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秩不算高,但权力吓人。
监察百官,动辄抓人抄家。
若说马阎是“阎王”,锦衣校尉是“小鬼”,那缉司便是阎罗殿里的中流砥柱。
赵都安几次三番,斗倒官员,所作所为,与诏衙职能重叠。
若能成缉司,便可光明正大地放手做事,立功机会更多。
手中权力也将更大。
当然,与之对应的,受到的关注,面临的敌人,也非以往可比。
嘭嘭……赵都安心脏狂跳,却未立即回答,而是斟酌道:
“以臣的资历,空降缉司,只怕不妥吧。”
按他想法,若调任去做個“副职”,还算合理。
直接补正,难免令人不服。
尤其他名声还差……
徐贞观瞥了他一眼:“你怕了?”
赵都安正色道:
“主要是臣不舍得白马监的同僚,还想在陛下身边做事。”
白马监使者有进出皇宫特权,诏衙缉司可没有,他在权衡利弊。
滑头……徐贞观哼了声,道:
“你白马监的官职也不会丢,去诏衙暂兼任缉司,若做的不好,或有了更好人选,伱再回来。”
呼,原来是“暂代缉司”啊,这就勉强说得通了……
况且,同时身兼使者与缉司两个位子,进可攻退可守,赵都安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如此,臣愿往一试!”
至此,他也明白:
当初袁立承诺,若他办事得力,会送给他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徐贞观满意颔首,又道:
“不过,要你去做缉司,也不是白做的。朕还要你做一件事。”
“何事?”
“尝试寻找,诏衙中潜藏的匡扶社反贼。”徐贞观冷声道。
庄孝成一案中,赵都安判断出,诏衙内部可能潜藏反贼。
这段日子,马阎反复试探寻觅,却都未有收获。
要么是判断出错,要么,便是潜藏的太深。
女帝叹道:
“朕是信任马阎的,但他毕竟在诏衙坐了太久,底下人皆一手提拔,难免人在局中,被迷了眼,且他本也不擅心机手段……”
啥意思,所以我就是擅长玩心机的小人呗……赵都安无辜极了。
“而你,身为局外人,或反而可看的清晰,”徐贞观说道,“若你能揪出内贼,朕再送你一桩好处。”
赵都安正色道:“微臣定尽心竭力。”
徐贞观颔首,说道:
“朕累了,便先回宫,你自己归家吧。”
我不介意在宫中留宿的……赵都安心说,但也知道不现实。
龙辇更不合适送他回去。
“陛下且慢。”
见徐贞观要走,他这才想起一事,从内袋中取出一枚带着体温的瓷瓶,双手奉上:
“陛下恩赏,臣无以为报,特琢磨出这蔷薇香露,陛下可洒在衣衫上,行走坐卧皆有花香萦绕。”
徐贞观一怔。
美眸盯着他手中瓷瓶片刻,终究还是抬手一招,以纤纤玉指攥住瓶颈。
并未尝试,只是说道:
“有心了。”
……
当赵都安独自一人,走下天子楼时。
只见“大冰坨子”莫愁率众上前,狐疑扫视:“陛下呢?”
赵都安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天空:“陛下已先行回宫了。”
身为大修士的女帝,早有踏空御风的本事。
“来人,上去收拾杯盏残羹。”
莫昭容扭头吩咐,登时一队太监蜂拥登楼,等她再想细问,陛下与他说了些什么时。
却发现,赵都安已径直离去。
……
……
夜色静谧,风吹云移,遮住明月。
京城的街巷也显得昏暗清冷。
赵都安酒足饭饱,迈步行走之际,尝试从毛孔逼出酒气,却发现失败了。
他修为远逊女帝。
酒气入肚后,长久不排,便再逼不出。
在楼上时,还只觉微醺,这会冷风一吹,赵都安惊觉自己真的醉了。
“糟糕,前世我替领导酒桌挡酒,锻炼出千杯不醉,但这辈子换了个身体啊。”
赵都安感觉自己失误了。
御酒后劲翻涌,头脑渐渐浑噩,只凭记忆,朝家的方向走。
不知不觉,前方出现一条小吃街,两侧店铺撑起一片交织连绵的凉棚。
部分铺子歇业,却仍有些敞开。
屋檐下悬挂的火红灯笼,垂下的酒旗,飘逸的香气,令赵都安有些意动。
他踏入一间汤饼铺,袖中甩出一串铜板:
“来碗醒酒汤!”
旋即,便听身旁传来一道苍老笑声:
“老朽这里刚剩了一碗,小公子若不嫌弃,便送你了。”
赵都安猝然转身,撑开眼皮。
昏黄灯影中,只见凉棚下,方桌旁端坐一名老叟。
其身穿一身极寻常普通的长衫,却有着大虞朝罕有的高大身材。
看不出年岁,但那纯白无半点杂色的长须长眉,显出寿数已然不小。
面庞红润,略狭长的双目,温和地俯瞰他,似在审视。
张衍一审视着赵都安。
赵都安也审视着张衍一。
夜幕街巷中,一时安静的好似落针可闻。
终于,赵都安迈步,大咧咧坐在了老天师的对面。
垂眸盯着面前那一碗,热气腾腾,熬煮的恰到好处的醒酒汤。
“老先生,是在等我?”
赵都安悄然攥拳,指甲刺入肉中,以痛觉强行驱除醉意,从浑噩的头脑中找回清醒。
衣衫下全身肌肉紧绷,武夫的灵机警钟大作,气海悄然轰鸣。
如临大敌。
张衍一笑了笑,如寻常老叟般缓缓道:
“吾本凡间客,静待有缘人。”
(本章完)
第84章 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道生一”
静待有缘人……汤饼铺外,赵都安眯起眼睛。
视线透过桌上袅袅蒸腾的汤碗,氤氲出的白色水汽,仔细打量这名不速之客。
确认自己从未见过。
源自身体的本能,提醒他面前老叟绝不简单,但并没有感受到敌意。
“敢问先生名讳?”
赵都安明白,京城高手如云,庙堂官场,从来只是这方世界的一角。
张衍一微笑摇头:
“老朽名声不显,天师府内一散官罢了。”
天师府!
赵都安一怔,这神秘鬼祟的老登,是天师府的术士?
至于“散官”二字,他倒也有所耳闻。
天师府内,神官分为两类:
一类乃“执事神官”,即,负责天师府日常运转,诸多实际事务。
令一类,乃“散官”,即,只专注修行,身上不兼职务的神官。
后者往往修为更高,虽手中无权,但地位崇高,金简便属于“散官”。
“本官与天师府交集不多,却不知,先生来意?”赵都安疑惑。
张衍一饶有兴趣打量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