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阍推开暖阁的门,大声说道:“沈差司,总差司他们回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暖阁一侧,瞳孔骤然一缩。
那里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已经干涸。
仔细看的话,他还发现那具尸体面容扭曲,衣裳狼狈,显然是经历了激烈的战斗。
司阍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变得惊恐不已。
他脸色苍白,指着尸体声音颤抖着问道:“沈差司,这……这是……”
司阍认出来,这分明就是之前进来的卫武司差司!
沈青把他杀了?
在郡衙中,堂而皇之的杀了卫武司的官吏?
这个姓沈的是疯了吗?
沈青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眸,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他轻轻吐纳将体内翻腾的气息平复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你不必太过担心。这个人是个黄天教探子,我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不得不下手。你尽快让总差司他们过来一趟,这些事情我需要与他们当面禀告。此事非同小可!要快!”
沈青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司阍闻言心头一跳。
他看了眼沈青,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下,匆匆去通传。
等司阍离开后,沈青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变得严肃许多。
没有让沈青等太久。
过了一会儿,暖阁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兵马指挥贾治平与总差司皇甫柔推开了房门,先后步入暖阁之内。
两人一进门目光瞬间被地上的尸体吸引,俱是惊愕莫名。
显然两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人在郡衙中动手,杀了另外一个官吏。
贾治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声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只见贾治平蓄着浓密胡须,身形魁梧,相步伐间透露出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力量,像是个得胜凯旋的将军一般,面色严峻地盯向沈青。
先天武师的气势在他的身上不由的流露出来。
在这股气势下,沈青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他急忙催动全身真灵海中的真气,全身隐隐浮现出玉色光华,暗中抵挡着这股威势。
对于这个兵马指挥,他依稀听说对方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脾气火爆。
沈青不敢耽搁,忙从袖中取出一叠信件,缓缓上前双手奉在贾治平面前,沉声道:“这是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郑元秋与黄天教往来的书信,还望大人过目。”
贾治平目光一扫,眼角抽动了两下,等看完后的,他递给了一旁的皇甫柔。
皇甫柔接过信件快速浏览起来,随着内容的深入,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信中字字句句都露着黄天教的阴谋与野心,以及郑元秋与之勾结的证据。
皇甫柔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问道:“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青半真半假地说道:“是我在来郡县的路上发现的。我之前一直不敢确定,直到今天发年俸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郑总差写的字,发现郑总差的笔迹与这封书信一般无二,所以才立马赶来禀告。”
说完,他信手一指地上徐长乐的尸体,继续道:“此人与郑元秋一道都是黄天教派来的探子。他发现我来此的目的,情急之下,狗急跳墙,一路追杀至此。只不过我正好修为比他略高一筹,将他反杀在此。”
“还望大人明鉴!”
皇甫柔并没有完全相信沈青的一面之词,她拿着书信,沉吟了一会儿,立刻叫来长随,去拿出郡衙过往的收到郑元秋的公文。
她将公文上的字迹与书信的字迹,认真对比。
发现两者的字迹风格如出一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皇甫柔脸色顿时一变:“郑元秋,他真是黄天教的人!”
贾治平眼神低垂着,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皇甫柔。
皇甫柔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管教不严,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她双手抱拳请罪道:“大人,这都我御下不严,还望大人责罚。”
贾治平的脸上看上去平静无波,但哪怕不相熟的沈青也还是察觉出了他眼中的怒火。
堂堂的卫武司总差,竟然是贼首头目。
这要是传到朝廷去,脸都要丢尽了,哪里还有他好果子吃。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
贾治平很快冷静了下来,沉着地施令道:“关闭城门,戒严全城,务必要将黄天教余孽诛尽。我亲自跑一趟,擒拿此首贼。”
皇甫柔和沈青连忙应下。
在两人的注视下,贾治平全身光芒璀璨,随后化作一道虹光冲天而起,朝着卫武司的衙署疾驰而去,速度奇快无比。
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皇甫柔回过神的来,忙对沈青道:“你现在随我一起去防守全城,捉拿黄天教余孽。”
“是!”
沈青当场应下。
两人紧在贾治平之后,夺门而出。
皇甫柔迅速下达了命令,全兵马司上下两三百人被全部召集,朝着各城镇守而去。
临近年关,趋于祥和的永州城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第236章 差了一步
卫武司上空,乌云厚重如墨。
一道虹光突如其来的划破天际垂落而下,稳稳落在卫武司的后堂。
等这抹虹光一落地顿时如烟花消散,显露出贾治平不苟言笑的面容。
与往日的喧嚣不同,贾治平发现此时的后堂异常宁静。
他心头猛地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环顾四周。
偌大的后堂空空荡荡,就连许多随从都不见个踪迹。
贾治平快步走入后堂静室,只见满地狼藉,哪里还有郑元秋的身影。
此人早先他一步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跑了。
该死!
贾治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铁青。
他愤然一挥衣袖,迅速离开了卫武司,行色匆匆。
另外一边。
在兵马指挥贾治平冲向卫武司的时候,皇甫柔连续布置了几道命令后,便带着沈青马不停蹄地奔向了长华街。
长华街属于安善坊,位于永州城的东南片,是片繁华之地。
郑元秋的住所就在此处。
长华街距离兵马司的衙署并不是太远,皇甫柔带着沈青等几个手下,不过花了半刻的功夫就已经赶到了“郑府”。
巍峨的四合院,大门紧闭。
皇甫柔没有任何的迟疑,玉手轻扬,一掌如雷霆万钧般轰击在了大门上。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哐当”巨响,木门瞬间爆裂开来,木屑纷飞,四散飞溅。
空气中弥漫着木屑与泥土交织在一起的浑浊气。
皇甫柔面容冷峻如霜,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掌,然后她身形一展,如同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沈青在一旁目睹此景,不禁微微一怔。
皇甫柔的行事作风真是如男子一般,粗暴中透出几分不讲道理。
来不及多想,沈青迅速收起心思。
在皇甫柔的身后,他与其他兵马司的差役们鱼贯而入,冲了进去。
院中的诸多仆从正在埋头做事,见他们来势汹汹,吓了一跳。
有管家站出来喊道:“这是卫武司总差大人府上,你们这是干什么?”
“给我搜!”皇甫柔的声音冷冽而有力,在空旷的屋内回荡,对这管家视若无睹。
她深知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必须尽快找到郑元秋的下落。
不然的话,迟则生变。
这件事没有结果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交代了。
“你们!”郑府管家见这些人如此蛮横无礼,怒目圆睁。
皇甫柔上前质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家的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郑府管家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皇甫柔眉如远黛,此时穿着一身米色劲装,透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气势,令人一眼难忘。
他跟在郑元秋身边多年,有些见识,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长相极美的女子,是兵马司总差司皇甫柔,皇甫家的嫡长女。
在这样的人面前,就是他家老爷在场也得恭恭敬敬的。
他登时不敢放肆,气焰立时熄了下去。
郑府管家暂时有些摸不清状况,面对皇甫柔的质问,老实说道:“老爷向来公务繁忙,行踪缥缈。我们下人哪里知道。”
“那今天你们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些时候,差不多午时之前老爷回来过一趟,取了一些东西后,便匆匆离开了。”
听到这话,皇甫柔心中咯噔了一下,意识到郑元秋可能已经远遁。
“大人,屋子里没有发现郑大人的踪迹。”
“我这也没有。”
“……”
手下们先后汇报。
“你们把这些人都带回去盘问。你们两个跟我走。”
皇甫柔对于这样的结果毫无意外,点了沈青和兵马司另外一个差司,又匆匆忙忙朝着门外奔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