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时文彬的话,都头两齐齐望着曹杰。
万事有得必有失,有因必有果。
曹杰苦笑一声,站起身抱拳道:“大人这话,我却不敢苟同。我在青州助武二郎攻灭清风山,只可惜逃了那矮脚虎王英,当日便发下毒誓,要抓了这个吃人的魔头,不能容他继续为祸。
前几日,那张文远被吃了心肝,我第一时间便确认是那矮脚虎所为,也只一心要抓住那王英啊!至于其他的事,全是大人的功劳,我是万万不敢居功。”
“老夫说的正是这个啊!因为你确定了那矮脚虎的身份,老夫这才顺藤摸瓜,可惜那宋江、杨志不知所终,那二十万贯的金银财宝也不知藏在了何处……否则就不是小功,而是大功一件了。”
那十万贯的财宝正藏在梁山的地窖里呢!
曹杰准备运到辽国去销赃。
于是举起酒杯笑道:“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酒宴结束,已经是月上柳梢的时辰。
雷横、朱仝都兴趣缺缺,如今这郓城没了宋押司上下打点,内外沟通,他们干起活来也不再那么顺畅。
没了宋江,这才知道他在这郓城的作用是多么的关键啊!
“曹家哥哥莫要自责,宋公明落到如今这下场,也只能怪他自己识人不明。与矮脚虎王英这种魔头混在一起,焉有不亡的道理。”
朱仝长叹一声,仰头望着明月,美髯在秋风中飘荡。
“本只是杀人的罪过,终究是因为我让他受了不白之冤。”
雷横也是一声长叹,抱拳道:“曹家哥哥神通广大,若是寻到公明,还望庇护一二。”
“我已经派人去了沧州柴大官人的庄子上,还有青州清风寨小李广花荣处,若宋公明去了那里,断不会让他被朝廷给抓了。”
“有哥哥这句话我等便放心了。”
但我曹杰实在不放心啊!
那宋江自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就跟开了挂一样,消失在了山东。
莫非真有九天玄女在助他?
有没有九天玄女相助宋江,曹杰不清楚,但武松是施耐庵的亲儿子,这个真无疑了。
因为,他又叒升官了。
大宋为了加强北部边防,下令将登州等四州提升为“次边”,要选拔一些干练的官员充任通判。
第一批升官的通判中,就有个长期得不到提拔和重用的宗泽,去做了登州通判自且不提。
除此之外,郓州也从州升为了府,唤作东平府。
其地处古济水、汶水、黄河和运河交汇处,是南北水道、东西陆路的咽喉,军事要地。
自然要从各地调遣精兵强将守护。
武松便是其一,他在青州剿灭多个山寨,本人实力又强横,为人又豪爽,也不知怎么着,就入了朝廷的眼。
要去做那东平府的从七品正将。
自此,武松算是踏入武官军功升迁的快车道了,他已经越过了初级武官的门槛,抵达到了低级武官的层次。
而这次升迁的人员名单中,还有个叫做董平的,他的职务便是东平府兵马都监,正八品,可惜领的是厢兵。
如武松这样的正将,领的便是正兵,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宣毅军、东平府营的正将。
虽然统领的人数没有兵马都监多,但兵源较厢兵不知好了多少,装备也甩开几条街。
甚至,装备了成建制的步人甲。
武松领的便是重步兵营,500人,有重甲五十二具。
给曹杰传了一份加急的信件,来不及沟通,他便领了十来个亲信,走马上任东平府去了。
而此时,青州秦府,愁云惨淡。
“那武松怎就如此好运气,竟然升了东平府正将?师父,这次升迁的名单中竟没有伱。”
黄信自被撸了官职,便借酒浇愁,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醉醺醺到了秦明家中。
秦明也是冷着脸,一个人独饮,喝得双目泛红。
别看秦明担任青州指挥司,是总管本州兵马的统制官,也是七品官,但州和府岂能一样。
“师父,那慕容老贼处处压制你,不容你剿匪赚取军功,这才失了这次的大好机会。我们不能这样了啊!我们也要剿匪……”
秦明抱起酒坛子便灌了起来,然后重重将空了的酒坛扔在了墙角,摔个粉碎,随之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瓮声道:
“没有粮饷,你让老子拿屁去剿匪啊!”
“那武松也没有粮饷,不一样剿了七八个山头?他武松能行,师父如何不行?我黄信如何不行?”
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行了!
“是要赚取军功啊!没有军功,连口汤都落不到老子的嘴里。”
“军功!”
想着武松统领宣毅军重步兵,几十上百具的重甲,秦明就心中大痛。
有那样的重装步兵在手,什么山贼剿不了。
那可都是军功,有军功就能升迁,升迁便能剿更大的匪……
步人甲是大宋步兵最高的防御甲胄,由1825枚甲叶组成,总重量达到六十斤,也只有这样的重步兵,才能在手持长枪、巨斧结成方阵之后,面对异族的骑兵岿然不动。
青州全军拥有的步人甲不超过三十具,这已经是秦明多年以来刻意经营的了。
谁让他是州统制,而不是府统制呢!
“砰!”
秦明一掌拍碎了桌子,站起身道:“黄信,别喝酒了,我去求知府,你很快便能官复原职,统领了那武松留下的兵马。
今年年底,我必剿了那二龙山,抓了那匪首。”
“师父,我这便去准备!”
第118章 三碗不过冈,恶虎心里慌
京东西路,东平府,下辖须城、阳谷、中都、寿张、东阿、平阴、清河各县。
其实,梁山便属于寿张县的地盘。
曾经的郓州现在的东平府与隔壁的济州,将八百里梁山泊一分为二。
自得到武松急递过来的信件,曹杰便点了人马赶去东平府。
小小的青州兵马都监,没了便没了。
那青州早已经是囊中之物,没有武松刷战功,那便花荣来刷呗!
这东平府的正将,才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曹杰一行赶往宣毅军东平府重步兵营驻地——阳谷县,那兵营便位于通往聊城的黄河渡口的要道上。
武松走马上任在上官处递交了身份信息,得了三日假便依照书信约定的地点赶往阳谷县城相见。
他嫌亲信脚步慢,便独自一人上路,抄小道过山岭。
当日晌午时分,他走得肚中饥渴,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挑着一面招旗在门前,上头写着五个字道:“三碗不过冈”。
武松腰间挎着两口戒刀,戴着范阳笠,入到里面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打些酒来吃。”
只见店主人把三只碗、一双箸、一碟热菜,麻利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一碗酒来。
武松拿起碗,一饮而尽,叫道:“这酒好生有气力!主人家,有饱肚的吃食一并上来。”
酒家笑道:“恰巧,今日有熟牛肉,官人可要?”
武松喝到了好酒,又听说有牛肉,立刻点头道:“好的切二三斤来下酒。”
又暗道:哥哥明日方才抵达,我今日吃些酒也不碍事。
店家去里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盘子端过来,放在武松面前,随即再筛一碗酒。
武松一口干了,赞道:“好酒!”
又筛下一碗,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来筛。
武松舔着嘴唇,敲着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来筛酒?”
那酒家依旧笑着,说道:“客官要肉便再添些。”
“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来。”
“肉能添,酒却不能添了。”
“为何?为何不肯卖酒给我吃?可是以为我没钱给?”
武松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那酒家指着酒旗,说道:“客官,你见我门前招旗,上面明明写道‘三碗不过冈’。俺家的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还要烈。但凡客人来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冈去,因此唤作‘三碗不过冈’。”
武松大笑起来,说道:“你看我吃了三碗,怎么没醉?”
酒家又解释道:“我这酒叫做‘透瓶香’,又唤作‘出门倒’。初入口时,醇醲好吃,等吹了风便倒了。”
武松拍着桌子:“休要胡说,又没少你钱,再筛三碗来。”
酒家见武松屹然不动,深思清明,只能又筛三碗。
吃着吃着,不觉吃了十八碗!
终于想起还要去见哥哥,便没再要,站起身对着那酒家笑道:“伱看我可醉了?”
说罢,往山岗上便走。
酒家大惊失色,连忙赶出来叫道:“好汉哪里去?”
武松立住了,问道:“叫我做甚?我又不少你酒钱。”
“好汉,我也是好意。你且回来看官司榜文。”
武松双眼微醺:“什么榜文?”
“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天色黑了便出来伤人,已经坏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官司如今杖限打猎捕户,擒捉发落。
冈子路口两边人民,都有榜文。可教往来客人,结伙成队,于巳、午、未三个时辰过冈,其余寅、卯、申、酉、戌、亥六个时辰,不许过冈。
更兼单身客人,不许白日过冈,务要等伴结伙而过。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时分,我见你走都不问人,岂不白白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就在我这里歇了,等明日慢慢凑出个三二十人,一齐好过冈子。”
武松听了,大笑道:“我是清河县人氏,这条景阳冈少说也走过了一二十遭。几时有了大虫!你休说这般鸟话来吓我!便有大虫,我也不怕。”
“我是好意救你。你若不信,进来看官司榜文。”
武松转身大步走去,挥了挥手道:“便真个有虎,我武松也不怕。你留我在家里歇,莫不是半夜三更要谋我财,害我性命,却用鸟大虫来吓唬我?”
那酒家无奈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一片好心,你反倒说我要害你。算了,你不信我,等遇到大虫,有你苦吃。”
‘呵,不说明日要见哥哥,便是真有恶虎,又能吃我几拳?’
武松腰挎着戒刀,大着步穿行在景阳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