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儿,恭尚一声长叹。
密布沟壑沧桑的老脸之上,有热血不冷的豪气,也有英雄迟暮的无奈黯然。
七年前在天山脚下替镇西王挨的那一刀,伤的太深了,这些年气血一直在衰败。
虽说是宗师境七品的修为,但如今的恭尚已经只能拿出宗师境六品的战力了。
有心杀贼,无力立功啊。
李不悔听到这儿,也明白了恭尚话中的意思,直接起身,果决飒爽道:
“我现在就去未央宫面见陛下,请命出战!”
“好!此时并州正缺精兵良将,这个时候,是郡主表现的大好机会!”恭尚道。
“嗯!”
李不悔点头。
而后回了闺房,略作打扮之后,便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
天沐殿。
帝王沐浴自古以来都是大事。
所以赵元开这个澡啊……整整洗了一个时辰。
更了新衣,换上一身明黄的内衬,再披上紫袍的龙服,赵元开看着铜镜之中的那张熟悉有陌生的脸。
变化很大!
其中最大的变化,便是那双沉冷深邃的眼眸,透着睥睨天下的自信和尊傲!
出了天沐殿。
近百太监宫女跪在两边,不敢直视天颜。
掌印太监小德子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叩拜道:
“陛下,不悔郡主求见。”
“李不悔?”
“让她去宣室殿候着吧。”
赵元开眉头一蹙,倒也没有不给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是看在她的父亲,镇西大国柱李河图的面子上的。
宣室殿中。
李不悔青衫长裙,好一副汉家闺秀的动人打扮。
只是那眉眼之间的英气和飒爽,已经长年习武作战的所练就的曲线动人的身姿,又和深闺富养的千金小姐大大不同。
此时的李不悔很紧张。
小手紧紧的捏着衣角,眉眼低垂,耳根微烫绯红。
这时。
一个冰冷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什么事,说吧。”
李不悔身子一颤,脑袋刷了一下,又是很不争气的一片空白。
就看着一身紫袍面如冠玉的当今天子从她的身边走去,步入龙案之前,用那双深邃如星空般的帝眸淡淡的看着她。
“陛……陛下。”
“那日在承天门外,是不悔太鲁莽了太无知了,不悔请陛下治罪!”
李不悔说着,直接叩跪在了宣室殿中。
请罪来的?
卧龙椅上,赵元开嘴角上扬,笑的意味深长啊。
“说说看,朕应该怎么治你的罪?”赵元开笑道。
额?
怎么治自己的罪?
李不悔顿时就傻眼了。
她是一直想要跟天子赔礼道歉的,情急之下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没想到天子把这个问题又回抛给了她。
“陛下,不……不悔也不知道该怎么治自己的罪。”李不悔道。
“行了,过去了的事就当它过去了,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直接退下吧,朕还有一桌子的奏章要批阅。”
赵元开摆手。
对于李不悔,他依旧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第107章 太理想化了(2)
虽然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只骄傲的小孔雀早就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只盼着能得到自己的半点宠幸。
“等等!”
“陛下,不悔还有事要说。”
李不悔顿时急了,赶紧抬头,咬着红唇喊道。
赵元开颔首,道:“说。”
“陛下,不悔听说并州局势突变,形势极不乐观!眼下赵云将军布控镇守冀州分不开身,正是陛下身边缺将之时,不悔愿意前去并州上郡,替陛下分忧解劳!”
李不悔请命的时候,倒是少了几分羞涩拘谨,多了不少的惹人另眼相看的英气和无畏。
这……倒是让赵元开颇为欣赏。
眼下并州局势确实不容乐观,缺兵缺粮,更是缺将!
李不悔是宗师境三品的高手,又是镇西王之后,将门出身。
“好,朕准了!”
赵元开淡笑道,话却不多。
但李不悔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心神一颤,是前所未有的满心欢喜雀跃啊。
“陛……陛下对我说了个好字……”
“回长安到现在,陛下终于对我露以笑脸了……”
方才还局促不安的李不悔,此时眼眸泛着亮光,很是飒爽英姿的冲着赵元开叩拜谢恩,高声道:
“谢陛下恩准!”
“陛下,不悔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愿如此。”
赵元开颔首,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李不悔很是识趣,没有多留。
好不容易在赵元开面前博得了一张好脸色,可不能再触了龙颜,让印象再坏几分。
宣室殿中。
赵元开看着李不悔满心欢喜的退出殿外,那如受恩宠的惊颤样子和承天门第一次相见时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前世人生赢家阅美无数的赵元开,自然懂得这其中深意,只是摇头淡笑。
别说,今天的李不悔倒是不失为一位倾城的绝色佳人。
只不过……
帝王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倾城的绝色佳人。
思绪收回。
赵元开放开龙案上的堆成小山的奏章。
这其中六州各郡主官呈上的奏章占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便是已经彻底渗透运营开来的锦衣卫呈上的密报!
无论在任何时代,信息的作用都是无比巨大的。
尤其是在信息传播速度极慢的冷兵器时代,信息的获取速度和全面性的作用,更是被无限的放大!
而现在赵元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掌控全面的信息,对于整个大汉国朝有着根本上的彻底认知!
最好……还能扩散到大汉之外的九州南域边陲!
在另一方面。
就是静等张居正的内政改革第一步,开科取士,让天子圣恩布施天下寒士,同时收获一笔爆炸性的拥戴值。
这满满一龙案的奏章,赵元开一批阅便是到了暮色降临时分。
……
……
而此时。
冀州东平。
时残阳西下,紫霞漫天。
但一身白盔白甲的赵子龙,却眉头紧锁,站在东平郡城西门之上,眺望着长安方向。
“报,将军!”
“这东平郡城的百姓对咱们的仇视太深了,他……他们根本不听教化,还攻击我们的步卒!”
一位副将登上城楼,沉声禀告道。
他身上的黑色甲胄之上,污秽不堪,头盔顶上的那束红缨束,还有未干的蛋清在拉丝滴落。
赵元转过身来,步向城内方向,俯瞰下去。
此时的西门内城,聚着上千的东平郡城子民,簇拥在昔日用作斩首刑犯的监斩台下。
而监斩台之上,有一位柔弱如柳的动人女子,却身披麻头戴孝红着一双微肿着的双眼,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在极力高呼道:
“乡民们,你……你们听我说,我父亲他欺骗了你们,欺骗了所有的冀州百姓!”
“他不是你们心中的两袖清风一心爱民的父母官,他……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他背叛了自己的初心!”
“我的父亲他罪孽深重,他因为自己的野心,一手将冀州百万黎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只想替他好好的赎罪。”
“所以我求你们,不要仇视天子,不要对抗天子,更不要替我父亲鸣冤屈抱不平,他……他是罪有应得的啊!”
朱凌雪在努力的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