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这个人,能力不在战场上。
调拨粮草,管理后勤,应该还是有一手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其实打的就是后勤。
李应在天罡排第十一位,在柴进这个真正的大总管之后,可见其重要性。
席还未吃上几口,扈家庄一个庄客急匆匆闯进了李家庄,没片刻,一个庄客朝着李应耳语几句。
“竟有这事?”
李应惊讶道:“各位兄弟,独龙岗有件祸事,我不得不去处理,杜兴你陪各位在此饮酒,我去去便回。扈三娘伱随我来……”
“李应兄弟,独独请扈三娘前去,可是扈家庄有了麻烦?”
曹杰问道,他离开时便听说大舅哥扈成往祝家庄去退婚了,现在联想起来,必是出了麻烦。
以那祝家三杰的性格,岂会罢休。
“唉!哥哥所料不差。”
李应苦笑一声:“那祝家坐大惯了,此刻却是抓了扈成,领着数百庄客去攻打扈家庄,我若不去,少不得要见血。”
“呀!”
扈三娘站起身,咬着银牙道:“他祝家敢擒我哥哥?我双刀未尝不利!”
“三娘,别急,别急。你若信得过我李应,便由我居中调和,你看如何?”
“三娘!”曹杰开口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且先让李应兄弟调和。大伙儿也别吃了,都去助助威。”
“自当如此,昨日那祝家三兄弟如此对待栾教师,今日又擒了扈成兄弟,这也太霸道了。”
“我等虽然不是独龙岗人士,却也是扈成的兄弟,自不会坐视不理。”
“走!”
众人纵马疾驰,待到了扈家庄前,便见到双方数百庄客正在对峙。
扈家庄也有高墙防御,虽然被抓了扈成,一时间也打不进去。
那祝家三兄弟骑在高头大马上,牵着被缚的扈成,喝道:“你扈家欺人太甚,今日不给我祝彪一个交代,攻破你扈家庄……”
“鸡犬不留!”
“扈三娘,滚出来!”
“贱人,我听说那郓城曹杰昨日入了你扈家,岂不闻一女不事二夫……”
“……”巴拉巴拉一阵骂。
李应朝着众人一拱手,苦笑道:“各位好汉留步,我先去调和,莫要真见了血。”
“我哥哥在他们手里,这可如何是好?”扈三娘大急,将双刀给抽了出来。
“不碍事!”李应自信满满。
这时,杜兴上前:“我陪庄主去。”
众人在山岗上等了片刻,就见阵前李应与那祝家三杰争执了起来。
没多久,就看到他们主仆二人打马而回。
李应脸色冷酷,杜兴却是满脸的怒容。
杜兴怒气时,有诗为证:
怪眼圆睁谁敢近,神眉剔竖果难当。
生来长在中山府,鬼脸英雄性最刚。
“可是那祝家不饶人?”
扈三娘急道。
曹杰等人也都望着他。
想他李应之前何其自信,现在却无功而返,甚至被那三个小子怒斥了一顿。
李应此刻的心态,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举三千丈,按纳不下。
脸丢大了啊!
“各位兄弟莫急,容我片刻工夫……杜兴,与我回去披甲前来!”
曹杰是喜欢拱火的,劝道:“李应兄弟息怒,不若我等一拥而上,夺了扈成兄弟便走。如此便也不损三庄的和气,避免让李家与祝家结了仇。”
李应哪里肯听,抱拳道:“这是我独龙岗的事情,还是容我等自行解决。扈三娘,你千万别急,容我回去叫来庄客,你我联手,必叫那祝家罢休。”
说罢,便纵马去庄上披上一副黄金锁子甲,前后兽面掩心,穿一领大红袍,背胯边插着飞刀五把,拿了点钢枪,戴上凤翅盔,出到庄前,点起三百悍勇庄客。
杜兴也披一副甲,持把枪上马,带领二十余骑。
可等他们纵马而至时,曹杰、武松等人早抢了扈成等人而回,那祝家三杰被杀得逃回庄上。
这第一战,却也没伤他、杀他。
毕竟是独龙岗自己的事,曹杰一行不好插手杀人。
那李应见事已至此,心中怒气自然也未消,毕竟都披甲上阵了,这般回去岂不是更丢面子?
于是便往祝家庄而去。
曹杰一行也抓扎起,挺着刀枪,跟着李应的兵马,径奔祝家阵前来。
日渐衔山时分,独龙岗前,但将人马排开。
这祝家庄占据最好的地势,几乎独占着整座独龙山岗,四下一遭阔港。
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
前后两座庄门,两座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枪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李应勒马在庄前大骂:“祝家三子,刚刚毁谤老爷,现在怎么做了缩头乌龟?!”
第193章 梁山插旗独龙岗
李应如此大的反应,怒火中烧是一方面。
他好心来解祝扈两家的恩怨,没想到被祝虎、祝彪两个小子骂得狗血喷头,这口气却是咽不下去。
除此之外,曹杰偶尔几句话,却也起到了拱火的作用。
有我小孟德在,再铁的联盟那也要崩溃。
众目睽睽之下,“扑天雕”李应被架住了。
于是,在这祝家庄前叫阵,想要一个说法,一个台阶下。
至于三庄联盟,有外敌那是联盟,没有外敌,那祝家庄就是外敌。
扈家庄实力最弱,与李家庄不敢有利益冲突。祝家、李家,可是老竞争对手了。
这时,扈成、扈三娘也纵马到了跟前。
扈成鼻青脸肿,看上去凄惨,其实也不过是皮外伤,他苦着脸,眼神极度愤恨。
“扈成兄弟,怎不在庄上养伤?”
曹杰关切问道。
扈成睚眦欲裂:“曹家哥哥,祝家庄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扈成誓不为人……嘶!”
因为牵动了伤口,扈成倒吸一口凉气。
“大哥,你就别逞能了。”扈三娘直言不讳,双手按着腰间的日月双刀上,说道:“你那仇三妹给你来报。”
“我……”
扈成刚想说点狠话,只见祝家庄城门开处,拥出五六十骑马的大汉来。
当先一骑似火炭暗红的马上,坐着祝朝奉第三子祝彪出马。
怎生打扮?
头戴缕金凤翅荷叶盔,身穿连环锁子梅花甲。腰悬一副弓和箭,手执二件刀与枪。马额下红缨如血染,宝镫边气焰似云霞。
当下,李应见了祝彪,指着他大骂道:“伱这厮口边奶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你爷与我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共意,保护村坊。你家但有事情要取人时,早来早放,要取物件,无有不奉。我今日来劝和,解你两家的恩怨,你们兄弟不分青红皂白,辱骂于我,是何道理?”
当时在那阵前,李应主仆二人未着寸甲,又无庄客护拥,自然忍了一口气。
但退一步越想越气。
现在有了底气,要是不叫嚣,不报仇,那他就不是“扑天雕”了。
“扑天雕”这一绰号,典出自《武王伐纣平话》:纣王共妲己在于台上,朝日取乐,忽从台下数人笼放出猎之人,驾着鹰雕,打台下过。忽有皂雕飞起,直来台上搦妲己。
妲己见了,大叫一声,走入人丛中去了,被雕抓破面皮,打了金冠。
此雕之威,在于识破妖精的伪相,竟能以力杀之。
以“扑天雕”作为绰号表示李应如雕之猛。
听着李应喝骂,那祝彪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枪朝其举了起来,喝道:“李应老匹夫,俺家虽和你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协力,共同抵御草寇山贼。你如今却勾连反贼,意在谋叛!”
李应心下知道他说的是谁。
但这话是能说的吗?
不见宣毅军的正将在那看着吗?
那可是“伏虎罗汉”武松啊!
你祝家庄能拦得住五百悍卒、两千精兵的进攻?
‘乳臭未干的小子,口无遮拦,也不怕招来祸端。我必须和祝家划清干系啊!’
李应眯着眼,喝道:“我看你祝家才是贼,今日攻打扈家庄,吞并乡邻,明日你就敢攻打州府……”
祝彪厉声道:“老匹夫,你休要在这里胡说乱道,若是不离去,捉了你去见官。我倒要向知府老爷说道说道,那梁山究竟是不是贼……你与那些贼交往,究竟是不是想要谋反?”
本只是乡下两个庄子争斗,自古皇权不下乡,打死了人只要不去报官,也就是乡老们自行处理。
这祝彪将谋反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是见官,明显就是不死不休了。
李应大怒,拍了胯下马,挺了手中枪,便奔向祝彪。
两边大声叫喊起来。
祝彪也纵马去战李应。
两个就在独龙岗前,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了十七八合。
祝彪战李应不过,拔回马便走。
李应本可以用飞刀伤人,但他并未如此出手,而是留了情面,只纵马赶将去。
可这祝彪却不管这些,把枪横担在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背翻身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