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大部分弟子,都在试甲过程中被打死了。”
赵都安:“……”
徐贞观继续说道:
“后来,这六符宝甲辗转落到青城,成为彼时城主的藏品,后被皇族赌斗赢来,收藏于宫中。”
“青城?东海之滨那个?”
赵都安没忘记,当初海公公曾为他介绍各方强者。
说当今四位“天人”境强者,其中一位,便在青城,乃是走到武道巅峰的大宗师级人物。
“恩。”
提起这个,徐贞观表情也严肃了些,道:
“从六百年前,太祖皇帝时起,我大虞皇室便与青山一脉结下一些恩怨,每百年,若无意外,便会有一场赌斗。
呵,这倒是与佛道两家上千年,每一代各出优秀弟子斗法的传统相似,也算模仿来的。这六符宝甲,便是其中一次赢来。
恩,当今青山一脉的王,名为武仙魁,也是江湖中无数武者崇拜的武道第一人。
江湖中惯喜为高手排名,但其余名次常有变动,可榜首位置数百年里,却几乎都被青山一脉宝垄断。
武仙魁虽已许多年不曾出手,却仍是公认的武道巅峰。”
赵都安竖起耳朵。
佛道斗法?
青山与大虞皇族赌斗?
这是他初次接触到的知识。
不禁对这个世界的江湖,有些神往了。
哪个少年,没想过青衫仗剑走江湖?
一路败尽天下高手?
久在庙堂之高,不耽误他憧憬江湖之远。
默默将武仙魁这个名字记下,他语气坚定:
“区区江湖宵小能有什么见识,臣以为,武道理当我大虞皇室第一。”
徐贞观眼底掠过一丝苦涩。
论传承之高,太祖皇帝开创的“武神”一脉,自然要比“青山一脉”更高。
但奈何,皇室子孙不争气,女帝之所以急着晋级,渴望寻找龙魄,成为完全体“天人境”。
一方面是为了稳定朝局。
另外,也是百年之期将至。
她并没有把握,战胜那踏入天人境已多年的老匹夫。
不过这些事,却没必要与区区凡胎高品的赵都安说了。
她促狭地一笑:
“这种话,留到等你日后入江湖,再说不迟。
青山一脉有三千弟子,行走江湖。皆对夺回六符宝甲心心念念,若有人知道,这护甲在你身上,没准便会引来青山一脉的抢夺。”
……我大不了藏着,不让人看见……赵都安趁机表现忠心:
“臣只愿留在京师,为陛下分忧,至于什么江湖,等个十年八年再去不迟。”
恩,苟道大乘再出山,是他的宗旨……
徐贞观目光嫌弃,心说你怎么这么怂,摇头道:
“凡胎境只打磨自身还好,等入了神章境,想要有所进境,必须与人交手厮杀,于生死中体悟。
京城的凶险,大多在庙堂之上,你若待久了,会磨损武夫锐意,反而于修行有碍。”
这样吗?
所以,在京城苟不成高手……强行苟,也是水货高手……赵都安如丧考妣,喃喃道:
“可臣见金简神官,也是神章境,却整日游荡,也不曾外出游历。”
女帝淡淡道:
“术士修行的关键,不在于厮杀,而在与神明亲和,和武人不同。”
“……”赵都安突然生出危机感。
自己这段日子,光顾着刷功劳了,朝臣扳倒了一大片,对修行投入的时间少了。
本以为可以慢慢挂机升级,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呵,明白了?”女帝言笑晏晏:
“此番赐予你宝甲,只是其一,朕亲自指点你武技,是其二。”
说着,女帝纤纤玉手隔空一抓。
“嗡!”
远处。
武器架上,一柄长剑倏然卷起,沉甸甸递入她白皙柔软的玉手。
徐贞观转身,裙摆在宽敞的演武场上,转了一个圈,她似笑非笑,看向一脸懵逼的赵都安:
“将甲胄套上,与朕打一场如何?朕会将修为压到与你相同,试试你的成色。”
赵都安精神一振。
一位半步天人境的强者,亲自与他切磋,哪里还有半分犹豫?
手忙脚乱,将六符宝甲套在身上,从武器架上,挑了一把刀,拱手道:
“陛下,臣得罪了……”
话落,他身躯倏然下沉,躯体绷如劲弓。
气海内沉睡的龙魄吐出的精纯气机,沿着经脉,缠绕脊椎大龙,推动他化作一道残影,直扑徐贞观!
他当然不担心,以自己这点武力,能伤到女帝分毫。
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
多少,有点表现欲作祟……
在他看来,女帝将修为压低到自己同层次,哪怕有差距,也不会很大……
然而下一秒,便见徐贞观轻描淡写地递出一剑,没有半点烟火气。
剑尖便已刺向赵都安胸口。
一股沛然强悍的力道试图钻入他胸膛,霎时间,身上的“六符宝甲”应激亮起微光。
赵都安身上,隐约覆盖一套虚幻的全身甲胄,护持全身。
身周,空气震荡出一圈波纹,六道虚幻的符箓,排成一个“圈”,将他笼罩其中。
此刻,六道符构成的圆环轰然旋转,刹那间,将女帝的一剑力道削弱九成。
饶是如此,硬生生抗下一成力道的赵都安身躯倒飞,如流星般轰然掀出数丈,结实砸在地上,只觉喉咙微甜,气血翻涌。
“陛下……”他目瞪口呆。
仙子般的女子帝王神色从容,提剑屹立,一股渊亭岳池的强者气势,令人望去,如见白瀑飞流直下三千丈。
青丝掠过绝世容颜,仙子嘴角微翘:
“就这点本事?看来也不行嘛。”
男人不能说不行……赵都安单手锤击地面,借反震之力,二度扑向女帝。
……
殿外。
殿门关闭着,一群在此伫立的太监,凭借耳力,可清晰听见里头传来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
“啊啊!”
“陛下轻点……”
“……臣不行了……”
“哼,站起来,再来!朕不许,你便不能停。”
“公公。”忽而,太监们行礼。
身穿鲜红蟒袍的海供奉踱步走来,望向紧闭的殿门,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啧啧称奇:
“还是年轻好啊……能折腾……”
……
……
“赵大人的腿被打断了!手脚也都不听使唤了,快,抬他去房间!”
一名太监从演武场奔出,焦急地摇人。
数名宦官奔入,手忙脚乱,将鼻青脸肿,衣衫破烂,身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已经脱力,瘫倒在地上的赵都安抬了出去。
送入准备好的房间,剥去外衣。
先擦洗了身子,然后将他放在床上。
由宫中太监,将准备好的修复外伤的伤药,均匀涂抹在他的身上。
“疼……疼疼……”
赵都安趴在床上,只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涂抹药膏的太监苦着脸:
“赵大人,您忍着点,这都是极品伤药,涂上立竿见影。”
“……你手太重,能不能换个宫女来……”
赵都安头昏脑涨之际,扭动躯体,不忘讨价还价。
虽然都是“男人”,上辈子去浴池,也不是没和朋友坦诚相见,互相搓背过。
但想到是个太监,在自己身上乱摸,赵都安浑身不自在。
宦官苦笑道:“这得请示陛下……”
“……那算了。”赵都安哀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