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齐远江在得知消息之后也喜不自胜,第一时间便亲手写下加急奏折,着人快马加鞭将喜讯传往天京城。
金津到天京城加急下一日便到,他这一加急奏折在送到宫廷之后,也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引起震动。
据说朝堂之上,无论是形如傀儡的宣统皇帝,还是垂帘听政的西慈太皇太后,得知消息后都龙颜大悦,大加赞赏;王公百官更是狂呼武曲星降世、大金气运如龙,洋人不过如此。
毕竟,这些年来金廷在列强手下实在受过太多的耻辱,他们如今竟然听到洋人吃瘪,哪能不喜?
是以,喜悦之下宣统帝当堂对陆渊做出封赏,派遣大太监携赏一万金元,及津门宗师之金字牌匾前往金津赏赐,如果不是群臣阻拦甚至还打算下诏招陆渊进京面圣。
由此,消息自宫廷传出之后,亦在偌大的京城引发不小的轰动,没几天的功夫便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什么,金津那边摆擂跟洋人干了一场?”
“二十多岁,堪比宗师,连败沙厄大地封号上将,日照国的大名将,甚至还和武泰斗平分秋色,这莫不是在说笑?”
“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二十多年的时间也不可能达到宗师之境,天底下哪会有这般神人?”
“是真的,我在金津有朋友,他可是亲眼见到那位陆先生的无双之姿,绝对做不了假!”
一时之间,京城民间对于此事也变得甚嚣尘上,津津乐道。
而远在金津的陆渊虽然十分低调的深居简出,对京城的情况并不了解,却也清清楚楚感觉到气运的剧烈变化。
因为自摆擂那天暴涨一千二百余刻气运之后,随着影响力、名气的持续发散,往后每天冥冥中依旧有大量气运聚集,几乎每天都达到了两百刻以上。
尤其是他通过樊镇雄得知巡抚齐远江将奏折送到京城,金廷对他进行封赏那几天,每天增长的气运甚至超过了五百刻!
所以总共不过六七天的功夫,他便又足足增长了两千余刻的气运,积攒总数已经超过了三千刻!
如此可喜的变化,自然让陆渊喜不自胜,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一次气运聚集之势。
金津乃是沿海重城,消息灵通辐射全国,按照这样的趋势,他的名气可能会慢慢辐射三十六省,算下来说不定还能增长几千的气运!
而距离摆擂结束的第七天。
金津府衙。
陆渊乘坐马车驶入其中,然后在前庭下车,与樊镇雄一同走入厅堂。
一进来,他就可以看到有一名头戴红顶花翎,身着石青蟒袍的白净老太监坐在主位之上,齐远江正在一旁招待。
而见到陆渊进来,两人目光齐齐一亮,同时起身。
齐远江春风得意、笑容满面的介绍道:
“陆先生快来快来,这位乃是内廷大总管李莲生,是老佛爷专门派来封赏你的!”
李莲生虽然身材略显干瘦,但是气息深沉,一双眼眸精芒内敛,显然也是武功深厚的高手。
陆渊扫了对方一眼,微笑拱手:
“原来是李总管,幸会幸会。”
换做常人,这幅做派乃是大大的不敬,但是李莲生已经在齐远江这里确认陆渊拥有堪比宗师之实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当即笑容满面的惊叹道: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陆先生果然是风姿卓绝,近乎天人,咱家今日一见才知京城那些传言分毫不假!”
陆渊淡笑:
“李总管过誉了,不过是江湖上朋友抬爱罢了。”
李莲生却是轻挽拂尘,笑呵呵的道:
“陆先生有所不知,老佛爷和皇上知晓你的事迹之后堪称是龙颜大悦,赞誉有加,当天用膳都多吃了一些。为了表示陆先生挫败洋人的攻击,老佛爷特地让皇上下旨,赏赐金元一万,并且着人打造了津门宗师的金字牌匾,赐予陆先生你。”
说着,他轻拍手掌,后堂便有几个小太监抱着红漆小木箱,抬着一张近丈长短的巨大金字牌匾,走了出来。
金字牌匾之上,以金漆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津门宗师’,而红漆木箱打开后,则是金灿灿晃人眼睛的金元。
一万金元,换算可得二十万银元,金廷的赏赐不可谓不大手笔。
现在的陆渊虽然想要搞钱多的是办法,但是金廷主动相送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也是他今天专门来一趟的原因。
是以,他拱手为礼,微笑道:
“多谢朝廷赏赐,也辛苦李总管跑这么一趟了。”
见陆渊态度平平完全不提老佛爷之名,李莲生神情略微一滞,但是宗师级顶尖强者本身就有资格慢公卿轻王侯,他只能深深看了陆渊一眼:
“不辛苦,老佛爷和皇上赏赐,是看重陆先生这等旷世奇才,如今是百年唯有之大变局,希望伱日后能成为国之肱骨,为朝廷江山之安定出一份力,”
陆渊淡淡道:“时局动荡,为国为民出力自然理所应当。”
听出了什么,李莲生眉头微皱:“好,咱家既然已经将东西带到,也是时候回去了。”
陆渊维持基本礼数:“李总管慢走。”
李莲生看不出喜怒的点头向齐远江示意一下,一挥手间手下太监簇拥着他鱼贯而出,离开了厅堂。
而巡抚齐远江看出不对,连忙带了樊镇雄跟在其后相送,不多时后才走了回来,无奈道:
“陆先生,这位李莲生怎么说也是老佛爷身边的红人,他代表老佛爷亲自前来封赏,你方才态度未免有些冷淡了。”
能专门来一趟已经够给面子,陆渊不以为意的一笑:
“山野粗人,礼数不周,请齐巡抚见谅。”
“你唉。”
面对陆渊这么前所未有的妖孽人物,齐远江也根本不敢发脾气,只是重重一叹:
“既然天使已走,陆先生也请回吧,这些东西我让樊都司再调一辆马车,送到你府上。”
陆渊点头:
“多谢齐大人,你公务繁忙,我也就不在这多打扰了。”
说着,他便与樊镇雄一同离开,同时身后几个官兵将那箱金元还有金字牌匾抬上。
上了马车,驶出府衙。
车厢里,樊镇雄这时才眼带崇敬的道:
“陆先生如此年纪,面对朝廷重赏、唾手可得的权力声名都能分毫不动于心,实在令人钦佩。”
陆渊笑而不语。
他现在怎么说也具备当世顶尖实力手段,从心所欲不用和任何人搞虚与委蛇那一套,面对个区区封赏也要感激涕零的话,那这仙也着实是白修了。
樊镇雄又问道:
“陆先生,不知道你的道场筹备的如何了?”
陆渊道:
“道场选址已经确定,就在外城的流苏大道,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工厂出让,被我盘了下来作为道场之用,现在武行的人正在帮我改造扩建,大概还需要半个多月的功夫方可投入使用。”
“以陆先生之事迹,道场一开必定拜师者如云,在金津掀起莫大轰动。”
樊镇雄艳羡道:
“不知陆先生为道场取了何名?”
陆渊笑道:“就叫光武会馆,取光汉复兴、以武强身、强心之意。”
“光武会馆,光武”
樊镇雄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
“好名字,不知招收弟子门人有何要求?”
陆渊早有预案:
“只需是汉人,并且年龄十五以上,三十五以下,根骨优异、心思聪慧,能断文识字者优先,优秀者甚至无需缴纳入馆费用。”
樊镇雄顿时深深看了陆渊一眼:“陆先生果然是要成大事者.”
毕竟曾是圣平天国出身,听了陆渊的要求他一下就意识到对方所开设的道场,主要目的似乎不单单是开宗立派弘扬武道,更像是以自身为金字招牌,招募人才培养班底。
当年圣王陈克全起势之时便是如此,手下人才除了武夫武将对外征战以外,还有大量内政、技术型的幕僚作为班底,这些人虽然不擅长打打杀杀却精于处理内务、筹措钱粮、铸造火器等等等等。
至于陆渊有没有这样的打算、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他不得而知。
就这样,在一路闲聊当中。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陆渊所住的小院。
樊镇雄指挥之下,几个亲兵从后面的马车上将金字牌匾和装着一万金元的红漆木箱抬下,搬进了院中。
离开之前,樊镇雄扫视着略显简陋的小院,道:
“陆先生现在之声名身份,还住在这里似乎已经不太合适,可需要我再重新为你无色一处?”
陆渊摇头:
“樊都司不用客气,等到道场改造好,我便直接搬到道场里就是,不用再麻烦。”
还好当初这处院子是席北辰出面替陆渊租下,他平日也深居简出,目前除了武行高层、还有樊镇雄等人外无人知道他的住处所在,否则以他现在声名恐怕早就上门这络绎不绝,让他不得清净。
樊镇雄点头:“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慢走。”
说着,陆渊亲自相送,目视樊镇雄乘坐马车离开。
等到樊镇雄的马车远去之后。
他貌似不经意的向着不远处的街角扫了一眼,然后嗤笑一声,转身关门回到院中。
而就在他进院之后。
隔了不过十余丈的一处街角,两个身穿便装的青皮混混便伸出头来小心张望,脸色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就是那个陆渊,终于让我们找到他的住处了!”
“快快,赶紧去通知邓帮主!”
日头西落,夜幕降临。
漕帮帮主邓啸林携带着两名心腹乘坐人力车,来到了日照国的租界。
租界之中,大部分的地方都没有太大变化,还保持着以前的街道布景,原有的金津百姓亦可在此生活;
但是在领事馆附近一带的核心区域,却是变成一整条充满异域风情的日式街区,街上之人皆身穿和服,脚踩木屐,俨然全部都是日照国人。
如今世界已经出现了电与灯,这条街上也到处都是电线杆和电灯,虽然入夜却远比租界之外灯红酒绿,繁华热闹。
靠着日照领事馆专门签发的许可令,邓啸林等人得以长驱直入,来到一处灯火辉煌的居酒屋前,一行人等通报之后,便在露着雪腻肩颈的侍者带领下登上二楼,进入一处雅间。
而令邓啸林一惊的是。
雅间中,日照国领事广野甚司及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冷酷的军装男子已经在跪坐等待,而他们的对面,则坐着沙厄领事馆的塔科夫,以及另一名身着军装、面容粗狂的光头沙厄大汉。
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这么一副阵仗,邓啸林脸色略微惊疑:
“广野领事,塔科夫领事,你们?”
据他所知,虽然同属列强,但是沙厄帝国和日照帝国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
因为就在前段时间的金日海上大战之中,日照国以摧枯拉朽之势取得胜利,不仅占据了琉球大湾列岛,并且还从辽东半岛的吕顺登陆,击溃并且屠杀驻守金军,意图占据整个辽东半岛。
但是他们的图谋,却是在沙厄帝国的干涉下宣告失败,不得不从辽东半岛撤军。
沙厄帝国之所以干涉并且阻止日照国自然不是出自好意,而是他们早就制定了占领金廷东北诸省的战略,自然不容日照国伸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