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四笼只需一个银元即可!”
陆渊抛过一个银元,然后向身后几个小乞丐招呼道:
“过来自己拿罢。”
几个小乞丐忍饥挨饿已久顿时围上前,慌的老板赶紧赶紧把一个个馒头倒在桌上,生怕被弄脏了笼屉。
“谢谢这位老爷,您是个大好人!”
“祝您飞黄腾达,长命百岁!”
一笼屉十个大馒头,七八个小乞丐们每人抓起三四个,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怀里塞,同时向着陆渊千恩万谢。
陆渊在如此感谢下,通过脑海中的天书也突然感觉到冥冥之中似有极其细微、等同于无的气运波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波澜一闪而逝,气运之力虽然一刻也没涨到,但也说明积德行善、赈灾救济之类同样是积攒气运的方式。
乞丐们拿来馒头就纷纷跑开,铺子的老板也是向着陆渊感慨道:
“这位爷,您真是心善。还好您直接给他们买成馒头,若是直接给钱,这些乞丐可是一根毛都落不到。”
陆渊自然不是一无所知的傻白甜,挑眉问道:
“他们是有人在养着,用来赚钱的?”
“正是如此。”
铺子老板低声道:
“看您心善我才告诉您,这附近的乞丐不少都是青龙帮养着的,不过他们一般只要年龄小的,机灵的训练兼做扒手,愚笨的就干脆打断手脚,在街上能多要点钱。”
听到青龙帮三个字,陆渊顿时眉头一皱:“这种营生,青龙帮的什么人在干?”
馒头铺老板奇道:“您莫不是很少来这一带?自然是青龙帮西堂护法赵海龙,这附近几条街可都是由他罩着的,乃是这一带的霸王。”
陆渊缓缓道:“采生折割,按律当流放乃至凌迟,这赵海龙不过一青皮混混,就没人管么?”
虽然加入了青龙帮,但他除了博戏园里的一众人外,谁也不认识。
他也清楚,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青龙帮绝非什么良善组织,里面心术不正、不三不四之类的地痞流氓绝不少见,不曾想这就遇到一个。
馒头铺老板摇头:
“这位爷说笑了,您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年景,官府吏治都败坏成什么样子了,谁会管这点破事?那赵海龙早就把负责这几条街的差役喂的熟透,别说是养了一群乞丐乞讨,就是奸淫掳掠,杀人害命,只要对方不是什么显赫人物,都自有人替他遮掩。”
这倒是个很不错的目标.
陆渊目光微动,问道:
“你可知那赵海龙,经常出现在什么地方?”
馒头铺老板吓了一跳:“这位爷,你想干什么?”
陆渊也不废话,拿出一枚银元抛在手中:“知道就赶紧说,这当做赏钱!”
馒头铺老板很是意动,犹疑一下后道:
“平日里这位不是在赌坊坐镇就是在青楼喝酒,不过今天他现在应该在这东城衙门受审。”
“东城衙门?”
陆渊奇道:
“怎么,这赵海龙犯了什么案子?”
馒头铺老板叹了口气:
“您有所不知,几日之前那赵海龙带着手下帮众吃酒,席间见到弹琴卖艺的一个瞎眼琴女模样漂亮,便趁着酒兴将其哄骗进来当场淫辱,所作所为堪称是畜生不如、令人发指。
那瞎眼琴女醒来后当场便跳了楼,却幸运的没有摔死,其老父得知消息将其接回后悲痛欲绝,当即以自己之血写了血状,然后告到了衙门去,而今天正是东城通判开堂审理此案的日子。”
如此恶行,陆渊听完后语气发冷:
“按伱之前所说,那赵海龙乃是这附近一霸,又早把衙役喂熟,那瞎眼琴女的老父又岂能告的赢?”
“正是如此啊!”
馒头铺老板重重叹息道:
“琴女老父只是一穷困琴师,全家上下也就一间土屋栖身。那东城通判田明,向来昏庸无能、贪得无厌,这些年不知道多少豪强士绅与其结交供奉,从而逃脱罪责,甚至人命案子都能遮掩而过。
赵海龙这等恶霸,随便奉上一笔礼金就能将其收买,就算琴女老父写了血状击鼓鸣冤又能有何用?那升堂审案十有八九只是走上一个过场罢了,唉,可怜这一家人,老天爷真是无眼.”
听到这里,陆渊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二话不说的丢下一枚银元,然后转身离去。
来到街边,随手召来一个拉人力车的车夫,他坐上去漠然开口道:
“去东城衙门!”
(本章完)
第36章 人前显圣!(中)
凤阳府城人口数十万,内里划了东南西北四城区,各自设有衙门,并且有七品通判负责断案,只有大案要案才会上报中枢府衙,由知府审理。
此时此刻,东城衙门。
正堂之中,两侧几名差役持棍肃立,明镜高悬的牌匾高挂,一个身着青色通判官府的中年男子于桌案后拿着一份血红的诉状,轻捋着山羊胡须,似乎正在细读;
堂下,一个头发花白的枯瘦老者跪在地上,旁边立着一个身形健硕的三角眼锦衣大汉。
跪地的枯瘦老者此刻神情悲切,锦衣大汉则是嘴角微勾,神情散漫,似乎毫不担心。
大量百姓、士绅乃至一群游手好闲的泼皮围围在外面,窃窃私语,一幅看好戏的情形。
无论大金还是前朝大景,衙门在审理非大案要案之时,都是允许百姓在正堂之外围观旁听的。
当然,正儿八经的底层百姓每日都需要为生计奔波基本没有这个闲工夫,真正有闲情逸致来旁听旁观的大多都是士绅富户之类。
此刻,将血状看了半晌,堂中东衙通判田明轻拍惊堂木,慢条斯理的道:
“楚德顺,你这血状本官也看完了,写的倒是字字泣血,不过也不能光听信你一面之词.赵海龙,楚德顺控告你于金阳酒楼三楼雅间,借酒醉将其女楚玲奸污,导致其醒来后不堪其辱,跳楼自尽,如今重伤卧床,可有此事?”
赵海龙曾捐买过一个武童生功名,堂上作答无需下跪,当即大声道:
“通判大人,绝无此事,这楚德顺是在凭空污蔑我的清白!”
年过半百的楚德顺猛然抬头,悲怆且怨恨的嘶声道:
“赵海龙,伱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女儿只是在酒楼驻场卖艺,却被你强行拉进厢房凌辱,酒楼里无论是酒楼小二还是其他的卖艺人,都在门外听到了你的兽行,你还敢在通判大人面前狡辩!”
赵海龙冷笑道:“你这老东西别在这血口喷人,你说有这么多人看到,证人在哪里?”
楚德顺向着田明磕头悲声道:
“田大人,老朽已经寻到证人,对方乃金阳酒楼跑堂,他当时就在现场全程目睹,想要阻拦时还被这赵海龙的手下打伤。其人现在就在偏厅等候,请大人宣他到此。”
田明也是一幅不急不缓的模样,微微点头:
“宣人证入堂。”
“宣——证人入堂——”
底下差役传声通报,随后偏厅之中,便有一个满脸伤痕,头上还裹着纱布的布衣青年畏畏缩缩的走了上来,然后跪倒在地:
“草民徐朗,拜见通判大人。”
田明装模作样道:“徐朗,楚德顺说你当日在场,可为人证指证赵海龙对楚玲的暴行?”
徐朗低垂着头道:“草民当时是在三楼。”
“当时发生了什么?”
“当时.当时楚玲正在另一厢房表演琴艺,结果出来时意外被醉酒小解的赵海龙撞见,然后就将其拉进了厢房。”
“然后呢?”
“然后,然后”
徐朗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声音越来越小,彻底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况,赵海龙顿时露出阴险的冷笑,一旁跪着的楚德顺却是急忙道:
“阿朗你怎么了?把你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为何支支吾吾?”
“楚德顺,莫要干扰证人!”
桌案后的田明一拍惊堂木,呵斥道:
“徐朗,既然出来作证就不要吞吞吐吐,后来到底怎么了,赵海龙到底有没有在厢房中强行淫辱楚玲?”
徐朗双手攥拳,指节都被捏的发白,内心似乎经历过天人交战、激烈挣扎。
半晌,他才突然面如死灰的开口道:
“草民不知,因为草民在阻拦之时被人打昏了过去,所以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这话说完后,徐朗精气神仿佛彻底泄去,头几乎垂到胸口的位置,而一旁跪着的楚德顺则是激动且难以置信的叫道:
“徐朗你为何不说实话!你向来思慕玲儿,怎可助纣为虐,为这畜生开脱!”
“你不是答应了我要给玲儿作证,将赵海龙绳之以法的吗?!”
说到激动处,他控制不住的一把抓住徐朗的衣襟,声嘶力竭。
“撒手!”
无需堂上的田明发话,两个差役第一时间上前用红棍架开了两人,而从头到尾徐朗都宛如失了魂一般,任打任骂,不敢回应楚德顺半句。
堂外诸多旁听的看客见此情形顿时哗然: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这徐朗愿意站出来为楚玲作证吗,现在怎的又变卦了?”
“嗨,这还用说吗,赵海龙是什么人物,那徐朗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要是不改口晚上家里说不得就会走水,他哪有胆子硬挺?”
“也是,那金阳酒楼还有不少跑堂听到了动静,但这楚德顺到处哀求,却没人敢给他作证,也就是这徐朗似乎颇为爱慕楚玲,才不顾一切的想要出来作证,可惜到头来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在场旁观的不乏士绅富户,对赵海龙略有了解,更对这些腌臜手段门清,三言两语便将事实拼凑了个八九不离十。
“楚德顺!”
徐朗临场变卦,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堂上田明语气不耐,呵斥道:
“这就是你找的所谓证人?”
楚德顺老泪纵横,磕头如捣蒜,将青砖磕的砰砰作响:
“大人,不管怎么说徐朗都已经证明,我女儿是被赵海龙强拉进厢房之中,她身上的施暴痕迹亦完全可以证明这畜生的所作所为,请大人将此獠绳之以法!”
田明无动于衷道:
“本官判案讲究的是证据,不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楚玲是赵海龙造成而不是别人?”
这已经是明显的袒护,赵海龙有恃无恐的反驳道:
“正是如此,我把她拉进去只是给我唱曲而已,什么痕迹我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是有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所为,说不定是她和哪个野男人搞得呢?”
堂外人群中,有赵海龙的手下更是起哄聒噪起来:“就是就是,我们老大英明神武,谁知道那小娘子是发了什么疯,非要跳楼?”
“金阳酒楼每天人来人往的,她天天在那卖笑,说不定是被别人给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