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默默的等。
走出了屋门。
看到院子里的家人,嫂子和厨子丫鬟,都在厨房里忙活着,看到陈苦走出来,走出门外,小声喊道:
“兄弟,今天晚上做八凉八热十六道菜,够了么?”
“够了,李师傅下午做完这些菜之后,也要回去过年,丫鬟长工们,也都要回去,家里就咱们一家四口了。”
陈苦笑道:
“再有,估计晚上大姐和姐夫过来的时候,也要端几盒子菜的。”
“这不是怕你和姐夫都是练武之人,不太够吃么。”
嫂子徐兰拢了拢头发,认真道:
“对了,我还给你和姐夫准备了两坛子酒,大过年的,你们两个当家的应该要喝一点的,我还是再加几道菜吧。”
“足够了足够了。”
陈苦说道:
“这是一定会剩下的。”
“剩下好啊,谁家过年没有个剩饭剩菜了。”
老娘在屋子里炕上传来声音,苍老中带着喜庆:
“年年有余嘛。”
“好,那伱们就看着弄吧,我出去会会朋友。”
药王堂放假一天,陈苦在家里反倒待不住,颇有一种前世放春节放假,下意识就要出门转转的习惯。
同时也想起了一件小事。
转身先到了柴小官人的府上,送上了一万两的银票。
柴天贵本来是率着一众丫鬟仆人都迎了出来,结果看到陈苦居然是登门还钱来的,当即脸色不愉:
“陈兄,你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
“正是因为大过年的啊。”
陈苦笑呵呵的说道:
“老话说的好,初一不讨债,三十要还钱,这是老规矩了,再者,说起这还钱,还是我本来就占的小官人便宜,当初本来要拉你入股,让你也赚些钱,你无论如何也不入,只让我到时候还你本钱,现在铁行已经回本,开始盈利了,当然要先把这一万两还给小官人了。”
柴天贵被陈苦一番话说的也是无奈笑了。
但他也知道,陈苦此前得了谢青峰输的八万两,不缺钱了,道:
“那好罢,我就收下了。”
这一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当初陈苦开铁铺,他一送就是三千两,但那与这不同……
陈苦更是分得清楚。
借的就是借的。
“钱虽然还了,但小官人对陈某人的情谊,是还不掉的,装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定当继续报答。”
陈苦说罢,然后在柴天贵的府上,饮了一杯水酒。
几番推辞婉拒了下午饭,终于离开。
最后,辗转又到了江少游的店里,本来也没什么来意,无非就是聊聊天,嗑嗑瓜子,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书,能带回去。
他有灵鸽变,挂上去之后,过目不忘,多读一些书,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种种奇异事件,亦或者志怪野闻,或者朝廷法制,地方民情,对于在这世上生存,总是百利而无一害。
江少游见到他来,也很高兴,他跟陈苦差不多,大过年的这天,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县城的馆子、玩乐的地方,也都歇业了,正愁无聊呢……
便给陈苦找了几本书。
一本《宝蛟县志》,一本《前朝史记》,一本《鬼狐夜话》,一本《兵器图谱》,还有一本《江湖恩怨录》……
陈苦便百无聊赖中翻看着这些书,等着今夜的年夜饭,却没想到,江少游却笑着问道
“陈师弟,今晚年夜饭过后,可要守夜?”
“并不,怎么了?”
陈苦一边翻书一边问道:
“江师兄这话何意?”
家里长辈倒是或许会守夜,他则是在前世就没这个习惯,吃过年夜饭,还是打坐修行来的习惯。
“有个趣事儿。”
江少游嘻嘻笑道:
“你应该也知道,大年夜的,天下的‘年兽’都会从江河海底跑出来,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每次过年,都会跟着家里长辈,去带着火药、红布,去赶杀年兽,现在大了,反而很少去体会这年味儿了。”
“年兽?”
陈苦其实一直在惦记着这个拥有‘避水’手段的妖魔,便挑眉问道:
“江师兄知道年兽会从哪里冒出来?”
他本来想的是,到时候如果真有年兽冒出来,那么药王堂的屠解院里,大概率会有,但如果自己就有去猎的,便可以省去其中功夫,而且年兽的材料,还能归自己。
“虽然不知具体位置,但每年在宝蛟县的龙江沿岸,都会有猎士林的猎手,准备好诸多陷阱,等待年兽,我大概知道一些年兽经常会出现的地方。”
江少游微微兴奋道:
“怎么样,今晚,咱们去江边寻寻?若真遇着年兽,就联手逮一头回来,它头上独角炼制的‘避水丹’,可是价值千金呢。”
“也不是不行。”
陈苦放下了手中的书,道:
“那晚饭之后集合吧。”
“好,晚饭之后,城外龙江小庄镇渡口见,这大过年的,可真是无聊死人了……”
就这样,陈苦和江少游约好了地点。
等到他走出通文馆,天色已经见灰,街上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开心叫闹和鞭炮声。
在这个大纪王朝第一百五十三年的最后一夜,宝蛟县内城的烟花很是绚烂,外城则黯淡许多。
陈苦才回到家。
就看到姐姐和姐夫已经在家中坐着了,大厅的一张大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食和瓜果蜜饯,有些是陈苦家准备的,有些则是李元成夫妇带过来的。
“姐夫,下血本了啊,这条宝鱼可不便宜。”陈苦进来,先看到那条李元成带过来的鱼,打趣调笑道。
“还没你上次捞的那条大呢。”李元成笑着道:“年年有鱼嘛,这次你姐换了个做法。”
“二叔二叔,我要放炮,奶奶说放完炮就可以开饭啦。”虎子叫嚷着。
“你都放了一天了,脸都熏黑了,还放。”他娘生气道。
“大过年的,还是孩子,让他放吧。”大姐陈恬看着虎子,眼中都是喜爱。
她和李元成六七年了,还没有个孩子,心里对虎子更是怜爱的很。
不一会儿。
等到嫂子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子,陈苦这一众子女,先是站起来给老母亲敬了一杯酒。
陈家老妇人喝了一杯水酒,眼睛又有点红润,道:
“没想到,这居然是咱们家的光景,能在这县城里有这么一座大院子,还能在大过年的吃上这么大一桌子菜,真是一晃还跟做梦一样。”
陈恬看着陈苦,眼神微红,含泪欲滴:“都是二郎的功劳。”
李元成点了点头。
他一个副捕头,一个月撑死了二十两俸禄。
现在在铁行有干股,前两天铁行给他分红,才只两三个月,竟分了五百两,比他两年的俸禄还多一些。
这些日子,也在想着换个大院子呢,这一切都是这小舅子带给他们家的转变。
徐兰看着这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姐夫正开心的和陈苦碰杯,心有惭愧,便没有开口。
但她没开口,老母亲却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道:
“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大郎他……”
果然,一提到陈家老大陈辛,李元成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陈苦正要说什么。
忽的,听到外面墙上似有砖瓦动静。
他霍一转头,大喝一声:
“什么人?”
当即从大厅内走到门外。
李元成作为副捕头,四五年差人生涯,早就锻炼的敏感机警,几乎就是在陈苦开口的刹那,便紧随其后冲了出来。
当即,到了门口的两人。
便见到那院门外的屋顶上,竟有一个身影,在屋内一喊之下,电闪般朝着远处掠去。
此时。
屋内的女眷们也才惊慌走出门外。
正当陈苦要准备以细犬嗅觉锁定那人的时候。
便听着身后来自嫂子和老娘的两声尖叫。
“啊!”
徐兰嗓音泣不成声,看向远处那身影:
“大郎!”
“什么?”陈苦豁然转头。
便听到老母的声音也随后传来,泣不成声,双眼已经红了,看着那远去的身影:
“那好像是你哥的身影,对,不会有错,当娘的不会认错自己儿子的身形的。”
“嗯?”李元成脸色大变:“是陈辛?”
正要说什么,却被妻子拉住了手臂,回头看,是陈恬激动摇头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
便听到陈苦的声音。
“姐夫,看好家里,我去追!”
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