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39节

  “等会儿我们哥俩去喝酒,我给你说说怎么向祖父道歉。”

  他认为今天一定是周铁衣心高气傲,所以才惹得尉迟破军发怒的,不过这对自己正好,倒显得祖父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

  果然,祖父是爱我的。

  周铁衣先是愣神看了一下尉迟敬,我这个点,还要忙许多事,谁陪你去喝酒啊?

  刚好在里面受了气,就报应在伱身上,也是因果循环!

  于是恭维道,“小弟我才疏学浅,不如尉迟兄长已经是儒家七品,又能在右将军面前时时学习,本来兄长应邀酒会,应该虚心请教,但实在是家中有母担忧,应该先回去禀告母亲。”

  尉迟敬一愣,看了看书房,心里美得跟蜜一样,这周家小子刚才来的时候,油滑得像泥鳅,自己怎么都敲打不了。

  进了祖父书房一趟,就像换了一个人,果然还得是祖父出手啊!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哪里。”

  随后就听到周铁衣大声说道,“兄长学问,小弟不及十分之一,来日有空,再来讨教,兄长且在这里留步,不敢劳烦相送。”

  尉迟敬看著周铁衣独自走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说说情?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

  就听到祖父在书房内说道,“尉迟敬,你给我滚进来!”

  尉迟敬连忙走了进去。

  等进了屋,才发现祖父没有想像中的暴怒,反而神色平静,仍然拿著那篇《乞罪表》在看,尽管这表文他已经看了一天了。

  “祖父,周小弟毕竟年轻,心高气傲也是正常,但颇有才干,我若能够收入麾下……”

  尉迟破军放下手中的《乞罪表》,平静地看向尉迟敬,“你去将圣像下的教子棒请来。”

  “啊?”

  尉迟敬一时间不知所以,我也没犯错啊。

  那梅家小子被打一顿,是因为他玩忽职守,我可连补荫官都不是!

  “啊什么啊,我就想要考校考校你的学问,看你是不是真如周家那小子说的这么有才。”

  尉迟破军的语气仍然平静。

  半个时辰之后。

  右将军府的老老少少,连带著府外的武勋们都被惊动了。

  听说尉迟破军考校长孙学问,发现尉迟敬平日里偷懒,书没读懂,所以打断了三根教子棒,将尉迟敬打得半死。

  多亏孙女拦著求情,才没有当场给打死!

  ······

  周铁衣自然是没有心思管右将军府的家务事的。

  出了右将军府,早有一辆家里面的自走车等著。

  周铁衣上了车,里面坐著公输管事。

  周铁衣倒是不觉得意外,出了这么大的事,公输盛不出现才意外。

  “二叔。”

  车里没有外人,周铁衣喊了一声。

  公输盛应了一声,然后抬起机关手,也不需要有人在前面看路驾驶,自走车就像是装了定位雷达一样,往玉京山而去。

  周铁衣笑道,“二叔知道我要去哪?”

  公输盛再认真瞧著周铁衣,说道,“我知道你要去哪?但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铁衣望向窗外,说道,“刚刚在右将军府里,老将军说我心思深沉,善于隐忍,二叔知道隐忍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公输盛心思机巧,他知道周铁衣的意思,但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抬起机关手,放在暗格敲了敲,暗格自动滑出,里面放著一瓶冰好的梅子酒,酸酸甜甜,这个季节,最适合解渴。

  用自己完好的另外一只手取出梅子酒,又拿了两个冰好的杯子,给周铁衣倒了一杯。

  公输盛才开口说道,“自然是骗过自己。”

  若真的心思深沉至此,公输盛这个被周鱼龙评价工于机关算计之人,都不知道这对周家来说,是好是坏。

  周铁衣笑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倒是觉得老将军的说法不对。”

  “哪里不对?”

  “我若心思深沉,不顾家里荣辱,就该找个道观,或者寺庙,等修行到天下无敌再出山。”

  周铁衣口中的天下无敌仿佛轻而易举,公输盛没有反驳,叹息著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所以我对老将军回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与其说我心思深沉,不如说风雨际会,一朝醒悟,天地再也不同。”

  “那你是多久醒悟的?”

  “那晚二叔给我讲了天京局势,而后那神秀和尚又来逼我,我就知道我以前所享受的繁华,如今已经岌岌可危。”

  “然后我又想了两天,这家里面母亲疼我,大哥让我,还有忠心的侍卫,俏丽的丫鬟,这么好的家,这么好的繁华之景,我终究是没有享受够,舍不得繁华,所以遁入不了空门。”

  “所以呢?”

  周铁衣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梅子酒,看向窗外的繁华,“所以谁挡我,不让我享受,我就杀谁。”

  他沉吟片刻,轻声而又认真说道,“天下之大,皆可杀!”

  听了此言,公输盛忽然觉得周铁衣修道是个错误的选择,如此杀性,当真能够修道?

  周铁衣看到公输盛沉默的表情,笑道,“逗你玩呢,二叔。”

  公输盛看向周铁衣,如今他当真是看不懂这个自己从小纵容的周铁衣了。

  周铁衣接著笑道,“梅清臣这个要列入青臣列传的贤人,可是说我是治世之能臣,杀人如果能够解决问题,这天下也就没有活人了。”

  公输盛看见周铁衣天真赤子的笑容,一时间竟然也辨别不出忠奸。

  “所以我又想了想,忽然觉得以前儒家的书都读懂了,与其逮著别人杀,不如乱其家族,断其子嗣,毁其理智,灭其学说,而后指使千夫诟骂,再诛杀其心,使其百世不能翻身,二叔,你觉得我这门儒家学问可读懂了?”

  公输盛沉默了一会儿,“若你真有此心,就不该给我说。”

  周铁衣放下酒杯,摊手道,“所以这件事不对嘛,我不仅想要看繁华,还想要修长生,虽然不知道上三品是个怎么回事,但少做点缺德事总归是好的。”

  “于是我又想了想,不如学道家顺水推舟,因势导利,这天下究竟为何,终究是天下人自己说了算,我身独存即可。”

第63章 一见梅清臣

  自走车向十二重楼上的皇宫驶去,途中,周铁衣在玉京山最好的酒肆停了一会儿,提了两篮子酒菜。

  当自走车开到正午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下弦月只有一点余光,倒是显得繁星越发亮眼。

  周铁衣下了车,汉白玉铺成的广场上寂寥无声,三座拱桥,向上连接著正午门,红墙金瓦,俯视著芸芸众生。

  广场之上,孤零零跪著一人,显得身形孤单,但又桀骜不驯。

  周围不少豪华的马车,自走车路过,不过都是远远隔著车帘子,瞧一眼,未有一人敢下车。

  忽然这种默契被其中一辆自走车打断。

  这辆自走车堂而皇之地敢停在正午门前。

  “那是谁家的车?”

  不少达官贵人在车里问仆从道。

  当周铁衣从自走车上拎著两个食盒,悠哉哉向跪著的人走去,达官贵人们或嗤笑,或皱眉,或惋惜。

  “原来是这周家子啊,可惜了。”

  周铁衣倒是没有在意不断投来的目光,那车上之辈,连车都不敢下,只敢远远地看著,全是废物!

  他看向跪著的梅清臣,忍不住眼睛微微眯起。

  沉静的夜色下,梅清臣头顶的气运已经不能够用云气来形容了。

  那是一道捅到天上,想要将天捅破的青色云柱。

  云柱之上,不断垂落圣贤文字,四书五经,无一不全,其核心处,《乞罪表》,字字珠玑。

  云气周围,与万民相连,化作贩夫走卒,化作文人墨客,化作芸芸众生。

  一时间万人影从,难以尽数。

  周铁衣被青云光柱刺得晃眼,只得低下头。

  儒家三品‘立言’,威势可见一斑!

  周铁衣靠近一点,看地上的汉白玉砖,这人哪里是跪著啊!

  一道道地脉之力如游龙团聚,与梅清臣跪著的双腿连接,恍若人乘地龙,立于玉京山上。

  周铁衣总算明白,为什么今天有几位四品大将去拉梅清臣,硬是没有拉起来了。

  莫说是四品大将,就算右将军这兵家二品,有拔山之威,也拉不起来这人!

  再过两天,等梅清臣的《乞罪表》传遍了天下。

  到时候就算是玄都山的天师,那烂陀寺的讲经首座来,也抬不起这人。

  因为想要抬起这人,就要抬起天下儒家,乃至天下民意。

  其重若此,恐怕只有如日月凌空的当今圣上才能抬起来了!

  周铁衣小跑走了过去,放下食盒,双手把著梅清臣的胳肢窝,用力一抬,“梅伯父,您这是闹哪样啊,这晚春气寒,跪在地上凉,您快起来,莫要伤著身子了。”

  梅清臣纹丝不动,周铁衣也不奇怪,自己现在的本事,哪能够抬得起他,不过这样子,总归是要做的。

  而且手一碰到梅清臣,周铁衣就明白为什么右将军会说梅清臣能够跪倒他俩寿元耗尽了。

  因为梅清臣的血肉与地脉之力相融,竟然一点点化作纯粹的白玉!

  他的肌肤都有一层石皮的质感!

  梅清臣这是不见圣上,真的要跪在这里一辈子!

  一旦他整个人化作一尊白玉。

  纵然山陵崩,长河陷,依然不能改其颜色。

  见抬不起梅清臣,周铁衣也没有继续白费功夫,而是取过食盒,一层层打开。

  其中有竹荪炖的老母鸡汤,素炒的空心菜,红油凉拌的心肺,麻油微微淋一遍的叉烧包,蒸好的黄花鱼,并著清茶一壶,杏仁脆饼,梅花酥,豆腐蜜酿。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家常菜,但著实用心。

  “梅伯父啊,今日你送了我一段评语,让我名满天京,我是著实心怀感恩,您将梅俊苍送到我这里教导,我一定用心给您教好,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梅俊苍一口饭吃,您看这样好不?”

  梅清臣一直望著午门方向的头,终于偏了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用拿此言来要挟我,你只管教,是死是活,我都认。”

  周铁衣连忙恭维地笑道,“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君子之泽,福泽三代,梅俊苍我打小一看就是个长命百岁相,怎么可能要死要活呢。”

  见用梅俊苍打动不了梅清臣,周铁衣继续说道,“您看,要不这样,我呢,以前学儒,没有良师教导,自己又笨,确实没读懂书,所以才改习武,我也怕把您家的苗子给教坏了,不如我弃武从文,拜在您门下,您好好教我,等我当得起治世之能臣这个评断,我们师徒一起流芳百世可好?”

  听闻此言,梅清臣过了良久才叹息一声,他刚刚是真的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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