咬碎。
两个月不到，除了开刃，其他技艺几乎与正式铁匠别无两样，你小子竟然还不满意？
而后，江林瞥了眼剩下的几十把长刀，其中三分之一是给南岭大营打造的。
想想廖明许上次来，算是给自己提供了不少帮助，若没他的威慑，今日太监那关肯定不好过。
“那就送你们一份小小的心意吧。”江林淡淡一笑，决定凡是经他手打造的南岭大营兵器，全部消除缺陷，达到入品的品质！
至于南岭大营收到这些兵器后会作何反应，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第40章 气血丹的逆天效果（第一更）
一个时辰后，江林完成了两把兵器的改进，这才收拾清理一阵回饭棚。
卫老汉坐在木头台阶上，见江林回来，道：“饭在锅里。”
江林瞥了眼，柴火灶还偎着火，没有完全熄灭。
“谢谢卫爷。”江林没有立刻过去拿饭，而是先过去对卫老汉道：“今天来晚了。”
卫老汉头也不抬的道：“那些学徒抢着把活干了。”
以前只有江林一个人会吃完饭留下来打扫，结果今天几乎所有学徒都留下来了。
除了寥寥几人硬着头皮离开，其他人全部伸手把饭棚里里外外清扫了个干净。
这样的变化，连那些铁匠师傅都忍不住驻足。
南铁匠营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学徒如此积极过。
带来这一切变化的，是那个叫江林的少年郎。
总有人说，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你自己。
江林从未改变过自己，却把环境改变了。
江林嗯了声，这才回去掀开锅盖，拿出那碗铺满了红肉的饭。
赵岩魁自己拿了银子，让卫老汉每天给江林加一块红肉补身子，这是很多人羡慕，又羡慕不来的。
虽说卫老汉的厨艺并不怎么样，但劳累一天，江林依然吃的很香。
见卫老汉一直坐在木头台阶上，江林便捧着碗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卫爷，能讲讲边军的事吗？”
“边军。”
卫老汉声音低沉，道：“不是个好地方，又是个好地方。”
每天活在随时可能战死的紧张与刺激中，又可以通过斩杀敌人来宣泄这种负面情绪。
好，还是不好，外面的人也许有自己的答案，活在那种地方的人，却是没有的。
“想活的久，不要去边军。”卫老汉忽然道。
江林仔细嚼着嘴里的红肉，道：“暂时还不想去，也未必有机会去。”
廖明许说让他参军，但南岭大营如今卫戍京都，基本上不太可能发生什么战斗。
倘若连这里都不太平了，大乾王朝应该也差不多要完蛋。
卫老汉转头看他，很认真的道：“你很好，多活几年。”
江林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抹不去的缅怀之色。
想来，卫老汉应该见过很多死人吧。
除了敌人，还有同伴。
一老一少，就此沉默下来。
许久后，待江林吃完饭，卫老汉也站起身来：“记得晚上把药汤泡了。”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牵着驴车离开，江林捧着碗坐在木头台阶上有些出神。
许久后，他才起来，微微点头，像在回应那句话。
“嗯，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