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姆元君低语，抬眼望去，这界海诸天的星辰皆可成为她的眼睛，以群星监察天下，界海再大，也无人逃得过她的眼睛。
“嗯？”
在看到季惊秋如今身处之地，斗姆元君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物，唇角勾起一抹深意无穷的笑意。
“如此纯净的神道分身，怎能这般轻易舍弃？太过浪费，简直是暴殄天物。”
……
皇天九洲，阎浮洲，佛乡。
今日是佛主归位之日，佛乡子民早已得知此事，无有哀伤，有的只是振奋。
佛主归位，斩下最为纯粹的神性分身回应众生，真身则是欲证无上道果。
“之前顾忌你这分身，日后终要收回，若放任其与皇天残界合道，虽然境界会迎来短暂飞升，可你道途而言，或成阻碍。”
许久未见的古路意志开口，很是感慨，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那个在神游境称尊的小家伙，在短短时间内就走到了这一步。
季惊秋点头，佛乡这边，已然成为了九洲的第一大势力，在古路意志与两位天尊的帮助下，无上真佛早已在此地成为了信仰的唯一。
当日他开辟【守虚静】时，无上真佛亦在天人交感下，立下了大宏愿，得到了皇天残界的认可。
以当时的情况而言，若是无所顾忌，无上真佛能第一时间合道阎浮洲，而后逐一合道剩余八洲，最终是整座皇天残界。
“前辈，无妄山是否还有感应？”季惊秋询问。
古路意志无奈道：“没有，我们和无妄山间，没有主动权，从来都是无妄山‘联系’我们。”
季惊秋想道：“是否有可能提前召开一场传承古路，以此引来无妄山的垂眸？”
“十年前我们尝试过了，但万古碑不是那么好攀登的。”古路意志沉声道，“最终，这一代最高成绩，堪堪进了前百，根本没有资格得到无妄山的共鸣。”
季惊秋叹息，这一代这么拉胯吗？
这时，九清与荡魔天尊相继赶了过来。
九清天尊道：“道友现在收回佛主分身，是为了冲击道祖？”
“不错，我准备借此机会强行突破道祖境，跳脱出命运束缚。”季惊秋道。
九清天尊疑惑道：“道友难道还没有完成命运分支的收束？”
季惊秋摇头，将自身难以感应到命运分支的情况说了一遍。
九清天尊怔然片刻，突然惊疑道：“道友说的这番情况，我有些似曾相识，想起来了——此事我听师尊当年提及过！”
这位的师尊，就是皇天最初的主人，皇天祖师，幽主的追随者和同路人。
季惊秋有些惊讶，此事他专程询问过斩月剑光，但这位也未见过这等情况，连一位古老超脱者都未曾见闻，他也就没询问过其他人。
没想到那位皇天祖师，昔日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九清天尊再次确认道：“道友能感受到命运大道，偶尔也能感受到命运长河，只是唯独看不到自身命数？”
季惊秋点头。
他在太虚界，就差拿命运长河泡澡了，却在最终突破天尊后，都未曾引发命运长河的共鸣。
九清天尊回忆道：“昔日师尊确实提及过这种情况，似乎有位存在也是这等情况。”
季惊秋忍不住追问道：“难道是幽主？！”
九清天尊迟疑道：“应该不是，具体是谁师尊当时也未曾与我提及，不过师尊随口提到过一句——既然界域的命运长河没有感应，那就去寻找界海的命运母河。”
“命运母河……”季惊秋喃喃。
内宇宙中，斩月剑光啧了一声道：
“命运母河……哪怕是超脱者，专程闭关万年，也未必能感应到那两条母河的轨迹，尤其是命运。”
“界域中，命运比光阴更易能捕捉、感知。但到了界海的层面，反倒是命运比光阴更虚无缥缈，难以感应。”
“我本尊当年，也就意外感受到过一次母河的轨迹，体察众生之命，从而才开辟出了后续的剑招。”
听闻连超脱者都如此难感知到命运母河，季惊秋暂时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谢过两位天尊和古路意志，来到了早已备好的闭关点，看到早已恭候多时的两位真佛。
一尊蒙着琉璃之色，笑容淡淡，双手合十，面露慈悲，千种意味万般感悟尽在其笑容中，俨然是被斩出的无上真佛身，它将继续顶替季惊秋的分身，成为佛乡之主。
而另一位，则是个年轻僧人，却是披头散发，未曾剃度。
他起身与季惊秋笑道：“道友，你终于来接我了，在这普度众生，实在无趣。”
季惊秋不由愕然，这就是他的“意马”？
委实说，他还从未真正与这位分身的本尊见过，因为这位一出世，就和无上真佛留下的佛蜕融合在了一起。
年轻僧人转身，与真佛拜别，而后走向了季惊秋。
季惊秋盘坐而下，跌跏趺坐，年轻僧人却是一步走入了其体内。
这一刻，心猿，意马，皆已归来。
季惊秋却是突然抬头。
天地间星光陡然炽盛，星辉如雪洒落！
季惊秋瞳孔中映出了一道威严而神圣的身影，眉眼如画难以描述，面色含笑。
来自斗姆元君的熟悉嗓音传入季惊秋的心田——
“季世尊这是准备突破道祖？太慢了，还是让本帝助你一臂之力吧。如此纯净的香火之身，若是斩出、舍弃，实在暴殄天物，正好作为你荣登封神榜的根基。”
他还未来得及有反应，一只洁白秀美，充满着神性之美的手掌以星光为引，就已落于此间！
一指轻轻点在真佛的眉心！
这一指，让天地幽暗难辨，同时安宁静谧，仿佛回归了母亲的怀抱，来到了天地起源之时。
“季世尊，本帝今日助你一步登临真圣圆满！”
第509章 神胎秘藏，成神之法
刹那间。
季惊秋耳中祈祷之声大盛，仿佛众生顶礼膜拜，皈依朝圣，拜神求神！
随着轰然之声，一条虚幻而磅礴的长河浮现在季惊秋眼前，囊括了时光与命运，延伸向无限幽远处，仿佛通往界海最本源之地。
曾经积攒无数，也才凝聚一点的粹然神性，在此刻竟是浩如江海，澎湃如潮地从虚空中打落而下，将此地淹没！
这些并非实物，却又真实灌入了真佛的体内。
无上真佛由香火信仰与神性构筑的金身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
原本被季惊秋刻意压制、剥离的浩瀚神力，也在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瞬间沸腾、燃烧、膨胀！
季惊秋闷哼一声，伴随真佛身被外力强行推向一个不可控的极致巅峰，磅礴到近乎爆炸的力量反馈而来，疯狂冲刷着他的本体与道果。
“斗姆，你在做什么？！”
季惊秋震怒道。
斗姆元君的声音再度傲然响起：
“神道之路，是早经考验过的通天大道，季世尊何必放弃？本帝今日亲自为你更易道基，助你照见前路，直抵巅峰。”
轰——
无上真佛的身躯仿佛化作了纯金铸造的太阳，光芒穿透佛乡，照彻阎浮洲，甚至引动了整个皇天九洲残界的法则共鸣！
无数信仰丝线从虚空而来，疯狂涌入真佛体内，将其境界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
紧接着，一方古老、威严、承载着无尽神道气运的印玺虚影，映入季惊秋的眼中，像是三十六重天的缩影，又仿佛界海神道的凝聚，是道的体现，德的显化。
当这方古老印玺落下，就像是一种无形的赦封，统领着浩瀚粹然神性，形成了一座虚幻的封神台，将季惊秋请上神座。
被斗姆以星光为引，一指点落眉心的真佛，在此刻轰然破碎，化作无数金身碎片，如百川归海，融入了季惊秋体内。
只是一瞬间，季惊秋的体内就已天翻地覆！
他原本就卡在了即将突破道祖的边缘，此时一种冥冥中自有天意的大道压制落下，但他感受到的不是压制、受阻，而是像扬起了一阵大风，风助火涨。
原本的突破之势，更是由河水奔流变为江川浩荡，继而入海，这股突破的声势，已然浩大到他把控不住的地步！
在这股洪流面前，一切境界间的阻碍、壁垒，都被轰然撞碎！
他在瞬间踏入了道祖之境，而后继续扶摇而上！
这一刻的季惊秋，心念流转快到极致，仿佛真正达到了心猿无拘、意马由缰的境界。
一念起，便可遨游广袤天地任意一处；
一念动，即可化生亿万心念感知大千。
这种快到了极致的心念，不仅不是臂助，反而成为他此刻的拖累，因为速度太快而无法精准落于正确的位置，这种失衡感令人窝火，让他的思维愈发迟钝，就像一座无形的牢笼。
伴随着他周身道韵澎湃，大道环绕，气息以恐怖的速度攀升，道力随之层层攀高。
然而，季惊秋的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凝重无比。
因为这股力量的根本来源，是粹然神性！
……
天庭。
刚将罗玄领走的星主猛然回首望去，看见了封神榜再现，其中百纪前的残余，以及这百纪以来积攒下的粹然神性，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减少！
星主面色紧绷，很想骂一声疯子！
斗姆这个疯子，竟然强行以天庭剩余不多的神性，要灌注出一位五帝！
那季惊秋与祂们不同，祂们近似于取回前世的力量，其中神力神性就算有损耗，也顶多就是一九比例。
可此人前世不是神灵，以神性强行为其更易道基，重塑道业，这其中损耗的神力神性难以估量。
星主深深压下心中的不满，看向了罗玄，冷冷道：
“我听闻你有一位大道祖的兄长，本身天资也不差，为何在天地大道松动的早些年，依旧没有突破超脱？”
罗玄平静道：“我不输我兄长。”
星主目露嘲讽：“大道祖之位，时运天资心性缺一不可，可不是你自以为的‘不输’。有时候别人可能只是领先了你一步，就注定永生永世站在你的前面。”
罗玄微笑道：“星主是在说我，还是说自己？”
刹那间。
一股浩荡神威压下，端的是神威如狱！
罗玄道体骨骼中传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却是自始至终都未曾屈膝。
“骨头倒是够硬。”星主平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来辅佐我，等神道重升，我可推举你成为五帝之一。”
“五帝还有剩余空位？”罗玄反问，“天庭还有多少旧神未曾寻回？”
“有不少，但没有似我等这样的存在了。”星主道，“斗姆之所以会将我寻回，是因为我与她昔日是最坚固的盟友。”
星主……这个称谓让罗玄陡然想到，那位天帝驭使的也是群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