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沉默了好半晌，徐韵致才接过那些东西，悄然退出了门外。
站在承仙殿外，月光之下，徐韵致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似公子那样的人，即便是宗主大人，对他都礼遇有加。
以徐韵致目前的眼界，她甚至可以看出来，云裂空对于钟长生的忌惮！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强横得让她觉得放眼天幽大界无人能敌的公子，却说无法保全自己。
徐韵致不敢想象，自家公子的敌人，到底是何等强悍？
“哎！”
月下，美人如玉，轻轻叹息。
试想当初，她豁出去一切，上得山来，唯一所求，也不过是为姐姐报仇而已。
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金大人是否会离开，她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徐韵致，你本就只是个贴身丫鬟而已。”
“你得到的已经远比想象中的更多。”
“莫要贪心。”
徐韵致抬头看着明月，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在心中为钟长生担忧。
大战将起，他的敌人眼下是那偷袭出手，一击杀死云炎宗掌教李长空的【血天河】。
在天幽大界之外，更有连公子都感到忌惮的敌人存在。
想到他未来有可能面对的危险，徐韵致就一阵揪心。
她是多么希望，自家公子可以一直待在这承仙殿中，时光静好，岁月安然。
可是，他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
想到烦躁处，徐韵致便抽出了长刀，在寒月之下舞了起来。
“哎！”
漆黑的承仙殿之内，钟长生微微叹息。
人生如此，别多会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处。
摇了摇头，扫清脑海之中那些芜杂的情绪，钟长生立即恢复了冷静。
这十五年里，他的刀法愈发精进，气息沉静内敛，比起初来之时，实力又有了长足的提升。
明面上，他的修为虽然依旧停滞在人极境九重巅峰，但，《镇狱篇》的修行，已经从当初的人极境一重追到了人极境五重！
镇狱篇修炼到这个程度，肉身强度已经堪比下品帝兵之中，品质最高的那一流。
等闲帝兵加身，想要对他破防，几乎是不可能。
再有【厚土之意】和浑厚的元象之力的加持，即便是地极境的武者，也很难对他破防！
对此，钟长生还算比较满意。
符箓一道上，这十五年来，他虽有进步，但却基本上等于是停滞不前。
风雨楼那边，兑换后续的符箓传承，需要更高的杀手等级和更多的资源，无论哪一种，他目前为止都达不到。
因此，符箓一道的研究，他也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符箓的篆刻，钟长生却从未落下。
这些年，有听风楼的资源支撑，钟长生每年都会篆刻出一大批的六阶符箓。
其中一部分六阶符箓，流入了听风楼，算是和宗门置换他炼制符箓的那些资源。
剩下的那一部分，也已经足以再度组成一套【紫雷龙蛇劫】的符阵！
有了这一套符阵，钟长生对于斩杀【血天河】的把握就更稳了一分。
也正因如此，虽然五大宗门联手，围攻狂风山脉，钟长生对于云裂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单单是从他这里流出去的几十枚六阶雷符，全部丢出去，就够五大宗门的人喝一壶。
而且，云裂空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自己那边明显还有后手。
此一战，百兽宗看似稳操胜券，实则，还是有不小的变数。
百兽宗若胜，自他而下，天幽大界之中，尚且还有四大宗门掣肘。
但，听风楼若胜，那等局面，简直不敢想象。
由于血剑宫和云炎宗全部都倒向了百兽宗，若听风楼胜，五大宗门必定全灭。
到时候，整个天幽大界，便是他听风楼一家独大，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云裂空的主导地位。
就连钟长生也不得不承认，百兽宗的周天虹虽然是个枭雄，但，云裂空的胃口，恐怕比他更大！
他的目标是肃清整个天幽大界的顶尖势力，听风楼一枝独秀！
对于云裂空的野心，钟长生并不在乎。
只要他不威胁到自己，天幽大界也好，长钧大界也罢，只要他有本事拿，统统拿去便是。
“准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开启少阳学宫的传承了！”
三十多年前，他从关山月手中拿到了少阳学宫的数件秘宝，只因宝物不全，传承根本无法开启。
直到他成功地斩杀长钧帝主，从他的手中拿到了宗门当年遗失的【无形塔】，少阳学宫的传承之宝才算是全部到手。
稷下四塔钟长生已经研究过了，塔内墙壁铭刻的，乃是地煞七十二极意。
集齐四塔，便可一路感悟，修行到地极境之前，不会遇到任何的瓶颈。
可惜，钟长生拿到无形塔的时候，他已经靠自己修炼到了地极境，算是错过了这一桩机缘。
但，根据关山月所说，这稷下学宫的传承秘宝只要汇聚在一起，稷下学宫真正的传承才会出现。
钟长生相信，稷下学宫的传承之中，定然有成就天极境的秘密。
只是，想要开启这个秘密，对于他而言，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那便是拿到开启秘密的钥匙。
而那个所谓的钥匙，便是少阳学宫的宫主信物--【浩然宝贴】！
过去的十五年之中，钟长生几乎每年都要尝试一次炼化【浩然宝贴】。
然而，之前的十五次尝试，毫无疑问，全部都失败了。
第839章 臣妾做不到，霸王硬上弓
大战之前，他想要最后尝试一番。
一旦尝试成功，炼化了这一枚‘钥匙’，他便可以顺势开启天极境的传承。
如此，一来，斩杀那【血天河】可以更多几分把握，二来，前往风雨楼交还了任务之后，他便可以安心地找个地方躲起来，继续苟着，慢慢修行。
待他领悟了天极境的精髓，就不必再担心法华道主那些手下的追杀了。
就算是面对那个法华道主，说不得也能多几分底气。
如同往常一般，钟长生在蒲团周围摆放了九座下品仙晶堆积而成的小山，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他右手握着一枚中品仙晶，左手则是从储物指环之中，将那放在里面一年的【浩然宝贴】取了出来。
“浩然！”
“浩然！”
看着一张散发着迷蒙清光，浩然正气的卷轴，钟长生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无奈。
有《神象镇狱功》作为根基，钟长生炼化宝物的速度向来很快。
比如说此刻，他丹田之内的稷下四塔。
作为上品帝兵，关山月当初炼化【免成塔】，足足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
相比之下，他就快得多了。
得到【免成塔】之后，不到半个月，他便彻底炼化成功。
其余三塔虽然陌生一些，但炼化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有超过一个月。
偏偏同为帝级高阶秘宝的【浩然宝贴】，钟长生花费了十五年的时间，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
“不应该啊。”
“那庄莫言的实力，比起我如今，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当初炼化【浩然宝贴】，也只不过花了区区两个时辰而已。”
钟长生原以为炼化浩然包贴，乃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没想到，最后，偏偏是这件事情，卡了他足足十五年。
“他能炼化，我却不能。”
“说明炼化这【浩然宝贴】的关键，并不在武道修为之上，而是其他的什么！”
“学宫的大儒，有什么东西是我身上不具备的呢？”
“莫非真的是那读书人专有的浩然正气？”
钟长生之前也曾想到过这一点，但，儒家的浩然正气，并非是读两本书就能培养出来的，他自己也有些无奈。
即便是在当初的少阳学宫之中，除了庄莫言之外，也就只有陆明这么一个学宫先生身上拥有浩然正气。
其余的先生，虽然也都是大儒，却并不具备此等特质。
当初，钟长生也曾经在少阳学宫之中听学了一段时日，对于浩然正气，他其实是有一些了解的。
“按照陆明先生所言，所谓的浩然正气，所谓的大丈夫，便是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往大了说，便是那横渠四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明，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道理嘛，钟长生自然都懂。
但，那等博爱，那等济世胸怀，钟长生也只能说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归根到底，他不是儒生，也没有大儒那等济世胸怀。
他个人的理念，和儒家之道，和学宫之道，并不能完全重合。
钟长生自己也明白，这才是他十五年来，一直都没能炼化【浩然宝贴】的根由所在。
说白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儒生。
【浩然宝帖】乃是儒家之宝，他钟长生自问并非儒门之人，不得认可，也是情有可原。
然，这点问题，并不能阻挡钟长生炼化【浩然宝贴】的决心。
稷下传承的核心，便是成就天极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