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来,大红纱裙飘动,开叉很低,式样宽松的衣襟如水波般荡漾着。
赵都安近距离,审视这个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却直到此刻,才初次一睹芳容的女人,忽然笑道:
“公主不请本官喝杯水么?”
……
……
府内。
一间仿照禅房式样,地上铺着凉席,摆着整套茶具的房间内。
伴随房门关闭,屋中只剩下赵都安与云阳两个。
门外,是充当门神的驸马,再往外,是庭院中耐心等候的太监们。
赵都安盘膝坐在凉席上,视线越过深紫色檀木打造,颇为厚重,门板般的茶盘,以及其上摆放的一整套名贵紫砂壶。
抬手拿起那只玉蟾蜍模样的精致茶宠,把玩了下,笑道:
“不愧是长公主宅子里的物件,这般品相比赵某人家中拿来待客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对面,因席地而坐,两条比赵都安命都长的白皙玉腿曲起,饶是此情此景,亦不减风华的云阳面无表情坐着。
经宫廷礼仪官严格调教过的上半身腰背挺直,欣长脖颈高傲昂起。
目光冷漠地扫过他的手,嫌恶地道:
“赵使君是来本宫这里打秋风的了,你若喜欢,便拿走,省的稍后还要给奴婢打碎丢了。”
赵都安故作诧异:“为何要丢?”
云阳公主盯着他,说道:“本宫嫌脏。”
赵都安忍俊不禁,笑道:“原来公主也知道嫌脏啊,依我看,却茶宠却要比人干净太多。”
当朝女帝的亲姑姑,老皇帝的亲妹子没有理会他的嘲弄,冷冷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莫非单独寻本宫坐下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或者享受胜利者的耀武扬威?
本宫的儿子你也揍了,本宫的夫君伱也打过。
听说只是稍稍得罪你的何正也被你打伤,夏江侯更已被丢入诏狱,不日项上人头不保……
如今,本宫也要被打入尼姑庵禁足,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出来,你应该很得意吧。”
顿了顿,她说道:
“还是说,你仍旧不满意?”
赵都安轻轻将茶宠放下,微笑道:
“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不过本官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只是,你身边那些男人我虽都打了一遍,但总还有些气理不顺,便想在长公主身上,收一点利息而已。
毕竟……等明日,公主进了尼姑庵,本官想寻你,怕是也难了。”
利息?
云阳公主愣了下,定定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中噙着些许的不屑与鄙夷,她忽然笑了,眼波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心想:呵,天下男人一般黑。
毫无征兆的,她舒展腰肢,抬手将地上的一个靠枕拉过来,塞到后腰,顺势往后躺下。
两条白蟒般的腿舒展,换了个更方便的坐姿,咬了咬红唇,媚笑了下,贝齿轻咬,朝赵都安勾了勾手指,媚态横生:
“你有胆,便来吧。李浪得罪了你,使君想不想让他娘亲亲自赔罪?”
她分明在笑,姿态撩人,但眼神却冷漠冰冷。
让赵都安莫名想起一句话:一半是火山,一半是海水。
然后他笑了,站起身,绕过茶桌,走到了云阳公主身前,缓缓蹲了下来。
用钳子般的手,掐住她尖俏的下颌,充满笑意的眼睛,与她对视。
云阳公主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极清脆的响。
云阳公主愕然睁开双眼,感觉着脸庞上火辣辣的疼痛,难以置信地伸手捂住红成一片的侧脸。
赵都安收回手,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这次只打你一耳光,下次若再惹我,打你屁股。”
说完,赵都安站起身,哈哈大笑着朝外走去。
只留下云阳公主侧坐在地上,捂着脸颊,沉默不语。
(本章完)
第132章 调查赵都安
气顺了!
甩出一记耳光的赵都安神清气爽,没有理会身后侧坐在凉席上的大长公主,朝外走去。
虽然“让李浪娘亲赔罪”这个提议还挺刺激的,但这么明显的一个大坑,他哪怕瞎了,也知道不能踩。
“吱呀。”
抬手推开屋门,赵都安走出来,就看到走廊一根漆成红色的木柱旁,驸马李叔平踱步,神色焦躁。
许是被赵都安的笑声吸引,这会看过来,脸色变了变,垂头挪开视线。
“走了。”
赵都安摇摇头,懒得与他废话,大手一挥,率领两名太监回去复命。
留下的太监则默不作声,他们是监督旨意落实情况的。
最晚今日,他们必须将长公主带去尼姑庵。
“云阳,那姓赵的与你单独说了什么?”
驸马李叔平等人走了,才松了口气,匆匆进了房间,然后愣住。
只看到凉席上,妻子抱着一个绣鸳鸯的枕头,侧坐着。
将被打的一边脸藏在另一边,身上的红色纱裙凌乱,鞋子也脱在一旁,默不作声。
李叔平见状,愣了下,呼吸急促几分:
“他对你……”
想到方才房间中孤男寡女,发生的某种可能,他在愤怒之余,心底竟滋生出奇异的兴奋。
云阳冷笑一声,扭回头来,失望而鄙夷地看向他:
“废物东西。”
李叔平甘之如饴。
……
……
赵都安离开驸马府,没有返回宫中。
朝两名公公拱手,拔马朝天师府方向赶去。
前往的路途上,他足足看到五波禁军杀气腾腾掠过长街,京城的气氛也有了变化。
显然,女帝的旨意已经下发,京城进入新一轮对逆党的扫荡。
“新舵主上任没几天就嘎了,相信匡扶社的人再癫,也该小心蛰伏,起码总部没有下一步任命前,这群阴沟里的老鼠不会再蹦哒。”
“对了……我手里还有个逆党呢,差点忘了。”
赵都安想起芸夕,这位被庄孝成抛弃的女弟子已经关在大牢好些天了。
前些天,赵都安在诏衙站稳脚跟后,一纸调令,命人将芸夕从府衙大牢,押到了诏狱。
以免上次吕梁抢人的事再度上演。
可人虽然转移到自己地盘了,但赵都安一直没搭理。
“呵,小姑娘若知道新舵主又被我砍了,不知什么表情。”
赵都安摇摇头,“算了,以后再说。”
最近太忙,懒得临幸她。
天师府是一個独立的建筑群,四四方方的墙壁围成一圈,里头是道观模样建筑。
最醒目的,便是中央那座摆在高楼上的大钟。
每次敲响,沉重的钟声在城外都能听见
——穿越当天,他便听到了钟声,但还是初次来这里。
正门有道人守着,这类没穿神官袍的,并非修行者,属于天师府中的杂役。
赵都安客气报上名字后,道人惊奇看了他一眼:
“使君稍等,我去通报。”
俄顷,金简打着哈欠,一副刚从被窝爬起来的姿态,像只幽灵一样飘了出来:
“哈欠~你来啦?”
不是……这都眼瞅着中午了……赵都安张了张嘴,联想起上辈子熬夜的自己。
四点睡,七点起,阎王夸他好身体。
“神官借一步说话。”
赵都安示意有外人,表示想进去说。
肤色苍白,脸孔精致,双眼失焦的少女摇头道:
“非特殊情况,天师府禁止外人入内。”
继而一挥手,隐约有光华闪过:
“好了,我们的交谈不会被人听到了。”
我不特殊吗……原来我在你心中,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外人……赵都安心中吐槽,顿感失望,姿态端正地拱了拱手:
“此前匆忙,特来答谢神官帮忙遮掩。”
他指的,是敕神符的事。
金简抬起小手掩口:
“哈欠~不用谢,我也是受人之托。”
赵都安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