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弄!”
……
……
朝天剑阙位于天都峰上,连绵琼楼玉宇静悬夜空,最为靠近神都。
故而这里也是最先得到关于顾濯消息的地方。
对此朝天剑阙做出的反应十分简单,格外直接。
其掌门真人出关,下山。
直入神都。
……
……
慈航寺作为禅宗祖庭之一,对此反应相对平静,毕竟顾濯早已有言不当和尚。
当代住持真人不做避讳,在那封回信上明确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道门之外无不可。
……
……
清净观一片安静。
观主看着檐下滴雨,窗外淅沥声,神情几分怅然。
若是当年,道门何至于不敢对这等天才动心?
“尽人事……”
他叹息着回了一封信,自言自语道:“听天命。”
……
……
那些散落在人间各地的至强者们,或前或后得到了夏祭结束的消息,便也得知了关于顾濯与余笙最后一战的场面的具体描述。
诸宗门为求传承,为求后继有人更上一层楼,为此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真正让人没想到的是,就连那些无宗门传承之束缚的绝代强者,都对此展现出了不小的兴趣,似乎是起了把自身衣钵传下去的念头。
其中以那位被世人称之为剑道南宗的宗师人物为首。
邪魔外道对此自然也有兴趣,奈何那里是神都,他们没有任何手段可言,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盛事,思考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其中以天命教对顾濯最为看重。
原因很简单。
在天命教的强者们看来,白南明为顾濯所救。
或许这只是机缘巧合之事,那这是否说明大秦依旧为天命所钟,命不该绝?
若要断大秦之天命,是否该从顾濯的身上着手?
……
……
大秦南方某郡城中。
“真是了不起啊。”
陈迟从巡天司的隐秘据点中离开,想着顾濯在那份情报上的描述,好生感慨。
早在望京的时候,他就对顾濯夺得夏祭头名有着极大的信心,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最终竟是这样来的第一。
想着自己与这么一位未来的人间至强者提前建立起关系,哪怕是陈迟这等出身剑道大宗,又供职于巡天司的年轻一辈强者人物,都为之而深刻自豪与欣喜。
只不过这自豪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头疼转瞬即至。
这段时间,他和郁荫椿还有关信古三人,因为裴今歌的命令一直在追查顾濯的过往,追查那一片空白的十三年。
不知幸还是不幸,这件事基本上没有进展可言,但他们调查的另外一桩事情倒是真有了眉目。
长洲书院那位失踪的院长,近些年来倒是真有不少古怪的行径,比如闭关不是真闭关,而是外出远游。
很有意思的是,这位院长远游的足迹恰好落在了帝国的南方。
以及南齐的北方。
陈迟三人近些天来,即是在南方各个城池里走走停停,调出当地巡天司的卷宗翻阅,以此维持着这场漫长而艰巨的调查。
……
……
望京城,天光已亮。
夏祭结束的消息随着朝廷的符书而到来,为望京带来了一个无比热闹的清晨。
大街上欢呼声络绎不绝,许多人于青天白日之下饮酒纵声放歌而舞,各家书院甚至为此给了假日……整座望京城的人们仿佛过了节。
自陛下迁都至今,望京势衰已有百年,渐为世人所遗憾惋惜,就连不屑嘲弄都罕见了。
直至今日,顾濯从这座古老都城中走出去,踏入天下人的眼中。
那么,生活在这座古老都城里的人们又怎能不与有荣焉,为之兴奋喝彩?
然而总有人为此落寞。
比如那位长洲书院的前副院长。
此刻这位老人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正在饮酒,闷酒,浑身落寞。
“我真傻……真的。”
憔悴的老人自言自语说着,忽然就抬起手给自己甩了一巴掌,然后又继续倒酒再饮,不断重复着这五个字,其中充满了心疼的味道。
直至某刻,他的手臂终于无力垂下,低头自责痛哭。
……
……
那一场夜雨过后,神都的热闹没有如火焰般被雨水扑灭,伴随着人间各地的强者到来,民众们更加期待那场确定顾濯去向的夜宴。
故而这几天里,本就繁华的白马湖畔更加喧嚣,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纷纷在此地出现。
就连神都的某些权贵都动了心,思考要不要把自家的女儿给送过去,见上一面相个亲。
时间在这烦嚣声中飞快流逝。
夏祭结束后的第三夜终于到了,万众为之瞩目。
恰逢七夕。
神都灯火通明,如昼。
据闻,今夜皇帝陛下将会亲自到场。
这章三千字,下一章在十二点。
第100章 与皇帝陛下的一场谈话
在夜色降临前,谁也不知道在瑰红暮色映照下,曾有一辆黑色的马车低调驶出白马湖畔的那家客栈,更不知道顾濯就在其中。
有一人与顾濯对坐,裴今歌。
两人坐在车厢里,不曾微笑静默互望,都在开门见山。
顾濯问道:“谁要见我?”
裴今歌也不委婉,直接说道:“皇帝陛下。”
听到这四个字,顾濯平静点头。
裴今歌看着他的眼睛,好奇问道:“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
近些年来,大秦的皇帝陛下颇有几分不视政事的意思,将手中权柄渐渐转移到那位娘娘的手上,作为自我意志的延伸。
谁也不知道这位当世圣人在忙碌些什么,但没有谁认为他是贪图享乐,不愿继续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只觉得他在为某件大事而做准备。
哪怕顾濯是百年未有之夏祭头名,在坐拥天下的皇帝陛下面前亦是不值一提。
按道理来说,顾濯理应在此时面露错愕之色,受宠若惊才对。
“之前有消息皇帝陛下出席今夜这场宴会。”
“在宴会上走个过场,与私下见面不是一回事……”
裴今歌忽然打断了自己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话锋忽转:“我们也有好些天没见面了。”
顾濯摇头说道:“你和我不熟,更不是朋友,所以没必要说这种听着就是叙旧的话。”
裴今歌也不生气,说道:“但你用我的令牌用的很开心,不是吗?”
顾濯不说话了。
“今夜宴会结束之后,你若是愿意听,那我有一件与你有关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裴今歌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你要是没有兴趣那就算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此闭上眼睛,不再多言半句。
顾濯心想你这不就是在吊人胃口吗?
而且这世上与我有关的事情……只是稍微想想,都能多得让人想不过来。
于是,话止于此。
车厢内一片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马车外的光线忽然消失,像是进入了一个绝对黑暗的通道。
一道微不可察的气息伴随着黑暗出现,对马车内的事物进行了检查,当一切确认无误过后,光明再次到来。
“到了。”
裴今歌的声音淡然响起。
她示意顾濯跟上,起身掀开帘布,往外走去。
落入顾濯眼中的不是一片浩渺无边的湖面,而是万家灯火。
是的,这里是皇城宫墙之上。
一位身着寻常闲服的中年男人,正负手而立,放眼欣赏这如斯美景。
裴今歌向此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无需任何的介绍,此人毫无疑问就是大秦的皇帝陛下。
这位天子的外貌虽是中年模样,然而那鬓间早生的显眼华发,似乎又在隐隐叙说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