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常识的都能看出,这是找死的行为,是自寻死路。
可他偏偏却这么做了。
“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杜乘锋不禁攥紧了拳头。
担心阮老头?
算了吧,他跟那老头本就没有多少交情可言。
想要阻挡怪物?
得了吧,他什么时候这么高尚过。
想要查探一下战斗的结果?
这就更站不住脚了,这种信息值得他赌上性命亲自来看吗?
“嗯……”
杜乘锋脑海中颇为混乱,这不禁让他抬起头,再次看了眼那硕大的“仁”字。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过来武库这边了,阮老头留下的这个字不仅压制了武库中的刀兵煞气,同样也能让杜乘锋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虽然他与那阮老头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师生关系,但至少阮老头留下的这个字,却还是有点作用的。
但,也仅仅只是有点作用而已。
即使相隔甚远,杜乘锋也听到了化为怪物的阮老头,在山中发出的那些咆哮,很显然,即便毕生都在坚持仁义之道的阮老头,在生命的最后,终究也还是将那些仁义之外的,那些烦恼杂念,彻底展露了出来。
或许从一开始,这阮老头就没办法给他任何指点。
毕竟就连阮老头自己的仁义,也没能达到真正的纯粹。
甚至比不上眼前这柄方正之剑。
“所以说啊。”
杜乘锋摸着这柄旧剑的剑柄。
“到底是他把你放在这里,还是说,他已经用不了你了?”
沉重的铁块沉默着,没有任何回答。
是了,就算打造成了刀剑,钢铁终究也还是钢铁,又怎么可能给他什么答案呢?
这份迷惑,这份迷茫,终究只能由他自己来得出一个结果。
这样想着,杜乘锋便转头走出了武库,牵马回到了街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却有官署的小吏,一路仓惶逃了过来。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在看到杜乘锋从武库中出来之后,这名小吏一把便拉住了杜乘锋的胳膊。
“大人!城里突然冒出来许多杀人的疯子!甚至还有怪物……捕掠人那边已经要顶不住了!没有人帮他们化解煞气,他们自己都要变成疯子了!快走吧大人!去晚了就要来不及了!”
“哦?这样吗?”
杜乘锋微微皱眉。
果然,和他判断的一样,阮山涛的倒下只是开始,在阮山涛倒下之后,兖州城潜藏的那些问题,必定会迎来一波恐怖的爆发。
“所以大人您还是赶快过去吧!再晚了恐怕就要出大事……大人?大人您抖什么?”
正在催促着的小吏突然一愣。
是不安吗?是恐惧吗?还是说,这是对于乱局的惊慌失措?
不然这位军械总管,何以抖成这样?
“……没事,我们走吧。”
深吸一口气,杜乘锋扯出一个笑容。
这份颤抖,并非不安,也不是恐惧,更不是什么惊慌失措。
而是某种,源自于身体本能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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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风鸽鸽又鸽了是吗的打赏,诚惶诚恐,实在是破费了。另外风月新书思路已经有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他的新作了。
(本章完)
第93章 戚锦山
阮山涛的死亡,对于兖州城来说,不亚于一场全面地震。
曾经矗立在滋阳山中,遮蔽着整个兖州的参天大树,终究还是倒下了,那些原本不敢冒头的杂草们,便也纷纷探出头来,开始肆意的疯长。
首先便是那些穿着一身旧布袍的卖刀人们,他们是第一批得到消息的,在确认了兖州的最强者已经死于刺杀之后,这些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探子们便在光天白日之下走上街去——不少路人还没回过神来,手里便已经多出一把短刃,紧接着凶戾的煞气便直冲他们的脑海,让他们双目腥红。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乱将起,正是让人们彼此相杀的好时候。
兖州城的反应实际上相当迅速,负责治安的捕掠人在第一时间便开始动手拿人——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几个被团团包围的卖刀人,干脆直接摸出刀片,割开了自己的脖颈。
血肉扭曲而成的鹰隼们展开了翅膀,它们嘶哑的鸣叫起来,无差别的杀戮着周围的一切,啄食着任何可以吞噬的血肉。
这让它们越长越大,愈战愈勇。
“真是一群好猎鹰啊。”
兖州都督府中,一个穿着皮袄的草原男人听到远处的鹰鸣,不禁抚掌赞叹。
“所以说,都督大人,你还是准备开城投降吧。”
“开城投降?”
主位之上,兖州都督戚锦山面沉似水。
“你觉得,本都督会开城投降,放你们草原人进来,荼毒百姓吗?”
“话不能这么说,都督大人,我们带来的,只会是新的秩序。”
草原男人摇头叹息。
“伱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你们兖州最强的人,那个可怜的老头,终究还是变成了怪物,如果不是国师大人出手,现在的兖州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而现在,兖州城又已经乱了起来,除了国师大人,还有谁能帮你们兖州人平定这场乱子?指望那些南人吗?”
这样说着,草原男人抬手指了指南边的方向。
“别傻了,都督大人,就像当初你没办法出兵蓟州一样,他们也不可能动手帮你,毕竟你们南人的朝廷前些年就已经在削减边州的武装了,你觉得他们能拿什么出来帮你?拿命来填吗?”
“你!”
兖州都督戚锦山怒目圆睁。
但他却没办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真相才是最锋利的刀刃,这草原使者说的每一句竟都切中眼下兖州城和大陈的要害——的确,就像这草原使者说的那样,兖州短时间之内确实不可能迎来什么援军,而他这个兖州都督,也远没有阮山涛那样,能够凭一己之身压制一州的恐怖实力。
甚至别说他自己了,就算放眼整个兖州,恐怕也找不出这样的人物了。
只靠手中这点战力,他连维护兖州城的秩序都极为勉强,而那草原大军的先头部队,却已经抵达蓟州——只是这次来的却并非只是区区青羊部了,而是从漠北王庭远道而来的真正精锐。
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不到,这兖州城,便已然危在旦夕。
投降,好像真的变成了,最理智的决定。
这是敌人留给他的最后一条路,一条最为安全的路。
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全套布置,骤然发难之下居然一日之内就祸乱一城,面对这样的敌人,兖州都督戚锦山看不到任何赢面。
“我家国师说了,都督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罢,草原使者便摸出一个铜哨子,狠狠一吹。
足有马匹般大小的猎犬们跑到了街上,这些双目腥红的犬类已然成为了凶狠的怪物,它们撕咬着目光所及之处的每一个活人,锋利的牙齿轻松就能嚼碎坚硬的骨头。
唯有头颅,它们却是不吃的,于是在这满地滚落的头颅之间,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
“不好意思,吹错哨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那些哀嚎声,还有猎犬们的咆哮声,草原使者又摸出一个骨哨。
“应该是这个才对……”
“够了!”
眼见得有人面巨鹰已经掠过都督府的上空,一双鸟爪之中甚至还抓着半个残破不堪的尸体,兖州都督戚锦山终于咬紧牙关。
“我……”
嗡——
炽烈的火光照亮了天空。
飞在半空中的人面巨鹰从中间被整个豁开,刚刚还在啄食着半个尸体的它此刻却也变成了两半。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嗡鸣,那道炽烈的火光,原地划出一道圆弧。
片刻之后,都督府门口的围墙倒塌一半,连带着十余条猎犬的上半身一起。
“……”
都督府中,戚锦山与草原使者面面相觑。
“那是谁的部将?”
深吸一口气,戚锦山唤来手下兵丁。
“如此勇猛之人,为什么我之前都未曾听过?”
“那是我们的军械总管。”
被唤来的兵丁低声禀报着。
“应该是他没错,毕竟那匹马和那把刀,都很显眼。”
“……你等一会?”
戚锦山一阵迷惑。
军械总管他是知道的,但是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叫刘博伦的醉鬼每天除了喝酒也没别的事情了。可眼下这……那个醉鬼居然如此勇猛吗?
“呃,不是刘总管。”
听到戚锦山的疑惑,被唤来的兵丁有些尴尬。
“刘总管不是已经封金挂印,跑进山里了吗?这是蓟州那边来的杜总管,本来不是咱们这边的,是他们硬给人家劝下来……”
“好!劝的好!劝的好啊!”
戚锦山登时抚掌大笑。
紧接着,便扭头看向一旁的草原使者。
“你这蛮子,刚才是要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