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43节

  云雾被衣袖一卷,化作山川河海,化作市井城镇。

  “这天下如棋局,皆有气数。”

  周铁衣点了点头,能够望气的自己,对此理解深刻。

  就算前世没有超凡入圣的世界,世间万物,也存在客观的因果联系。

  “这天下人间气数,儒门,我道家,和那群秃驴分得最多,不过我道家用得最少。”

  周铁衣面露疑惑,抬头不解。

  旁边妙玉笑著帮周铁衣解答,“我道家师法天地,入上三品的时候,不像其他诸子百家一样求人。”

  大明宫主得意一笑,“所以这气数,我道家存得最多,四十多年前,这气数感召之下,降下了一条道家鱼龙。”

  周铁衣面露惊讶,自己母亲传闻是渔女野合而生,现在看来,倒有几分神话色彩了。

  不过这其实也不太难以理解。

  毕竟前世的医学已经在研究不靠两性,也能够生育的技术了。

  “可惜这鱼龙降世,天下能够望气之人,都看得到,我道家也无法瞒天过海。”

  周铁衣无声叹息道,看来自己母亲真的拿的是主角剧本,从出生开始,就被各路大神盯著。

  “然后呢?”

  大明宫主指了指鱼竿,“她将这东西传给你,估计也讲了她不少往事,那我就讲讲她当年没有看懂的吧。”

  大明宫主继续落子,问道,“若你遇到这条道家鱼龙,该如何做?”

  周铁衣看向棋局,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大龙已经被困住,正是杀又杀不掉,逃又逃不得。

  是啊,自己母亲得了道家大运降生。

  诸子百家老一辈出手诛杀,那道门不得发疯啊,当真道门像和尚一样吃素的。

  但让同辈去压制,又谁能够压得了道门鱼龙,只怕会适得其反,让鱼龙遇风云变化,唯有做下一局,困住这条鱼龙,让她自己逡巡于心中方寸之间,难以乘云飞天,这才是最难解的。

  大明宫主继续说道,“所以阴阳家定了天命,四十年前找到克你母亲命格之人,也就是你父亲,还为你父亲取了‘擒龙’二字,秃驴定了因果,送了一卷天书,让你母亲六岁破杀戒……”

  “等等。”

  周铁衣打断道,“佛门真的一点慈悲意都不讲?”

  大明宫主哈哈大笑,“他们讲什么慈悲意,他们眼中世人皆苦,苦海无边,轮转往复,杀人不过孽因,至于成不成恶果,另当别论!若佛陀在世之时,我还敬他们几分,但佛陀一去,这佛法已经大不一样了!”

  “我们道家不管吗?”

  “怎么管,你防的了贼惦记吗?特别这些贼,还是窃天下之大盗!”

  周铁衣沉吟了片刻,也不在意棋局输赢了,继续该怎么落子,就怎么落子,“所以顺水推舟。”

  “当然顺水推舟,为了困住我们道家鱼龙,他们给的东西少了可困不住。”

  “当年你母亲下山,遇到你父亲,一共一年零九个月,你猜他们一共渡过了几劫几难,才让你母亲的向道之心不稳,情劫顿生,其间还怀了你哥哥。”

  大明宫主放下棋子,掰著手指头算,“秃驴开了黄泉路,将他们两人引到忘川前,定了三生情缘,兵家造了去荒山的浮桥,见了百般磨难,情比金坚,儒家给了路引,让他们去学宫,定人伦大礼,怀了你哥哥,你手中这竹竿,还是从学宫中出来的呢!”

  “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考验人心的事,我是算不清,所以你母亲也看迷糊了,最后圣上一纸婚书定了乾坤,将我道家鱼龙困在了天京周府,一困就是二十余载。”

  这主角剧本,真不是人拿的。

  周铁衣在心里面吐槽道。

  “那玄都山天师怎么盘活这条大龙的?”

  “这倒是不难。”

  大明宫主笑道,“我道家别的不擅长,就擅长长生,只要活得久,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熬到你父亲寿元尽了,这情劫自然就解开了,那个时候鱼龙升天,势不可挡。”

  周铁衣目光一凝,《五帝宝诰》!

第69章 占得先机

  “所以他们花了这么大功夫,就为了拖住我道家几十年?”

  周铁衣有些不懂,道家会长生术,大家都知道。

  若是中三品,乃至三品,二品的人定下这计谋,都算是他们心思机巧。

  但传承百代的学派定下这计谋,就显得画蛇添足了。

  大明道宫宫主白子落下,点死了周铁衣的大龙,棋局也到此为止。

  “这几十年,对于我等,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对于世间,已经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如今盛世,统一南北五朝气运,又修养了几代天子,万民之数,翻了四倍,这天下气数沸腾到了极致,不比当初圣皇在世差,还犹胜几分,连我道家气运都按捺不住,降下一条鱼龙,你可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周铁衣联想到大夏圣上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觉得自己会修长生成功,投子认输,坦然说道,“再降圣人。”

  大明道宫宫主哈哈大笑,笑声若风云,卷起周遭的蓬莱仙雾,气象万千。

  随后他眼中精光一敛,说道,“玄都山那老顽固安贫乐道惯了,想著只要一位亚圣就够了,我却是不服!所以我来了这天京!”

  这句话,入得三人之耳,再无旁人听之。

  周铁衣沉吟良久,然后伸手入衣袖,取出一纸青签,没有自己找安乐王李静递给圣上,而是递给了大明道宫宫主。

  大明道宫宫主接过青签,读了一遍,这一次笑声更甚,甚至有些控制不住,传到了殿外,让玉京山第十一层楼及下方,都隐约听到这笑声。

  随后他才收敛笑意,“有此万古雄文,我道家占得先手!那儒家《乞罪表》算什么东西!”

  ······

  玉京山梅府。

  门外传来敲门响声。

  门子疑惑地上前去开门。

  若是以前,自家老爷是户部侍郎,自然也是门庭若市。

  但自从昨天老爷跪在了午门前,平日里那些迎来送往,顿时化作了鸟兽散。

  昨天言官司马家的孩子还想来送礼,只不过没有走到门前,就被他父亲给叫了回去。

  梅家也自知起了祸事,于是夫人吩咐,将门闭了,整天不开。

  “您是?”

  门子打开门,见门外站著一俊朗道人,道人穿著极为朴素,手持一根青竹杖,唯有头上,簪著一支梨花,梨花开三朵,越看越觉得欢喜。

  因为周铁衣打扮大不像以前,梅府的门子也只是听过周铁衣的凶名,自然无法将眼前的道人与将军府的浑人联系在一起。

  “我是梅伯父请来的教书先生,你们少爷在家吧?”

  门子一时间没有回过神,不过周铁衣仪态相貌非凡人,他不敢得罪,于是说道,“先生请进,我去禀告夫人和少爷。”

  周铁衣施施然被领进了正堂,看著周围的文人墨宝,自己也不客气,不坐在客位,而是坐在了主位。

  梅府不大,不一会儿梅俊苍和梅夫人就过来了。

  梅俊苍心里还奇怪,父亲什么时候给自己请了一个教书先生。

  当看到周铁衣的瞬间,他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著周铁衣,“周仲蛮子,你居然还敢来!”

  若不是他周仲蛮子,自己父亲何至于此!

  周铁衣嗤笑一声,“伱还是这么没长进。”

  随后看向梅夫人,“还请夫人去将圣像下的教子棒请来,我要好生教徒。”

  梅夫人一脸懵逼。

  周铁衣叹息一声说道,“梅伯父说了,我仔细著教,是死是活,他都认,不知道这话还算数不?”

  这句话梅夫人自然也知道,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言语回答,难道真的去请教子棒?

  周铁衣看著怒气冲冲的梅俊苍,说道,“我先讲两个道理,若你觉得不服,我今天就当没来过。”

  “什么道理?”

  梅俊苍知道周铁衣凶狠,也吃过亏,所以不敢上前与他动手,只能又惊又怒听著。

  “第一个道理,你父亲让我教你,所以我来了,这句话你认不认?”

  梅俊苍扪心自问,最终只能够无奈叹息。

  若是平常,他肯定要狡辩几句,但自己父亲都为他跪在了午门前,这个时候再驳回父意,那属实是大不孝了。

  “第二个道理,昨天你父亲跪了一天,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送饭,你这个亲儿子都缩在家里,只有我去送饭,这个情,你们梅家认不认?”

  梅俊苍脸皮羞红,盯著地上,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梅夫人叹息一声,从书房内请来教子棒,递到周铁衣手中,“请先生好好教导劣子。”

  周铁衣拿著教子棒,对梅俊苍说道,“上来领罚。”

  梅俊苍一步步挪了过去。

  想像中的劈头盖脑没有落下,周铁衣只是用教子棒敲了两下脑门。

  “你脑中无智,今日我敲两下,来日自然就聪明了。”

  梅俊苍一愣,忽然心里面委屈,这两天来的惊怒,疼痛,恨意,悔恨化作泪水,止不住地哭了出来。

  什么时候,他需要周铁衣这么教!

  若他父亲还在家,怎么会这样!

  但现在他是骂不得周铁衣,打不得周铁衣,也赶不走周铁衣。

  周铁衣端起下人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等梅俊苍哭完,他才说道,“你想不想救你父亲?”

  此时梅俊苍心里面根本不设防,见周铁衣,如见最后一根稻草,哪里还管得了许多。

  “你有办法?”

  “自然是有办法。”

  周铁衣看了一眼梅夫人,梅夫人赶忙带著下人退出大堂,自己守著门口。

  周铁衣这才慢条斯理说道,“你父亲的祸事看似起源自我,但我也不过被其牵连。”

  梅俊苍不是笨蛋,虽然这两天没人教导,但他也想懂了一半,仅仅只是周铁衣,何至于让父亲这样做,到头来,还是父亲自己想要如此做。

  “我这办法也简单,你去写个表,你父亲《乞罪表》源自于自己没有教导好儿子,你现在就去写,自己认错,天下没有让君王受辱的臣子,自然也没有让父亲受辱的儿子。”

  “这样写就行了?”

  这表文,他倒是写得出来。

  “当然不行。”

  周铁衣笑道,“你父亲的表,有三司注疏,你一个诛神司的小旗,哪里够得上,怎么送到宫里?所以你要找你们梅家那些亲朋好友,从三品侍郎开始找,让他们给你签上名背书,再递到圣上那里,若是有大司民落笔,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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