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从地上扒了一件外套丢了过去说道：“怪冷的，穿上再说。”
女子默默接过衣服，披在了身上，将身上的诸多春光尽数掩盖掉。
“周家人？”
女子点了点头，一双杏眼盯着沈青：“周家五房下面的婢生女。”
“婢养的？”
沈青愣了一下。
在这边生活这么多天也知道了此方世界的一些说法。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娘家那边的庶女陪嫁，叫做滕妾。
若正妻去世，便将滕妾扶正，以此来保证娘家那边的联姻和利益关系。
在滕妾之后，是侧室，副室，偏房，贵妾、婢妾等等。
这里面婢妾一般出身都是大周的贱籍，地位很低。
某种程度上算是主人家的货物，可以自由出让。
婢妾出身的子女的自然地位也不会高。
沈青一听是个婢养的，大概也就能知道为什么大头雕的手下敢这么干了。
“你是怎么被抢到这里面来的？”
女子平静说道：“我昨夜就出个院门倒一些污秽，剩下的就都不知道了。”
“行吧，看样子中间挺曲折，我也没有兴致听伱这些破事。既然你已经醒了，你就自己回去吧。”
沈青随口说道，打算带着沈小虎和田啸虎两人离开。
一个婢生女而已。
在这个乱糟糟的县城里，就算随手被人弄死也没人关注。
失望。
“等一下。”那个女子吃了的站了起来说道：“你要是能送我回去，我可以给你上百两黄金，你要是不想要黄金，我还能给你一门衙门的武学和丹药。”
“嗯？”
沈青听到这样的话猛然转头盯着这个女子，眼神炯炯。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可不认为你一个周家的婢生女能给我这些。”
“那是因为你对周家的底蕴一无所知。”女子与之对视，没有胆怯之色：“在你们这些人眼里的高不可攀东西，在周家眼里也都是信手可得。四大东家，周排在第一可不是随便说说。”
沈青并没有接触过四大东家，但是隐约听到民间提起过，四大东家里面个个金做堂，玉做马，拥有的财富不是他们所能想象。
沈青眯着眼说道：“就只是送你到周家就行？”
“是，只要送我回周家五房就可以。”女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说话算数。”
沈青略微一思考就答应了下来，说道：“好，我送你。”
“行，那就一言为定。主要这外城世道太乱，若没有人保护我很难走出去。”女子像是长出一口气说道。
沈青上下扫了她一眼说道：“你现在还没有恢复，休息两刻我们再走。”
女子没有吱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沈青带着田啸虎和沈小虎走了出来，对两人说道：“小虎你去跟大伙说下，把这些尸体都摆出去，以后这一片也归我们管了。搞完这些就大家回去吧。”
“好嘞。”沈小虎点头答应下来：“小事。”
沈青接着说道：“啸虎，你跟我一起，过会儿把剩下三个把女人送到衙门那边去。我带着那个女的去一趟周家。”
“你真要去送？要不要我陪你？”
“无妨，如果我天黑之前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小虎去临风堂找李临风，让他去周家找我。”
衙门武学据他所知，基本练法都包含养气境之上的境界。
好练不说，威能还大。
至于衙门的丹药怕也是少见的好东西。
哪怕冒一些风险也值得他跑一趟。
处置完周边的杂事，已经是两刻之后。
沈青再回到屋子里，周家的女人已经找回自己的衣物重新穿戴好。
她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悲喜。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沈青上前问道。
周家女子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我没来过，不认识路，你在前带我一下。”
第100章 养气境之上
沈青对女子笑了笑说道：“还是你走前面，我在后面指路就行。”
“……”
把背后留给陌生人，沈青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沈青道：“不行吗？”
周家女子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就有劳了。”
沈青眼色示意道：“走吧。”
周家女子颔首，双手笼在袖子里，在沈青身边走了出去。
沈青回头对田啸虎说道：“剩下交给你了。”
“嗯，你尽管放宽心。”田啸虎上前小声说道：“青子，我感觉那女的总有事瞒着伱。”
“你也有这种感觉？看来不是我多想。”沈青瞄了田啸虎一眼道：“行，我知道了。”
“嗯。”
说完，沈青转身跟上了周家的女子。
“前面的巷子左转，然后右转直走。”出了院子，沈青开口提醒道。
周家女子闻言照着沈青所指的方向低头走去。
站在身后的沈青，偏头瞥了眼堆在墙角的尸体，又看了一眼这个周家女人，眼角此时促狭成一条长线。
他愈加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了。
一般女人见到这满地的尸体和血腥场面，怕早就瘫软在地，走不动路。
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跟没事人一样。
这说明要么她胆子大，异于常人。
要么她经常碰到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不然的话不会如此。
更可怕的是，这女人作为周家人，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竟然没有情绪崩溃，跟没事人一样。
这种表现太过扎眼了。
沈青默默拉开了一点和她的距离。
两人一路无言，清晰的脚步声回在两人的中间。
过了会儿，走在前面的周家女人像是受不了清冷的气氛，开口问道：“好汉，怎么称呼？”
“厉飞雨。”
“那青子是？”
“我小名。”沈青岔开话题道：“你呢？叫什么？”
周家女子开口说道：“周巧集。”
见打开了话匣，沈青直接问道：“我听说周东家是从鞋帽丝绸生意起家，是从郡城那边来的。能跟我说说你们家吗？”
周巧集并没有回避，微微一笑着道：“你想听哪方面的？”
“周家有多少人，最厉害的是什么修为？”
这些并非私密，没有隐瞒的价值，周巧集开口道：“上百口肯定是有的，具体到底多少人我没细数。就周家嫡系一脉是有九口人，两个嫡子，三个嫡孙。大少爷娶的县老爷的嫡女，二少爷娶的是李家小姐，这段时间传出来，应该是大少爷后面会打理周家的产业。”
“要说修为的话，最厉害的当然周家老爷，早在十年前就已是气海境的修为。之后便是二少爷，前一年就已经突破养气境。其他的，周家大院里也有比二少爷修为稍微高一点的养气境武师，只不过是老爷请来的供奉，不姓周。”
沈青听完后问道：“在养气境上还有气海境？”
“是啊，之后还有玉络境，丹人境，先天境好几个境界。不过咱们这小县城，这些大人物可不会过来。我们老爷这样的修为在这儿也就顶天了。”
周巧集一句话，一瞬间替沈青打开了视野，让他砰然心动。
沈青问道：“我听说武馆里面的师父们说过，他们都奔着养气境去，从来没人想着更上一层，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从养气境到气海境之间的天堑，需要朝廷的手段才能跨越。”周巧集语气不紧不慢道：“养气境和气海境别看有一个字共通，两者可有着天壤之别。跨过去便是修士手段，跨不过去就是普通的匹夫武师。”
说着，周巧集脚步一顿了下回头道：“我们周家在这经营多年，自然有法子从朝廷那儿获得这突破的武机，至于好汉你们……练到养气境都算是个人物了，那些武馆师父都是明白人。”
周巧集的话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让沈青有些不舒服。
但是他也知道周巧集说的都是实话。
这般看来，凡是没有进大周体制的，哪怕他们这些底层人再怎么拼，想要打破自身的阶级也是千难万难。
至少需要三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
一代人经商累其财，二代人习武壮其势，三代人当官入其门。
这个过程中，三代人还不能出现败家子，按部就班才行。
“就是不知道，如果我用水墨面板的话，能不能跨入她口中的那个鸿沟？”
沈青心中暗暗考虑着。
经过他的不断实践，水墨面板能够不断增加熟练度，修炼百技。
技经千锤，可近乎于艺，艺经百炼，可近乎于道。
以后可以试试。
沈青收起了这方面的心思，继续问道：“其他几个东家呢？”
“你是说王家，宋家，李家？”
“嗯。”
“都差不多。四家里面王家最低调，李家实力最强，宋家最弱，也是最着急的。”
“怎么个说法？”
周巧集迈开步伐继续说道：“前不久，你们不都听说了，宋家到处找山珍，想要给他们家的三少爷和小少爷打基础吗？”
听到这事儿，沈青脸上忽然有点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