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收敛思绪,恭敬道:“臣,遵旨。”
……
……
桃园中的试武结束了,伴随众人散开,关于这场比武的细节消息,也犹如旋风,便京城中许多关注这场比武的人获知。
诏衙,总督堂。
今日,除了赵都安外,其余八个堂口的缉司云集于此,梨花堂中,也有代表赵都安的机要秘书钱可柔凑过来。
并非是商议什么公务,而是所有人都分散围坐在内堂的圆桌旁,等待宫里传来消息。
“督公,这会应该已经快结束了吧。不知结果具体如何。”海棠抱着肩膀,靠坐在高背椅中。
端坐上首的马阎看了眼天色,点头道:
“消息也该传来了。”
一名缉司感慨道:
“可惜督公早从宫中离开了,不再算做武功殿供奉,今日又有事办,无法亲自去看。否则咱们也能跟着去瞧热闹。”
海棠翻了个白眼,道:
“你以为什么热闹都是随便看的?”
她与海公公有亲属关系,都没厚着脸皮去央求观战,核心原因却不是懒得去,而是不敢。
就如同,马阎所谓的“公务”也只是托词,实际上,是不敢。
他不敢去目睹武功殿供奉的失败。
至于马阎不曾去参与,也是因为他这几年忙于公务,武道修行已懈怠,自知并不如唐进忠把握大。
而以他“世间”境,也无法去欺负肖染、七夜。
与薛神策的判断趋同,马阎也对这一轮百年一次的比武缺乏信心。
“唐进忠始终藏着修为,加上敢死战,对上那晋级不久的柴可樵,胜算并不小。但宋进喜擅长刺杀,对上七夜或肖染任何一个,都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大抵要输,至于武功殿内,当今其余神章境的,再无一人出挑。”
马阎叹息一声,眉目愁苦:
“可惜,他们来的太早,若晚上一年……不,半年,或许赵都安便可对上其中一人。”
一年?半年?
只怕到时候,那家伙已经跨入“世间境”,同样没法出战了……海棠叹息一声。
空气沉闷压抑中,突然,堂口外传来急促马蹄声,继而伴随着勒马的动静。
旋即,一名一早就等在皇城口的锦衣气喘吁吁狂奔进来,面带喜色,大声报喜道:
“回禀督公!我们胜了!武功殿胜了!三局两胜!”
胜了?
脸庞瘦长,神色阴冷的马督公豁然起身,海棠、张晗、钱可柔等人亦难掩惊讶。
“是宋进喜打赢了?”马阎惊奇不已。
在他看来,三局两胜,只可能是唐进忠与宋进喜两个最出挑的取胜。
报信锦衣奔至堂前,摇头说道:
“不……宋供奉输给了青山七夜。唐供奉倒是赢了那个柴可樵。”
众人一怔,海棠忍不住追问道:
“所以,是谁赢了肖染?”
报信锦衣说道:
“是赵缉司,赵缉司已晋级神章高品,亲自出战。”
赵都安?他上场了?
“大人出手了?”圆脸小秘书钱可柔眼睛亮了。
面瘫脸卷王张晗吃了一惊,迟疑道:
“赵缉司莫非是动用了太阿剑?”
报信锦衣摇头,眉眼生动,语气兴奋地道:
“不是。赵缉司压根都没用剑,他只用了桃花枝。”
桃花枝?这是何种神兵利器?众人齐齐懵逼。
那锦衣抬手指着院中的树:
“就是寻常的桃树上的枝条……”
接着,他绘声绘色,将武功殿供奉转述的,赵都安如何以桃花枝打出成名剑诀“开天”,击败肖染,与唐进忠合力拿下这一百年的小比武胜利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他只用了桃树的枝条……甚至没用法术,只依靠武学,就正面击败了肖染……马阎怔住。
只觉匪夷所思。
其余缉司同样面面相觑,海棠揉了揉脸,呆怔道:
“他上次,和汤昭打的时候,好像还是用了佛门的术法吧?”
无人回应。
唯有钱可柔一脸喜色,半点没有纠结,飞快朝外头跑去,准备回梨花堂报喜。
在她心中,自家大人做出任何奇迹,都正常无比。
……
……
都察院。
后衙中。
御史大夫袁立端坐于自己的“办公室”,批阅手下人送来的厚厚的文书,当他再次随手拿起一张涉及建成道新地方官员任免的文书,并翻开后。
眉目清俊,眸蕴沧桑,鬓角已然微微泛白的大青衣忽然皱起眉头,对门外站岗的小吏道:
“将陈红唤来。”
“是。”
小吏应声而去。
俄顷。
镶嵌了一颗银牙,成熟老练的御史陈红迈步行来,拱手道:
“属下见过袁公,不知袁公有何吩咐?”
袁立面色严肃地招了招手,将手中一份文书沿着桌子推过来:
“这是你递来的?”
陈红瞥了一眼,神色老辣地道:“正是。”
袁立身体前倾,神态认真:
“你可有把握?须知此事涉及新政官员任免,又涉及一位勋贵,不可胡言。”
陈红似早有预料,老神在在道:
“属下既呈送袁公,自不是空穴来风。”
“好!”
袁立骤然起身,将这封文书朝袖子里一塞,道:
“你随我一起进宫面圣。”
陈红看了眼日头,说道:“这会宫中比武,陛下怕是不方便。”
袁立淡淡道:“先进宫等着便是。”
“是。”
二人一前一后,刚走出后院,就看到有御史从大门外走进来,看到袁立,眼睛一亮:
“袁公,宫中的比武尘埃落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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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尘埃落定(5k)
“第二场,赵少保胜!”
春风卷过整片桃花林,半空中旋转飞舞的桃花才纷纷落下。
好一阵的寂静后,那名站在场边,负责充当“裁判”的金吾卫统领才回过神来,迈步上前,大声宣布。
说话的同时,看向赵都安的眼神充斥着惊叹与复杂的情绪。
是的,惊叹!
去年佛道大比后,赵都安踩着天海小和尚,声名大噪,大半年里,其武道上的名声早已传播甚广。
只是因为“太阿剑”的存在,江湖中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沽名钓誉,认为是女帝派出的卒子,为天海叫屈。
当然,这种看法也并不算错,赵都安彼时的武力的确还不够高,借助太阿剑的确很大程度取巧
——哪怕获得神兵的认可,同样是他自身能力的体现。
而事实上,不只是江湖人,京城中的武夫又何尝私底下不这般认为?
包括禁军内上下的诸多军中武者,例如眼前这名金吾卫统领,在此之前,也只是对赵都安在朝堂上的手腕,办事上的手段叹服。
但若说武道……修为……
他心中又何尝服气?只是不敢公开吐露罢了。
然而……
就在今日,距离佛道斗法过了区区半年。
赵都安却只用桃木枝,就击败了青山高徒肖染……只等今日之战消息传开,可想而知,必将引起极大的轰动。
“赵都安……”柴可樵眯起眸子,心情极为复杂,而他身旁的七夜,更是面色涨红如猪肝色。
方才获胜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全程“旁观”,自忖哪怕自己上场,也难以比肖染表现更好。
再想到半月前他的挑衅,以及来京前,替好友“天海小和尚”的不平……脸庞突然有些疼了。
“承让!”
赵都安微笑着拱手抱拳,继而弯腰朝仰躺在地上的肖染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