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犹血染,北凉战鼓响动,如雷震天,声动九霄,如同军号将令,北凉铁骑迅速集结,仿佛早有准备般,闻鼓而动,如洪流之决堤,迅疾无匹。
战马嘶鸣,四蹄踏地,烟尘滚滚!
暗哑的甲胄向日,闪烁赤光,如龙鳞之密,泛起猩红血煞,映照万顷疆场。
刀枪如林,剑戟似霜,三十万北凉铁骑列阵,目光如炬,杀气腾腾,队列严整,如刀切斧砍无一丝紊乱。
旌旗猎猎,上面绣着“北凉”二字!
气势镇天,血煞成云。
浩瀚的杀伐之意如同滚滚狼烟,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头庞大的墨色巨兽,苍鳞玄甲,龙首麟身,爪牙狰狞,赤目金瞳,口中喷吐云气,身侧有苍雷随身。
天地为之变色,日月为之无光。
“吼!!!”
它冲着南方咆哮,下方军阵仿佛一台早已蓄势待发的战争机器,只待令下,便会将眼前的一切搅碎。
以瀚墨麟骑军、大雪龙骑军为先锋,一黑一白仿佛太极两仪,在这残阳下,马蹄如雷鸣,声嘶如啖血。
“出了何事?”
“为何集结?”
马蹄滚滚之音乍起,数十骑奔腾而来,皆是白马银甲,其中为首者,正是陈芝豹。
陈芝豹亦是听见这如雷鸣般的鼓声,赶忙带着亲卫前来,但是以往这些对其崇拜恭敬的北凉铁骑,此时却如同没有看见他一般。
根本不曾理会他的问询。
“到底出了何事?”
“赵云,你来答话!”
陈芝豹身骑白马,来到赵云这个大雪龙骑军的将主面前,满是严峻是看着他。
看这个架势,北凉是要用兵,但是北凉用兵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一切军令都瞒不过自己,但是很显然他现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赵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副默不作声的姿态,就连最普通的士兵都未曾做出反应,而是目光坚定的看向那点将台。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陈芝豹才发现了那造型古朴的苍然磐石,虽是磐石,却带着刀痕剑印,厚重如山岳。
陈芝豹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典韦用戟拦下。
只见此时的典韦身披夔龙重甲,手持风雷双戟,骑在一头墨角狻猊之上,对着陈芝豹玩味道:“今天的事别来掺和,颠颠你的斤两,够不够我们打的。”
话音落下,只见军阵中再次闪出几位将领,血屠白起,骑踏云的卢马,手执赤霄双股剑;军神赵牧,骑赤炭火龙驹,手执麒麟交牙锏。
关羽骑金蹄呼雷驳,手执青龙偃月刀;马超骑斯风里飞沙,手执朔风弓、寒芒箭;徐达骑青玉狮子骢,手执虎头錾金枪。
李元霸骑万里云烟照,手执擂鼓瓮金锤;黄忠骑黄骠透骨龙,手执九凤朝阳刀并雕龙描金弓,许褚骑花斑飞爪黄,手执五丁开山钺。
连上典韦,共九人,皆在一品境界,且臻至极境,或大金刚,或大指玄,或大天象。
九人虎视眈眈的将陈芝豹围在中间,气机锁定,只要其敢有任何动作,下一刻兵器便会毫不犹豫的落下。
陈芝豹额头留下一抹冷汗,这时一道声音打破眼前局势。
“哟,玩着呐,把兵器都收起来,都是一家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徐纯麟一改往日作风,骑在一头血舌金目的墨麒麟上,身着玄武山文甲,神情肃穆,却还是那副纨绔的语气。
墨麒麟载着徐纯麟,站在那点将台上,发出一声呼啸。
只见北凉三十万铁骑,尽皆翻身下马,单膝而跪,右手击胸行北凉军礼。
“见过君上!”
“见过君上!!!”
………
一阵阵的声音浪潮铺天盖地。
陈芝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未见过北凉铁骑如此整齐划一,更未见过他们对一个人的崇拜与敬畏达到了如此境地。
就算是对北凉王徐骁,也未曾有之。
眼前的徐纯麟,显然已非他往日所认识的那个纨绔子弟,而是一位真正的统帅,一位能够令三十万铁骑俯首称臣的王者。
“你真的是徐纯麟?”陈芝豹不敢置信道。
“怎么?认不出来了?”
徐纯麟意气昂扬的看着麾下三十万北凉铁骑,不由得心潮澎湃,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美人他不缺,这权他也要最高的那個位置。
“你之前都是装的?”
“天下第一纨绔徐纯麟嘛,天下皆知啊,你猜我是装的还是真的?”徐纯麟玩味一笑。
这十几年来的纨绔,演的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性格到底如何,纨绔是真,雄心壮志也是真,甚至残酷暴虐亦是他徐纯麟。
他们这些分身本就天生性格不全,在后天补足中才会形成完整的人格,可是偏偏自己要装个十几年纨绔,是真是假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陈芝豹面色沉重,问道:“你陈兵于此,是想干什么,这件事义父他知道吗?”
徐纯麟驱墨麒麟上前,说道:“徐骁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又如何?”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北凉由我掌控,尔等可安心去了!”
徐纯麟轻轻挥手,其余九将一拥而上,将陈芝豹以及其亲卫团团围住。
陈芝豹身周绕的气机正与银枪梅子酒融合,宛如一条银角乌龙,似有风雷之势,风雷相搏,气势惊人。
就在他想拼死一战之时,突然数柄利剑直接穿透其胸腹,然后拔出,迸发滚烫血虹。
“你们……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
陈芝豹回首看去,用周身气机强锁着周身气血,厉声质问道。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世清白,作战勇猛,甚至有的在北莽战场上还为他挡过流矢。
八年的时间,陈芝豹将他们看成了自己的手足兄弟,甚至在自己的帮助下,有的还突破了一品金刚境。
面对陈芝豹的质问,只见他原本的亲卫沉默无言,纷纷亮起黄金般眼瞳,手中利剑猩红血染,慢慢逼迫上前。
“我们本就是君上的人,隶属五百灵官,又何来背叛?”
可怜堂堂一代白衣兵仙,最后死在了他最信任的亲卫,最信任的手足兄弟手中。
除陈芝豹之外,与其同去的还有典雄畜,姚简,叶熙真等。
北凉王徐骁有六位义子,皆是在春秋不义战时期收下的。
一虎陈芝豹,有白衣兵仙之称,对己对敌都不留后路,十万人以上国战第一人,曾一手将自己和昔日天下四大名将之首叶白夔共同逼入了不死不休之地,最终得胜。
离阳一统中原后,陈芝豹官至北凉都护,北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芝豹有野心,一直想等义父老死接任北凉王。北凉军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势力希望陈芝豹当北凉王。
军师赵长陵死前拽着徐骁的手,让徐骁死后一定要把北凉王位置让陈芝豹接替。因为他知道陈有能力也有野心,当年徐骁没能和赵家逐鹿天下,他希望他选中的陈芝豹能帮他实现!
徐纯麟选择处死陈芝豹,原因无他,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人无二主,天下争龙,你死我活。
白熊袁左宗,这位喜欢把敌人头颅当酒杯的猛将,一开始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徐凤年有点失望,但对徐家是忠心耿耿,从不结党营私。
在原著中,后来看到徐凤年的脱胎换骨,真心替义父感到高兴。袁左宗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后与一众北凉老将归隐。
对他,徐纯麟可以容忍,并以拉拢为主。
臭名昭著的褚禄山,喜好每日换新裳,独独不换主子,唯一能与陈芝豹一较高下的领兵大将!
褚禄山是个能让小儿止哭的大魔头,几乎无恶不作,只有徐骁能压住他。其它几位义子不耻褚禄山作风,陈芝豹更放言把他三百斤肥肉点天灯。
但是褚禄山唯有一点好,那就是一直把徐凤年和徐纯麟当成亲弟弟看待。
而在原著中陈芝豹出凉后,他接任北凉都护,北莽新贵董卓打得离阳抬不起,却天生被北凉这位胖子克制,可以说没有褚禄山,北凉很难守住。
但当有扶龙之心的他看到徐凤年缷任北凉王,便随老将归隐了。
对于褚禄山,徐纯麟会用,而且是重用,虽私德有亏,但是瑕不掩瑜。
天上星神亦有群星恶煞以及太岁凶神,更何况人乎?
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
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
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黄河都浇灌了沿河两岸数省之地,不能因长江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黄河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用人也是同理。
至于姚简和叶熙真二人。
叶熙真师从赵长陵,一直是陈芝豹忠实拥护者,掌握着北凉半数谍报组织;而姚简是个看风水的,对黄龙士的白衣龙蟒一并斩深信不已。
徐凤年小时候也经常跟在姚简身边,但在原著中姚简和叶熙真在徐凤年北莽之行中,五百斤黄金买徐凤年死,就这一点,当杀!
一点都不冤枉。
最后一位是憨憨的齐当国,齐当国臂力无双,是北凉扛纛之人,正四品武将。
同时也是个大老粗,吃住不讲究,是王妃看不下去,亲自帮他选了一座府邸,连老婆也是王妃安排,直到掀头盖布才知对方长相,好在夫妻俩过得挺恩爱甜蜜。
对于此人,徐纯麟也是以拉拢为主。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把陈芝豹一系的人给清除干净了,徐纯麟才好放心不是?
此时的徐纯麟捏着陈芝豹那身陨之后,用天界神通所束缚收集而来的魂魄和气运以及血脉精华。
赤金的龙瞳亮起,看着其中不凡的神魂,足以看穿其本质,只见一帝君模样的人沉睡,戴星冠,踏苍履,身着青霞寿鹤衣,手持玉简,佩戴七宝剑和白玉环佩,其尊贵和权威无双。
徐纯麟喃喃自语道:“青帝么,呵,好大的来头!”
陈芝豹真正的身份乃是天上的青帝转世,青帝想要以这个转世为棋子,谋夺整个人间。
而他其实在多年前转世成为了大奉皇帝,如今又转世成为陈芝豹,原本他的命运是不错的,至少能三分天下,但可惜遇到了徐纯麟。
神思微动,转眼间变为其安排了个好去处。
“本尊那天庭之中,尚缺一位主管山林、草木、龙蛇、风雷之事的东方木德岁星重华星君,如今这人选倒是有了。”
木德星君被认为是木之精,苍帝之子,象征着仁德和生命力。代表着自然万物的生长和繁荣,与东方甲乙木、春令、仁爱等息息相关。
乃是仅次于三清、四帝等最高神祇,负责传达玉帝的旨意,监察人间善恶,并主杀伐和兵戎之事。
赐其如此出身,也不算辱没了陈芝豹。
而且本尊那里最重视的就是人才,在他那里没有无用的垃圾,只有没有找到位置的人才。
区区陈芝豹,相信本尊是完全可以驾驭的。
“君上!”
典韦上前提醒道,将徐纯麟的思绪拉回。
徐纯麟点点头,看着整装待发的三十余万北凉铁骑,天空风卷阴沉,乌云极速密布,狂风卷起他身后的墨色大氅,眼神中透着豁出一切的坚定。
只见擎天真武法相显现,身后是沧溟北海虚像,一头玄龟在其中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