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泛红,银牙紧咬,犹如一只受伤的幼豹。
恩,这个妹子的性格,与母亲截然相反,刚烈,独立,勇敢。
因目睹母亲委曲求全,屡次被原主欺负,对赵都安怀有强烈的抵触情绪。
“盼儿,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快道歉!”
尤金花脸色变了,佯装怒容,生怕激怒赵都安,对女儿动武。
赵盼眼眶愈发红了,委屈得泪水打转。
她不明白,娘亲为何总对这个人渣这般回护,分明对方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不,是恶狼,欺负她和娘亲的恶狼!
她咬着牙,不知从哪里生出勇气,道:
“若不是他在外闯下那些祸,仇人怎么寻到家里来?方才都险些被那人……”
尤金花咬着嘴唇,忽然一巴掌朝女儿俏脸甩过来,赵盼不躲不避,只是流泪。
“好了——”
然而,巴掌挥到中途,妇人的手腕就被赵都安攥住,不得寸进。
“我今日心烦,不想再看女人哭哭啼啼,”
赵都安板着脸,冷声道:
“我回屋休息,晚饭前不要打扰。”
说完,大步离开,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只觉脑瓜子嗡嗡的:
“我这糟糕的人设……到底有多烂啊……”
尤金花当然不知他心中想法,只松了口气,然后心疼地抱住抽抽噎噎的女儿,用手拍打少女后背,低声安慰。
同时望向赵都安离开的背影,眸中带着疑惑:
今天的大郎,好像没那般可怕了。
……
……
内宅。
属于自己的卧房内。
赵都安将自己摔在床上,消化三日来的经历。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女帝那边,虽说赏赐我跻身供奉,但这只是暂时的,有案底在身,随时可将我打落尘埃。
我究竟能在徐贞观眼里,有怎样的地位,还要看后续的表现……
目前只能说,拿到了皇权附庸的入场券……绝不能大意……
呵,虽然这次一番操作,成功脱身,但也彻底得罪了相国李彦辅……等那老登得知消息,日后少不了针对我……”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咬,以我的人缘,基本也不可能走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路线,无论从哪個角度看,死死抱住女帝的大腿,都是我唯一的生存之道!”
“何况她大腿应该挺长挺白的……”
赵都安给了自己一脑瓜崩:“呸呸呸,想正经事呢!”
他双手叠在脑后,望着窗幔,梳理思绪:
“大虞王朝一统中原,周围只有零散附属国,酷似我熟悉的世界。
所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徐贞观,不然我也只能学庄孝成那帮反贼,当地沟里的老鼠。”
“……庄孝成啊,你个老登到底坑的我好苦啊,还有大半年,我上哪抓你去?”
女帝给了他半年时间,缉捕反贼,但赵都安觉得这案子很扯。
匡扶社无疑是强大的,庄孝成身为其中高层,可调集“世间”境界术士保护,且经此一事,不太可能再冒头。
凭赵都安自己,想完成任务可能性几乎为零。
“换个思路,女帝没道理用完不成的任务逼死我。
所以,相当于给了我半年的‘考察期’,我只要能在半年内,立下足够的功劳,就能抵消庄孝成的案子!”
当然,赵都安也并未将生死,全然寄托在帝王的心念之间。
他内心中更期待的,还是修行。
“那股霞光,就是武技吗?”
赵都安打量右手,陷入沉思:
与同境界的张昌吉对拳,对方血肉外翻,而他只是皮肉稍有挫伤罢了。
对比如此鲜明,必是神秘朝霞效力。
他始终认为,自己修行《武神图》的天赋过于离谱,怀疑与穿越者身份有关,但没有证据。
索性不想,总归变强是没错的。
等强大到女帝也忌惮的地步,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
“按海公公的说法,只要立功,就有机会从皇宫武库获取资源,武神传承又适合我……
所以,我接下来的目标,还是尽可能多立功,以此增强修为,以及……更大的……权力!”
是的,权力!
无论是前世的经验,还是穿越这三日以来的见闻,都令他一再明悟,权力的重要。
起码在他武道修为大成之前,权力才是他傍身的最大保障。
试想,若没有权力,他如何能胁迫冯举,王显?
帮他翻盘?
若没有权力,他面对张昌吉的欺压,岂敢反抗?得罪兵部郎中?
“武力和权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至于如何立功……他也已有目标。
“张昌硕,张昌吉……”
赵都安轻声默念,思忖着,以张家兄弟的为人,想必应该并不干净。
他是个有点记仇的人,张家兄弟接连要致他于死地,这事总不能算了。
要不……先拿张家开刀?
可以一试……
不过此事还得琢磨下细节。
赵都安暂且按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开始在房间中翻找钱匣子。
冯举捞人的事还没结束,接下来此案必会审理,赵都安之前收下的“定金”,必须得上交。
否则容易落人话柄。
“反正原主这一年吃拿卡要捞了不少钱,退回去一笔也没啥。”
赵都安神色兴奋,对清点金银财宝充满兴趣。
自己的小金库,想来是有不少钱的。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打开屋内上锁的金属钱箱时,笑容顿时僵住,瞳孔缓缓放大:
“我的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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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31章 浪子回头赵都安
钱匣内,并不是空的。
比如最上层,就有一叠银票,夹杂着一张地契,根据记忆,正是王显给他的定金。
此外,还有自家的宅契,以及少数银两,原主母亲的首饰等杂七杂八,放在寻常人家,已是一笔大钱,但……
“我贪污的钱呢?”赵都安有些傻眼。
印象里,原主这一年来,虽因顾忌落人把柄,没敢大贪,但明里暗里,收的好处也不少。
可眼下,却都不翼而飞。
“被偷了?还是尤金花拿走了?不……不可能。”
赵都安竭力压榨脑力,试图搜寻记忆。
但穿越已三日有余,原主残存的记忆,已逐渐模糊。
许多事,都仅存印象,细节大量丢失。
就如他能记起,家里有姨娘与继妹,但二人容貌,就并不清晰了,只有再次目睹,才能唤醒记忆。
活像一个患了健忘症的人,只有“原主搞了不少钱”的印象,但具体有多少,每一笔来龙去脉,已记不大清。
“好像是我自己……取走的。”
赵都安脸色不大好看,“但钱财去向,给忘了。”
就颇有种:
看到彩票开奖号码,与自己买的完全相同,但愣是想不起,把彩票放哪里了的感觉。
“坑爹啊……”赵都安嘴角抽搐。
什么是最痛苦的事?
是人活着,钱也在,但忘记放哪了。
“冷静!或许可以试探询问尤金花,”赵都安思索,“记忆只是模糊,只要获得提醒,没准就能想起来。”
而且,原主虽然废,但又不傻,辛苦搞了一大笔钱,不可能凭空丢了。
自我安慰片刻,赵都安将“定金”取出,又将养神丹放入,锁好“保险箱”,盘膝吐纳,平复气机。
方才他看上去风轻云淡,但经脉承受过量气机搬运,隐隐作痛。
“第一次时太紧窄,撑得有些痛很正常,多弄几次,松快就好了。”海公公的叮嘱言犹在耳。
赵都安深以为然。
直到太阳西斜,他才被门外脚步声惊醒,只听丫鬟敲门,怯生生道:
“郎君,该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