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当然不高兴。
她毫不介意生硬问题,直接换了个话头:“现在夏祭已经结束了,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好很适合夜谈的话题。
每一位参加夏祭的考生,今夜都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为自己的未来做决定。
然而话音落下,包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尽数汇聚到顾濯的身上,眼眸里的情绪都是好奇。
小和尚当仁不让替在场所有人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准备去哪个宗门?”
下一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是明天见吧
第97章 那个秘密是喜欢
顾濯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没想好。
无垢僧非但没有失望,眼神反而明亮了起来,说道:“那这正好,我来给你出主意……不对,我来给你介绍一遍那些大宗门。”
林挽衣在旁问道:“为什么是你来做这件事?”
小和尚理所当然说道:“因为顾濯不想当和尚啊~”
在座众人无言以对,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欲则刚吗?
“别的你可以说,道门由我来。”
神景天女提醒了一句。
顾濯笑了笑,点头说道:“好啊。”
余笙闻言微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心想这些你不应该早有了解吗?
为何这时候还要再听一遍?
然后她看着顿时热闹起来的少年少女们,这时才明白顾濯若是拒绝,那接下来就只能冷淡收场了。
小和尚的声音已然滔滔不绝响起。
“如今被公认站在人间最高处的剑道宗门只有三个,易水和挽剑池还有朝天剑阙,字越少就越强。”
“这三家宗门的剑道有着极其分明的不同,易水剑为的是身前三尺事,挽剑池着眼万里之外,而朝天剑阙求的是一个敕字。”
“前两个按字面意思来理解就行,唯独朝天剑阙的敕字解释起来很麻烦,按我听之前某位长辈抱怨的说法是,这个敕字差不多就是号令天下万剑的意思。”
“噢,那位前辈还说过一句话,朝天剑阙稍微好一点儿,其他两家都是彻头彻尾的穷鬼……”
“你们别这样看我,这是那位前辈原话,不过这个穷指的应该是相对而言的穷?反正练剑的肯定是没道士和和尚能赚钱,一个能起卦算你前世今生,一个卖香火让你来世平安幸福的,像那些只会砍人铸剑的剑修怎么可能比得了?都是名门正派,哪里能跟无忧山这种魔道宗门抢生意?”
“反正吧,你们要是对剑道有兴趣,这三家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包厢里很安静,绝大多数人都听得很认真。
像顾濯在长洲书院里的师弟师妹们,平日里师长为了防止他们好高骛远,对真正剑道提前生出兴趣影响修行,根本不会告诉他们这些消息。
无垢僧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总是能莫名其妙地讨长辈喜欢。
话至此处,众人再次望向顾濯。
顾濯从善如流,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我要是练剑的话,比较适合去哪一家?”
“这还要问的吗?”
无垢僧想也不想说道:“想去哪一家就去哪一家,只要你愿意点头,易水挽剑池朝天剑阙这三家都会主动来适合你。”
这句话过于真实,以至于包厢里有许多人稍感不适。
那位名叫叶依兰的小姑娘追问道:“所以你觉得哪一家最好?”
“当然是易水。”
“为什么?”
小和尚的答案十分诚实,没有半点虚伪:“因为易水那位太上长老是羽化境,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和他打,拼靠山的时候搬出来最有用,另外那两家在这方面是真比不了。”
包厢里一片安静。
长洲书院的少年少女鸦雀无声,险些目瞪口呆,心想还有这么个说法?
他们都以为先前那句话就已经足够真实了,怎能想到无垢僧还能说出如此至理箴言。
“可是……要说靠山,那皇帝陛下不才是世间最高的那座山吗?”
有少年不解说道:“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师兄直接进朝廷不是更好吗?何必再去那些宗门里呢?”
顾濯接过话头,微笑说道:“因为我没兴趣。”
朝廷是书生们的地方。
年轻的书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讲道理,而他最讨厌的就是听人讲道理。
至于那些年纪上去的老书生们,不仅爱讲道理,更爱讲规矩。
这更是他所无法接受的事情。
“山上人少。”
顾濯说道:“活起来比较自在一些。”
话音方落,神景天女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你要不要过来道门?”
她坦然说道:“清净观还挺符合你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小和尚顿时急了。
今夜他自苍山归来,那些待他不薄的长辈们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顾濯不管进入什么宗门,只要不是道门,那就都行。
只是这事涉及到朋友的前程,他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心想自己当时就是一通乱嗯,可不能算是答应。
余笙没有说话。
林挽衣对此无所谓,心想反正不是去当和尚就行。
顾濯的答复十分简单:“我得想想。”
神景天女也不在意。
她本就是随便问上一句,尽上自己的本分,不抱太多念想。
接下来众人依旧有话,仍自在谈论天下间各个宗门的优劣势所在,场间不曾片刻平静。
说话归说话,今夜在座的都是年轻人,不是那些眼里有酒无菜的无趣中年人,自然是要动筷的。
就在这时,林挽衣被某个细节深刻震惊了。
她只见那个叫做叶依兰的小姑娘,毫不避讳地站起身来,当众给顾濯盛了一碗汤,一脸甜甜笑意地递了过去,找不出半点羞赧尴尬的意味,落落大方。
更让她为之沉默的是,小姑娘不仅把汤里的浮沫撇得一干二净,就连半点油花都不放过,递过去之前还认真地吹了几口,生怕顾濯被烫到。
这是何等娴熟?
顾濯接受的也坦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喝了一口,道了声谢。
与之相比,其他人自然是不存在这等特殊待遇的。
不久后,那壶梨花雪也落入了众人杯中。
随着酒意的上涌,少年们渐渐对余笙起了好奇,开始尝试着搭话。
只不过让人感到遗憾的是,这位身着青裙的姑娘,明明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能让人无话可说,当场冷场。
如果不是今夜气氛极好,无垢僧又极其擅长没话找话,很有可能火锅都要被冷没了。
如此举箸饮酒切闲聊,直至夜色极深才是散席。
……
……
食府前众人相互道别。
顾濯与林挽衣坐上同一辆马车,余笙依旧在。
一路沉默无言。
夜色已深,神都烦嚣不再,整个人间仿佛也安静了下来。
皇城的灯火依旧在,静静映着那些喧嚣过后的残留,更显寂静。
某刻,余笙离开。
再又某刻,马车停在林府的深巷侧门。
两人都下了车。
林府门前挂着的灯笼静静燃烧着,洒落昏暗的光线。
“你应该……还记得吧?”
林挽衣偏过头,看着顾濯的眼睛为灯火所明亮,轻声说道:“九天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只要我夏祭的名次还算不错,那我就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虽然具体的名次还没公布,但我觉得前十里必然是有我的。”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我觉得这应该算是不错的名次,所以我要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顾濯嗯了一声。
林挽衣抿了抿唇,抬头望向夜空。
不知为何,今夜月色莫名明媚,自这一刻起。
“真美……”
她安静片刻,然后说道:“那个秘密是我喜欢你……似乎。”
顾濯对此早有猜测。
然而当事实真正到来的此时此刻,他心中还是有所感慨。
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所以他转过身看着林挽衣的眼睛,不解而认真地问道:“似乎是什么意思?”
林挽衣深呼吸一口,想要冷静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当那四个字被她付诸于口后,她的双颊就变得滚烫了起来,让她不禁想起那颜色鲜红的火锅。
“字面意思。”
她的声音越来越紧张:“因为我觉得自己喜欢你这件事……好像没什么理由,但又好像有很多很多的理由。”
顾濯很认真地想了一遍,还是没想明白这句话。
林挽衣为此说了很长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