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冠玉,风采卓绝。
忽然,远处急匆匆走来一名贵公子,容貌与靖王有七分相似,浑身弥漫金山银海养出来的贵气,赫然是靖王长子徐景隆。
也是老皇帝在位时,曾经上京求亲,想要迎娶三皇女徐贞观失败的世子殿下。
“父王,消息已经确定了,朝廷已定下日期,下月在湖亭开市,广邀商贾士族。”徐景隆恭敬道。
靖王徐闻将视线从天上明月收回,平静说道:
“其他几家怎么说?”
世子徐景隆禀告道:
“除开淮安王外,都答应派亲信前往湖亭,此番开市,会听父王您的号令,同进同退。”
“哼,墙头草。”靖王哼了一声,却也不意外,道:
“都只说派亲信过去?云浮那边呢?”
徐景隆说道:“慕王府说路远难行。”
“分明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徐闻冷笑,却也不在意:
“罢了,算日子那正阳先生如今已到京城,折腾一番,哪怕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总归可以造一造势头,接下来湖亭之会,我们也能多一点筹码。”
徐景隆笑道:
“父王此番亲自前往湖亭,必可旗开得胜。却是不知,我那皇妹会派何人过来监察,若是肯派那个赵都安过来最好不过。”
靖王瞥了儿子一眼:“你倒对他很在意。”
世子徐景隆眼神阴鸷:
“父王是知道的,若非不妥当,我早想去京城会一会这个小白脸如何。何况情报中此人屡次坏我们的事,着实该死。”
靖王哈哈大笑,道:“只怕此人没那个胆子出京。”
挥挥手,屏退世子。
等人离开,黑暗中一名美妇人缓缓浮现,她穿着王妃的衣衫,面上却覆盖一张古朴神秘的银色面甲。
靖王妃道:“你确定要去湖亭?”
徐闻点了点头,看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王妃,实则贴身保护自己的强大术士道:“你也得跟本王去走一趟。”
靖王妃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懒散:
“你还怕被刺杀不成?”
徐闻摇了摇头,平静说道:
“本王或许要你出手杀人。”
覆着银色面甲,实际上为六百年前传下的裴念奴一脉术士的靖王妃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无意参与这皇家间的厮杀与勾心斗角,但奈何还需要依仗徐闻。
徐闻脸颊抽动了下,沉声道:
“本王说过,会找到裴念奴的衣钵。”
靖王妃不予回应,消失在王府中。
徐闻面色阴沉,攥拳的骨节微微用力,面含冷笑:
“等本王找到那昔年第一女术士的衣钵,便教你为奴为婢。”
他知道,只要掌握那传承,就可以令这银甲女术士俯首称奴仆。
……
淮水道,淮安王府。
郡主徐君陵领着丫鬟,沿着回廊走到了府内书房外。
她从丫鬟手中端过来托盘,轻声朝灯火通明的书房道:
“父王,莲子汤好了。”
然后推门而入,明艳的眸子望向桌后那个身材富态,穿着丝绸衣裳,十根手指戴着六枚扳指,总是笑眯眯,却能在士族林立的淮水道立稳脚跟的父亲。
也即大名鼎鼎的“政治墙头草”淮安王。
“呵呵,还是女儿懂得疼人啊,不像你兄长那般没良心。”淮安王笑眯眯道。
徐君陵噗嗤一笑,乖巧走过去,笑容甜美:
“兄长是要做大事的,咦,开市议程定下了么?”
她瞥见桌上的文书。
淮安王“恩”了声,感叹道:“要头疼喽。”
朝廷开始就在淮水道边缘,他这个淮安王也成了影响朝廷开市成效最大的因素之一。
徐君陵美眸闪动,心想不知这次朝廷要派谁前来,会是他吗?
……
……
京城,赵家。
赵盼鬼鬼祟祟推开屋门,走进来,等在屋中的尤金花忐忑问道:
“怎么样?听到你大哥的院子里有什么动静了么?”
被娘亲委派前往听墙根的赵盼脸色不大好看,摇了摇头,说:
“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尤金花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如释重负笑道:
“看来只是住下,没什么别的事。”
赵盼却木着脸,说:
“我听说厉害的修士,都是能布下隔音结界的。那院子里安静的吓人,连虫子叫声都没有。”
尤金花:“……”
赵盼:“……”
——
五千字章节,明天得梳理下后续的细纲
第364章 臣请出战(五千字)
自古人间帝王金口玉言,徐贞观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语却并非笑话。
当“陛下今夜要住在府中”的消息传开,第二次跑到院子里躲清静的母女两个惊呆了。
先是错愕,旋即伴随着紧张惶恐与一丝丝的……忐忑。
“这全没准备,正房临时空出来也不知陛下能否住得下……”
作为主母的尤金花犯了难。
按理说,九五之尊下榻,必然要住在府内礼法上最尊贵的房间,就是主人的卧房了,但也不合适。
至于客房,赵家自然有不只一间,但陛下岂有住客房的道理?
“不必那般麻烦,朕小住在赵卿的院子便好。”徐贞观微笑给出决定。
这个表态再次惊到了母女两个,彼此对视,眼神中透出某种诡异猜测。
“咳咳,我那院子有两间房,找干净被褥送过去。”赵都安予以解围。
他在女帝面前的姿态,习惯性浮夸谦卑,对外是一种舔狗姿态,但事实上君臣彼此心知肚明,这并非真相。
在外办事手段不凡的赵大人,岂会真是个面对美貌女子软了骨头的?
堂堂女帝又岂能看不出臣子的些许表演痕迹?
成年人看破不说破,很多时候二人的互动,遵循的只是某种默契罢了。
就如女帝说要住下,无疑是暧昧的,但赵都安反而正色了许多,安排的也算妥当,更没有真脑补滚床单的戏码。
……
很快,房间打扫完毕,徐贞观也去了赵都安所在的,以垂花门隔开的院子。
“陛下,”赵都安捧着一盏灯盏,敲开古色古香的房门。
看到白衣女帝正站在自己的卧房里,饶有兴趣翻看他书桌上一堆闲散时练字写写画画的纸张:
“隔壁的房间收拾好了,恩,您若要沐浴,臣叫下人将浴桶搬过去?”
徐贞观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关于沐浴的建议,纤纤玉指捏起桌上的纸张,看着其上白纸黑字的,诸如:
“垂死病中惊坐起,谈笑风生又一年”、“老妪力虽衰,波撼岳阳城”、“仰天大笑出门去,无人知是荔枝来”……之类的诗句,面色古怪至极。
她看得出,这些单拎出来都是颇为不错的句子,但拼凑起来就满眼的不伦不类了。
等她看到“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两句小诗,眼神不善转过头来,淡淡道:
“这是赵卿新作?”
危险……危险……危险……
赵都安深吸口气,微笑着走过去,一副坦然姿态:
“只是臣练字时随意勾画,陛下见笑了。”
说着,麻利地将那些歪诗收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哼。”
徐贞观今日心情不错,懒得与他这个功臣计较,便没吭声。
赵都安默默收拾文房四宝,说道:
“陛下夜不归宿,若传出去,外头的人又要传了。”
徐贞观浑不在意道:
“朕若在意些许闲言碎语,早就坐不稳这龙椅了。”
顿了顿,她笑了笑:“何况些许传言,你还在意?”
赵都安苦笑,女帝今晚为什么刻意留宿赵家?真是因为担心般若杀个回马枪?
或许有那么一点因素,但核心原因却非如此。
在他看来,贞宝就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可想而知,只要今晚过去,明日京中关于赵都安这个“面首”的传言,就会再一次夯实,以往真正的权臣压根不信他这个面首的身份,知道是假的。
而女帝今晚这一住,就是在释放一个极重要的信号:
赵都安的确进入女帝未来夫婿的待定名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