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442节

  “不对劲!”

  赵都安豁然转身,继而瞳孔骤然收窄。

  只见,身后与他双眼平齐的空气中,竟悬浮着一双红色的绣鞋,鞋的主人似是一名女子。

  此刻,绣鞋徐徐从天空中落下,他清楚看到鞋子上方,一截白皙如玉的脚踝。

  再往上,是两条莹白的玉腿,笔直纤细,旋即被垂落的大红裙摆遮住。

  “什么女鬼……”赵都安只觉呼吸急促,浑身好似被某种力量锁住,难以动弹,他竭力抬起头,终于窥见从天而降的女子真身。

  那赫然,是个身披大红嫁衣的古典女子,暗红的嫁衣如同干涸的血迹,其上描绘金色祥云瑞兽纹路。

  只是其脸上,赫然覆着一张遮住大半脸孔的暗金色面甲,造型古朴神秘,只露出半只下巴。

  女子手中,还握着一根秤杆,通体以红、金两色描绘,握柄一端垂下一枚绑缚青玉环的穗子。

  此刻,这嫁衣女术士从天而降,冷冷俯瞰赵都安。

  眼神冷漠,手中秤杆戳入赵都安的头骨,后者浑身隐隐剧痛,继而眼前一黑,意识混沌。

  硬生生被打出了修行冥想状态。

  赵都安在被踢出《六章经》前,只隐隐听到一声似有似无,极度厌烦的声音:

  “烦……死……了……”

  ……

  赵府,卧房内。

  “呼哧呼哧……”赵都安猛地从冥想中醒来,大口喘息,额头沁着汗珠。

  等确定已“回归”才松了口气,从被杀的状态缓过来。

  “没看错的话,我刚才头盖骨被掀开了……”

  赵都安摸了摸完好的额头,嘴角抽搐,“人家的秤杆都是拿来掀开盖头的,你拿来掀开头盖骨是吧……老徐,你这画的都是什么玩意?女鬼?古代术士?反正不像武夫……”

  赵都安骂骂咧咧,通过短暂接触,他判断出两点:

  第一,画卷中的“嫁衣女子”不是鬼,而大概率是某位强大的术士,因为他在庭院中浑身被定住,以及那一股隐隐的法力波动,都是典型的术士手段。

  当然……一个术士为啥不施法杀人,而是用物理手段……恩,考虑到武神途径也是术武双修,也能理解。

  第二,这应该就是《六章经》的修炼内容了。

  “上一幅《武神图》,是让我跟着老徐走一段路程,模仿他,学习他,炼心。”

  “这一幅《六章经》,显然涉及到‘对战练习’了,如果没猜错,修行内容就是战胜这个古代女术士……啧,这咋越看越像游戏了,还是魂系游戏……妈蛋,我不擅长这个啊,黑悟空都只看别人打,自己没有半点想法的……”

  赵都安叹了口气,虽是吐槽,却隐隐有些兴奋。

  他缺的,还真就是与强者厮杀的经验,结果这图卷中,就安排上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用秤杆的女术士,是历史上的哪位古代强者,恩,老徐肯定不会乱编,应该是他曾经打过的对手吧?”

  “等等……金色面甲……”

  赵都安突然一怔,回想着嫁衣女术士脸上,那风格独特的暗金色面甲,不禁联想起在太仓府,见过的那个覆甲女影卫。

第313章 唇枪舌剑

  暗金面甲……青铜面甲……两者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赵都安不禁陷入深思,虽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金牌影卫,很难想象会与大虞太祖的“朋友圈”联系起来。

  但……修行传承这种事,却是真实存在的。

  “倘若覆甲女术士的确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某个传承的高手,那么同一传承的后辈子弟,与之保留有相近的特征与传统,就顺理成章了。”

  赵都安摩挲下巴,有些蠢蠢欲动。

  就像游戏里卡关,过不去的时候,都会习惯性找攻略一样。

  虽说存在缺乏提防的因素,但出场就被秒,说明自己与女术士的差距有点大。

  而单方面受虐,对修炼并没有好处,这时候,若能基于这条线索,找到女术士传承,弄清楚,再去打,把握就要大很多……

  “恩,也不急,明天去衙门找小马问问,他有经验。”

  赵都安打定主意,又忍不住有点幽怨:

  “老徐这设计的根本不合理,哪有刚进神章,就遭遇这么强大对手的道理,简直地狱难度。”

  摇了摇头,赵都安只觉精神一震疲惫,倒头就睡。

  ……

  一夜无话,翌日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太和殿外的午门广场上,赶来上朝的大臣们已是聚集了起来。

  往日里,大臣们都是早到,然后打个盹,或者三两成群聚集谈论。

  但今日气氛明显有些异样,不少目光投向了都察院御史陈红身上,伴随着窃窃私语声。

  俨然,经过昨天一下午,和晚上的发酵,太仓府的事,已经传开。

  “等下陛下垂询,你如实回应就好,若有变故,莫要乱说话。”袁立笼着袖子,站在陈红身边,目不斜视地低声说道。

  陈御史忙点头,表示明白,能被委任为赵都安的副手,自然知晓今日早朝的轻重。

  袁立点了点头,扭头朝午门外瞧。

  这会骨架颇大,冷峻暴躁的“阎王”马阎也走了进来。

  诏衙与各大衙门关系势同水火,马阎上朝往往都是独来独往,鲜少有人与之靠近,今日也不例外。

  这会双方对视了一眼,彼此点头示意了下,便继续等待起来。

  俄顷,李彦辅姗姗来迟。

  这位老迈的大虞相国面无表情,与往日的昏昏欲睡模样不同,今天腰背都仿佛挺直了几分。

  身后跟着数名李党成员,也都是神态严肃,看到都察院的人后,双方目光在空气中摩擦,好似擦出火星来。

  “噹——”

  钟声响起,百官入朝。

  当群臣在金銮殿上站稳,一身龙袍,头戴珠帘冠冕,威仪日益深重的女帝走上龙椅。

  旁边太监走了流程,询问可有人启奏。

  御史陈红侧步走出,走上前,手捧奏折,高声道:

  “启奏陛下,太仓银矿贪墨一案,业已查清,犯官临封布政使高廉于昨日押送入京……”

  身为副使,今日他代表赵都安上朝。

  饶是消息早已扩散,但群臣听到陈红完整的讲述版本后,仍旧大为吃惊,殿上一时有些骚乱。

  端坐龙裔的徐贞观神色冷漠:

  “临封布政使胆敢犯下累累罪行,视朝廷威严如无物,诸卿如何看?”

  前一句定调,后一句询问。

  若是寻常案子,女帝这番话说出来,群臣就该顺着她定下的调子附和,主动提出严惩,女帝再点头。

  然而,她话音刚落,李彦辅便竟亲自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说道:

  “老臣以为,此事甚大,涉一布政使之清白,该当仔细核查,或再调太仓官员入京,待确认无误,再做裁断。”

  亲自出马了?

  在场官员一惊,一般来讲,涉及争论,都是先安排派内言官先开口,言官质询,名正言顺,也有回旋余地。

  可这次,李彦辅却第一个跳出来表态,这已经说明了某种态度。

  “呵呵,相国老成持重,再审之说倒也不算错,只是这‘清白’二字,未免不妥,”袁立笑呵呵走出,直面老对手,侃侃而谈:

  “此番赵使君去太仓,破此大案,证人证言证据皆备,已是无悬念,高廉已是罪臣之身,可当不起这二字。

  至于核查,我都察院昨日已仔细查验过证据,确如奏折中所说,一般无二,如此,便也没必要再拖延下去,理应尽快惩处,已昭告天下,国法之威严。”

  你想核查再审?

  没问题,我已经帮你复核好了。

  李彦辅抬眸看向袁青衣,说道:

  “查案当避嫌,此番太仓之行,乃陈御史参与,都察院来核查,又岂能作数?何况,这所谓证据中,可否有高廉认罪之供词?若无,便是存疑,一道堂堂布政使,岂能不容许其自辩,就予以定罪?”

  你说你查了,就行了?避嫌懂不懂?

  袁立嗤笑道:

  “相国此言差矣,太仓之行,陈红只是副手,我都察院又有何避嫌的?是了,听闻相国与赵都安不睦,多有私仇,莫非,相国是因这桩案子是赵都安破获,才予以质疑?

  总归不可能,是因高廉同为江南士族出身,乃同乡,而予以袒护吧?”

  这话就太刺耳了。

  李彦辅还没吭声,身后李党一名给事中已经跳出来开骂,质疑袁立信口胡言,诬陷朝臣。

  都察院一方,也有御史跳出,予以凶猛还击,抨击李彦辅公报私仇,阻拦赵都安立功。

  一时间,金銮殿吵闹一片。

  双方阵营泾渭分明。

  

  李党的策略是“拖”,想在审案流程上拉长时间,最好再多跑太仓几次取证,先争取出足够的活动时间,再想办法捞人。

  都察院则主张尽快问斩,突出一个兵贵神速。

  最终,女帝调和两边主张,轻描淡写下令:

  “此案交由三司会审,最迟十日内查清。”

  ……

  ……

  诏衙,总督堂。

  “所以早朝上争出来的结果,是将人先押送去刑部大牢?然后三司会审?”赵都安手中捏着一块糕点,诧异问道。

  往日给九堂开会的“会议室”内。

  下了朝,返回衙门的督公马阎端坐主位。

  堂内,除了赵都安,还有问询而来的张晗和海棠。

  赵都安今天一早,就屁颠屁颠跑来衙门,先简单处理了下这段日子,梨花堂积压的琐事。

  得知马阎散朝回来,便跑过来打探消息。

  “恩,想定一道布政使的罪名,哪怕你拿回来了证据,但按照国法,由京中重审一次是必须的,否则随便一个钦差想要制造冤假错案,就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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