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望向赵都安之前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
……
晚上,赵家。
赵都安从宫中返回家中时,天色已黑透了。
饭堂内,灯火通明,继母和妹子在等他一起吃饭。
晚饭过程中,他有些心不在焉。
虽说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但事情在彻底尘埃落定前,总归不令人放心。
李彦辅是否会遵守约定?
这场交易,能否成立?
这些,都要等明日早朝才能确定。
至于明天入宫,女帝会给他什么奖赏,同样引人遐想……
当然,陪床的几率微乎其微,赵都安觉得,自己在想屁吃。
“大哥心中有事?”
赵盼小口小口吃着饭,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好奇问。
所以说……少女也是个眼尖的。
“没什么,”赵都安回神,随口道:
“就是觉得家里距离衙门还是远了些,哪怕有车,每日来往,也都耽搁许多时间。若是能往里搬一搬,就好了。”
搬家?
听到这句话,母女二人同时竖起耳朵。
现在住的,还是赵父留下的宅子。
虽说也还过得去,但终归位置远了些。
“换宅子要好多钱呢。”赵盼苦着脸道,“哪怕换个小的,但要往里挪,靠近皇宫些,也要大几千两。”
赵都安不怎么热衷贪污,家里最大的积蓄,还是之前搞到的那点银子。
显然不够。
“再说吧,也没想好。”
赵都安说道,心中却想,再过几日,可以找金简要分红。
积累了这么久,总该是一笔横财。
这会一打岔,他突然意识到,今晚的尤金花格外安静,与往日不同。
他看向继母,只见丰腴美艳的妇人,捏着筷子,碗中的餐饭也没吃很多。
“姨娘心中也有事?”
赵都安拿赵盼的话,对付她娘。
尤金花冷不丁被问,一时语塞,支吾不敢言,螓首垂下去,躲避继子的视线,低声道:
“没……没什么……”
你这就不诚实了……赵都安板起脸来:
“有事便说,莫要吞吞吐吐。”
尤金花是个小女人性格,听他语气不好,便忙抬起头来,面露难色:
“姨娘……白日里接到了一封信,是娘家叔伯发来的,说要进京来,顺便拜访……”
赵都安愣了下。
尤金花的娘家人?
这于他而言,全然陌生。
赵盼也愣了下,少女同样迷茫。
她土生土长在京师,完全没有母亲娘家的任何记忆。
“我隐约记得,父亲当年说过,姨娘出身西平道,也是大户出身。”
赵都安挖掘仅有的零星记忆。
赵父当年,之所以接盘战死同袍的妻女,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尤金花的容貌和气质。
尤金花虽只个军卒丘八的妻子,但却知书达理,操持家事也颇有章法,显然不是寻常平民子女能养成的。
据赵父说,也是什么地方氏族家里的小姐。
后来不知怎么,给途径西平道的同袍捡漏,带回京城来,其中显然有故事。
尤金花少女时入京,如今也过去了十几年,期间从未有什么娘家人联系。
如今却突然冒出来……
尤金花面对继子与女儿探寻的视线,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勾起不好的回忆,轻轻颔首:
“西平尤氏,便是我的祖上,也是那边的一个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不过,我不是尤氏主脉,只是旁支家族长房的嫡女。”
(本章完)
第204章 我这一生,最讨厌威胁
西平尤氏的嫡女……赵都安面露惊讶。
仿佛第一次,真正重新看待继母。
尤金花的故事,并不复杂,她家族这一分支,虽比不得尤氏主脉,但在当地,也是一方势力。
算个江湖豪雄,有诸多生意产业,继母的祖父,亦是修行武人,黑白两道皆有人脉。
尤金花的父亲,原本是继承这一支家族的“家主”,却因当年一次外出,卷入江湖纷争。
似被“法神派”术士所伤,归家后气息奄奄,不久后辞世。
尤金花在长房排行第二,还有个大哥,也失踪不明。
家族一时大权空悬,被二房趁虚而入,即尤金花的二叔,获取家主大权。
二房掌权后,以查账的名义对家族产业予以清查,捉到尤金花父亲的诸多“罪证”。
并以此大做文章,不断打压长房,剥夺其财产。
而失去男人撑腰的长房孤儿寡母,无力抗衡。
尤金花母亲本就体弱,因连续遭丈夫,长子噩耗,一病不起,不久后也长辞于世。
一时间,偌大长房,只剩下彼时只是少女的尤金花一个,生活很是清苦,且多遭受族中欺压。
这时,恰好有军队撤回返京,有队伍借宿尤氏。
尤金花想逃离家族已久,恰好与一军卒郎有情妾有意。
而彼时已为家主的二房叔叔,见状也大度地放行,将尤金花嫁了出去。
如此,她才来到京师,后来又改嫁进了赵家。
“娘……”
赵盼听完故事,眼中隐有泪花闪烁,感同身受,只觉心疼。
赵都安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一个军卒能娶到知书达理的尤二姐。
同时,也突然明白,为何继母一直对自己委曲求全,性格柔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曾经亲身经历过,家中没有男子撑腰的凄惨境地。
“所以,姨娘与家中长辈有仇么?若如此,我出手惩戒他们一番如何,”
赵都安笑吟吟道:
“寻個由头,丢进诏狱不死也剥一层皮下来,给你出气。”
尤金花吓了一跳,忙不迭摆手摇头,苦劝道:
“大郎莫要如此!”
顿了顿,她苦涩一笑:
“终归都是一家人,已过去许多年了,何况,当年二叔待我也不算刻薄,也有照拂。”
照拂?
赵都安不信。
将死去大哥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军汉,也叫照顾?
还是丢掉累赘?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是继母自家的长辈。
作为穿越者,他对这个年代的宗族亲情缺乏感同身受,想不通尤金花为何还惦记着亲眷之情。
“好吧,看在姨娘面子上,便不为难他们。既来京师拜访,那便好生接待。”
赵都安笑道:
“姨娘毕竟是我赵家的人,总不好教你在娘家人面前丢了颜面。”
尤金花松了口气,咬着嘴唇,眸光闪烁,为继子的体贴大为感动。
赵盼颦起眉头,心想:
十几年没音信的叔伯长辈,突兀造访,只怕是奔着大哥的荣华富贵来的。
……
……
一夜无话。
翌日黎明,天蒙蒙亮时,京中百官纷纷醒转,梳洗打扮,出门上朝。
午门外。
当朝臣抵达时,彼此泾渭分明,站成几块。
因近些日子,为新政的连续鏖战,都积累了怒意与疲惫。
尤其言官,作为朝堂骂架的主力,不少人嗓子都吵哑了。
只是……不少人察觉,今日李党那一派成员,都格外沉默,没精打采。
揣着疑惑,钟声响起,群臣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