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南边的人可不是好东西,没准会做出什么激烈反应,必须安抚住他们。”
“以及,靖王府在朝中必有更高官职的内应,他们出于自保,也会答应出手,捞出二弟!”
诸多念头浮现于脑海。
张昌硕脸色阴晴不定,思路逐渐清晰:
他必须通知对方,请求援助。
但……自己若贸然动作,极可能引起诏衙的注意。
“不能自乱阵脚,谨慎,要谨慎……”
张昌硕默念。
“大爷?您快说句话啊。”
底下,报信家仆见其久久不语,惶急催促。
“吵什么吵?我自有安排,”张昌硕不悦呵斥,旋即略一思忖,说道:
“此事立即通禀父亲,告知大伯,想法子疏通关系。”
“至于我……”
张昌硕抬头,望见屋檐外南来乌云遮蔽阳光,说道:
“要等一等。”
……
傍晚,白马监。
属于自己的值房内。
赵都安盘膝打坐,呼吸间,隐有晚霞游走周身,气象玄奥。
“呼!”
他撑开双眸,结束对《武神图》的观想,看向手掌,眼神中带着兴奋。
这些天,他几乎每日都要观想图卷,令意识沉入画卷中。
每一次,都出现在山巅,目睹武夫打拳。
大日时而初升,时而西沉。
并无其他不同。
他尝试与“太祖”沟通,对方也全无反应,好似一段录像,或苛刻的教练,牵引他吐纳练拳。
终于在今日,有了些许进步。
心念一动,赵都安手臂毛孔中喷吐霞光,蒙上手掌,他用匕首划去,“嗤嗤”……
竟割不破,隐有金铁之声。
“此前,霞光只在我极度愤怒时才出现,如今,我已能主动激发,控制强度,霞光加持的部分躯体,变得颇为坚硬,可惜,覆盖区域只有巴掌大。”
赵都安啧啧称奇。
“不过巴掌大也够了……”他目光下移,盯着自己的裤裆,若有所思。
正寻思要不尝试下,突地听到门外脚步声逼近。
赵都安起身推门,只见老司监孙莲英独自走来。
“大人!”
赵都安惊讶,仿佛想到什么。
这时,天师府内“暮钟”响起,沉沉的钟声回荡于全城,天边最后一缕霞光熄灭。
两鬓斑白,眼窝深陷的老宦官驻足,束手望向入夜的天空,说道:
“我给你请的人,来了。”
……
这章过渡一下
(本章完)
第44章 赵都安:你们被我包围了
天师府请来的神官?
赵都安精神一振,期待值拉满。
倘若说,他对这个世界存在何种好奇,除了女帝的三围外,排在第二的,就该是“术士”。
循视线望去,夜幕如海潮涌来,附近鸟群腾起。
庭院中空间扭曲蠕动,如同高明的画师提笔,凭空勾勒出一道人影金边轮廓,半透明的少女逐步清晰。
化为真实:
剪裁得体的玄色神官袍,绣金线,身材娇小玲珑,黑发末端微卷。
略显苍白的脸庞上眸子目光涣散,并无焦距,因此显得有些呆。
少女衣袂飘飘,靴子凌空漂浮,恰好补足身高差距。
“这位是天师府这代朱点童子,老天师亲传女弟子,金简。按规矩,本该只派一名普通神官过来,但金简神官主动请缨,接下来由她护持你身。”
孙莲英介绍道,一副“你小子运气真不赖”的表情。
转而,又对少女介绍:
“他便是赵都安,神官此行要保护的对象。”
朱点童子?
哦……好像在天师府体系内,凡被“天师”亲传的术士,皆称为“朱点童子”。
只有天资极高的弟子,才能获此殊荣。
我捡到宝了……还这么漂亮……赵都安心中惊讶,露出暖男微笑:
“在下赵都安,久仰大名。”
直到此刻,金简涣散的目光才有了焦距,仔细盯着他审视片刻,嗓音虚幻:
“果然是你。”
赵都安一怔,不解其意,只以为是自己“名声在外”,对方听过的缘故。
“我会跟在你身旁,有事会现身。”
神秘少女说道,然后身影如同被稀释,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这……大人?”赵都安迷惑,看向老宦官。
孙莲英干咳一声,说:
“天师弟子乃修行高人,自有脾气,不必多想。”
不是……这不是多想与否的问题,是我心里没底啊……赵都安苦涩。
他高度怀疑,人家这副态度,是因为他名声恶劣,瞧不起他,不愿与他交谈。
等老宦官走了,他杵在庭前,呼唤了几声“金简神官?”
却都没有任何回应,仿佛真的消失一般。
“大人——”
这时,外头朱逵飞奔而至:
“诏衙那边汇报,说有动静了!”
赵都安撇下对少女的关注,神色肃然:
“带我去看,对了,我交代周仓的事,准备好了吗?”
……
……
夜色渐深,繁华的京城街道上,行人冷清下来。
日暮时分,一辆“夜香车”从后门,驶入了张家大郎的宅子。
这年月没有冲水马桶,大户人家排泄物都储存在茅房,每隔一段时日,便请人来清理。
像皇宫,甚至专开了门,给运送粪便的车子使用。
粪便的雅称,便是“夜香”,只能说人类有够虚伪的。
夜香车在府内停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慢悠悠从后门满载而归。
一人驾车,另一穿破烂麻衣的铲屎官在旁押车,夏天温热,臭气逼人,两人都用面巾捂住口鼻,遮住大半张脸。
“辘辘……”
小毛驴步伐不疾不徐,尾巴甩动,驱赶苍蝇。
一路行人避之不及,待走出很远,到一条偏僻巷子处,押车掏粪工闪身,钻入巷弄。
扯下面巾,露出两撇精致小胡子。
张昌硕嫌弃地丢下面巾,忍受着臭烘烘的衣物,辨认了下方向,迈步借助天上月光,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民宅外。
借助月光,摸索到一根细绳,狠狠一拽。
“铛——”
沉闷的铃声奏响,伴随着独特节奏。
屋内主人被惊动,不多时,门扇被撕开一道缝隙:
“谁?”
“南渡北归。”张昌硕说出暗号,为了防止有人易容,都约定有独特联络方式。
“进来。”
里头的人伸手,将他拽进去,院门合拢。
张昌硕踏入院中,跟随对方朝屋内走,左右厢房中,有寻常百姓打扮的武夫走出。
凌冽目光扫来,令身为读书人的他心惊胆战,知晓这些人,都乃靖王府私军精锐。
“请吧。”领路人拉开房门。
张昌硕甫一跨入,便见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名披着黑袍,黑纱掩面的中年人端坐圆桌旁。
“张使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中年术士盯着他,旋即皱眉,嫌弃道:
“使君掉粪坑里了么?这般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