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803节

  这位当今天下,四位“天人”中唯一实打实的武道大宗师撑开眼皮,平静点头:

  “不错。”

  柴可樵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等待更多的夸奖。

  但武仙魁只吝啬地点评了一句“不错”,就没了下文,只从袖中丢出一样东西:

  “既已入世间,此行赴京下战书,便由你带队。”

  柴可樵捏住飞来的潦草战书,挠了挠头:

  “弟子去啊?听说去下战书的,还要跟宫里的人切磋。”

  武仙魁淡淡道:“你不敢?”

  “不是,”柴可樵挠头,面色古怪道:

  “弟子听说,大师兄在外头刺杀那赵都安失败……虽说大师兄很早前就下山,但终归是一脉……那赵都安不是好人,上次弟子去京城,不过是踢馆,就给他调集大军围杀……”

  “……”武仙魁似乎噎住了,片刻后没好气道: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虞国女皇帝胸襟不输男儿,放心去便是,死不了人。”

  柴可樵苦着脸,道:“弟子一个人去?”

  “自己去挑人。”武仙魁似懒得与这个弟子说话,一挥袖子:

  “滚吧”

  柴可樵只觉劲风拂面,人如落叶般被海风高高抛起,摔在密林中。

  等他爬起来,远远仰头望着断崖方向,碎碎念吐槽:

  “我又没说不去……唉,山上但凡踏入世间境,就要下山去,如祖师所讲,如悬崖上的雏鸟长成,要给大鸟推下悬崖,生死有命,再无瓜葛……只有极少数留下守山,也不理世事,我如何请的出?恩……只能找我能打得过的了……”

  柴可樵将战书揣入怀中,将腰间的斧头摆正,踩着草鞋沿着山峰往下走。

  青山上,那漫长的山道每隔几百级台阶,就有人为开凿出的平台。

  平台上有弟子修行,旁若无人。

  柴可樵走到云雾中的第一重台阶,在雾中那几个守山师兄不善的目光中迟疑了好一阵,终于讪讪往下走。

  第二重台阶上,他径直走向了一座茅屋,摇了摇茅屋外的铃铛。

  片刻后,茅屋打开,走出一名二十余岁的女子,其穿着武人的衣衫,头发剪成齐耳短发,面色姣好,眼神幽冷,腰间悬着一柄细剑。

  肖染盯着满脸堆笑的昔日江湖中柴家的少爷,冷冷道:

  “有事?”

  柴可樵微笑道:“我去京城下战书,你去不去?”

  “没兴趣。”肖染面色一沉,就要摔门回去。

  却听柴可樵幽幽说道:

  “萧家虽然没了,但我记得,宫中还有一位萧贵妃吧?师姐不想去见一见她吗?论起来,她是师姐的姑母吧?下战书记得是可以在宫中住一段时日的。”

  曾姓萧,后改为“肖”,也是玄门政变中,外戚“萧家”灭门后,仅剩一颗独苗的女子脚步顿住。

  柴可樵继续加码:“师姐不想看看,姑母如今可还好么?”

  肖染转回身。

  二人继续往下走,抵达第三座平台。

  柴可樵径直走向了一名持剑一次次斩破空气的,双眼用一条黑布蒙着的青年。

  “呜!”

  青年一剑斩出,空气凝成一道漩涡,他耳廓微动,停了下来:

  “师兄有事?”

  柴可樵笑眯眯道:

  “你不是一直不服气那个赵都安么,为天海小和尚打抱不平?这次有个机会……”

  “我去。”黑布蒙眼的持剑青年酷酷地说道,他一剑扫出,远处一株大树被切断,缓缓倒下:

  “沽名钓誉之辈,残害忠良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柴可樵笑容僵住,沉默片刻,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砍的树当初是我栽的?”

  蒙眼青年:“……”

  肖染转身下山,眼神冷漠,她要去见姑母,若谁对姑母不好,便给她出气。

第439章 人人都恨赵都安(5k)

  一场春风,驱散了京城残余的寒气,天凤三年的春季悄然降临。

  而在几场春雨过后,枯黄了一个冬天的树枝纷纷抽出嫩芽,而更早一步绽放的,是京城的桃花。

  清晨,赵家。

  赵都安盘膝坐在床铺上,上半身只简单披着一件单衣,伴随口鼻间的呼吸吐纳,隐约可见胸腹间隆起又平复。

  “呼——”

  当结束又一个大周天的吐纳,赵都安睁开双眼,感受着气海内充盈的气机,与浑身近乎使不完的精力,抬起手指摸了摸鼻子,看着鼻孔中渗出的鲜血,抽了抽嘴角:

  “嗑药是大补哈……”

  抽出手绢擦拭了鼻血,赵都安起身穿衣,对动不动飙血这件事已是适应了。

  距离斩首庄孝成,又过去了一月,庄孝成死亡的后续影响还在持续扩散。

  芸夕、吴伶、林月白等人,在经历了站队后,被以编外“影卫”的身份,派遣出去,继续与匡扶社残党斗争。

  而赵都安则在女帝的安排下,开始正式进入皇族供奉的队伍,将女帝准备好的天材地宝吞服,打熬,消化药力。

  逐步炼化为内力。

  “想要快速冲破高品,便是令你气海的内力积蓄到足矣强行拓宽经脉的程度。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女帝曾如此解释。

  但事实上……

  或许是当初“重铸道基”的缘故,赵都安经脉异常柔韧,疼痛倒是没多少,就是每天都觉得浑身鼓胀的难受,有种想发泄,又无从发泄的憋闷感。

  而相对脆弱的鼻腔毛细血管就遭了殃,一天不出几次鼻血都不适应……

  “我现在的内力浑厚程度,只怕已经到了神章境的极限。不知全力宣泄气机,能破多少层甲。”

  赵都安穿衣梳洗完毕,用手绢擦着鼻子,不禁遐想。

  虞国武夫检验气机的方法异常粗暴,便是以气机包裹武器,轰击障碍物,能穿透军中盔甲层数越多,代表内功越强。

  不过按照贞宝的说法,他需要强行憋着,等积蓄到极限,再予以宣泄,否则容易浪费药力。

  “应该差不多了吧,再憋下去,感觉都要炸了……”

  摇了摇头,赵都安推门往外走,准备等饭后进宫问下海公公,到没到时候。

  ……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今早天空放晴,整个赵府建筑给细雨洗涤,阳光下闪耀金色。

  赵都安走向饭厅路上,发现家中窗子上插了一排桃花枝,极为鲜艳动人。

  饭厅内。

  圆桌旁,赵盼褪去了冬日的袄子,换回了更凸显少女姿容的罗裙。

  被她起名为“馒头”的京巴犬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朝进门的赵都安摇尾乞怜。

  桌上摆放好了早餐,当家主母尤金花也换回了她最喜欢的墨绿色长裙,袖口上卷,露出两截肉感的小臂。

  这会正站在一只落地大瓷瓶旁,细心地将缀满了粉白花骨朵,还沾着水气的桃花枝栽进瓷瓶里。

  “姨娘,今天怎么插了这么多花?”赵都安好奇询问。

  尤金花转回身来,笑吟吟地看向继子:

  “大郎莫是忘记日子了?今日迎春神,家家户户栽桃花。”

  虞国是存在“四季神明”的,尤其以“春神”最受欢迎,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再贫苦的家庭也会寻一簇初春的野花,插在家中窗子或花瓶里,据说谁家的花放一日夜不败,便是得了春神赐福,今岁顺遂……

  “瞧我都忘了日子了。”赵都安也不尴尬。

  不上班,不上学的,谁还刻意记得是哪天?

  赵盼秋水般的眸子定定看着大哥,默默递过来一张带着幽香的手绢:

  “大哥,你流鼻血了……”

  “……哦哦,谢了。”

  “……大哥,陛下是不是给你吃了补药了?”

  “哪有……吃饭吃饭。”

  赵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饭习惯地聊天,期间不可避免提到了青山来人的消息。

  东海大青山一脉,前来下战书的小队,于昨日夜间抵京。

  这件事寻常百姓并不关注,但在官宦权贵圈子内,却是立即传开。

  “大哥见过那帮人了么?”赵盼翘起兰花指,特大家闺秀地小口喝鸡蛋羹。

  赵都安摇了摇头:“没来得及呢。”

  尤金花颦起眉头,忧心忡忡道:

  “为娘听说,这次来的人里,就有去年佛道斗法那阵,给你大哥带兵抓的那个姓柴的什么人。”

  “柴可樵。”

  “没错,叫这个怪名字,听说好像更厉害了,不知会否找你大哥麻烦。”

  赵都安单手端着一碗白米粥,吸溜入肚,淡淡道:

  “姨娘放心,我不找他们麻烦,就算慈悲为怀了。好了,吃饱了,我进宫了。”

  他放下碗筷,换上外袍走出饭厅,走过中庭时,恰好院中一株桃树上坠落一滴水滴。

  赵都安手腕一转,屈指轻弹,水滴飘飘摇摇噗的一下如子弹般打入垂花门院墙。

  “有进步。”他对比曾经海公公弹水滴的一幕,默默点头。

  等他离开家门,赵伯捧着账册走过来,忽然注意到院墙异样,走过去,缓缓撅着屁股凑上去。

  视线赫然透过墙壁上一个细细的小孔,看到了对面的景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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