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自己将要被郑子桢带往的镇守府
宋柴薪骑着马,背后老仆谢樵柯立于三步之内,寸步未离。
看着那一团沉沉暮气,代表着异种的‘杀伐沉疴’,萦绕于远处的‘城镇守府’不散。
年轻的绯衣镇守,依旧笑意吟吟:
“郑子桢,牵马,带路。”
“这雨,下得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前面的差役,理解不了他话语里夹杂着的隐喻。
只是不避风雨,一路向前。
回了一句:
“得嘞!”
数十年后,黑山城!
轮回天书将季夏心神抽摄,沉浸其中。
随着字迹流淌翻滚,取回了自己数十年前,属于宋柴薪的记忆。
也叫季夏成功看见了.
那名为‘陈昭’的黑山司首!
如果说,
之前他不知晓黑山外,到底是哪个府城,哪座州。
那么当自己作为宋柴薪任职于此时。
季夏便知道了,这外面的天地,到底在哪。
如果说,此前他不知道
这段岁月,到底是多久之前的黑山城。
那么随着这道人名浮现!
他已经能够顺藤摸瓜,沿着蛛丝马迹,大概猜测出来了!
作为差役,顶头上司的名姓,还是要记着的。
如今的黑山城里,
当代七品镇守,着绯衣,监查整座‘山城’的那位
诨号‘陈瘸子’。
姓名二字,称作‘陈昭’!
传闻,那位已至古稀之年,抵达了第二步的尽头,垂垂老矣。
若不破元丹,则逃不脱寿尽坐化,正在着手选择,下一代的镇守人选。
一切,都对应得上。
至于陈昭之前,岁月太过久远,起码约莫是近甲子、甚至是甲子之前的岁月了。
也就是说
这一卷轮回天书,给他映照出来的‘前世’,竟是甲子之前?!
我竟是甲子之前,雄踞一城的一代镇守!
“那这样说起来.”
“当代黑山衙司的司首陈振武,折节与我平辈相交,以前是觉得他亏了,但现在.”
“他赚大发了!”
心中边翻腾着,想起自己于天书之内,在一道道选择节点时,所做出的抉择,季夏不由双眸微缩:
“也就是说,”
“我”
“正在亲手缔造,数十年前属于我自己开辟的基业?”
“那么.”
阮秀秀、陈昭、郑子桢
这一个个或许曾在‘黑山城’留下过名字的人。
都是现实!
而在这悠悠几十年里,
他们又成为了怎样的角色?
胸腔里仿佛揭开了一团团大迷雾的季夏。
想起与阮秀秀、宋梵镜的纠葛。
顿时间,不由非常想知道,她们如今的命运!
只是
眼下的时间点,
尚且,还没到他脱离这段‘人生’的节点。
随着轮回天书翻腾,似乎这一次的推演格外漫长。
但看着原本光辉大盛的轮回金页,一直将记忆化作文字流淌,到了现在,也已经开始越发黯淡起来。
看上去,已经快要抵达最后,可以凝聚第二枚‘记忆碎片’了。
与此同时
似镜中两面的另一端‘历史’,荡漾起了波纹。
年轻的绯衣镇守。
已经走到了属于他的镇守府门前!
时间跨越岁月,开始回溯。
黑山城,内城,镇守府。
如同众星捧月般,被内城的诸多繁华街道坊市,围绕在正中心的气派府邸,上书‘黑山’二字,威严持重,肃穆不已。
“大人,这里就是镇守府了。”
郑子桢指着眼前的‘黑山’城府,开口说道。
“以前上代镇守姓袁,听说还曾是梧桐府尊的亲信,不过自从半月前被府城的大人物擒走,已经沦为了过去。”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大人你的地盘了。”
一行人一路走来,将偌大城府尽收眼底。
镇守府占地极大,
抛开前方府衙,后院由主官居住的院子,也是四进四出,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应有尽有。
就算是将侍女、仆从等一并算上,也能容纳足足二三十口人,还尚显宽敞。
对于宋柴薪一行来讲,绰绰有余。
前代镇守,还真是个会享受的家伙。
不过,倒也正常。
毕竟七品镇守,如无意外,突破不了第三步,一辈子都卡在逍遥境的话,基本就是做官的尽头了。
像是似宋柴薪这等破格擢升的府魁首,其实就算要给他镇守位子,也得看整个梧桐府,究竟有没有空缺。
此前谢樵玄忙前忙后,运作来运作去,就是想要给他争取一个机会。
本来,是不好说的。
谁料到白秋意一垮台,拔出萝卜带出泥,此前他埋下的暗子不好顺藤摸瓜,但直接有密切关系的,哪怕只是随手栽培,也倒了大霉。
黑山镇守,就是其中之一。
事关上代争权夺利失败的‘神血教’,又是州内两尊名震一方的大佬亲自下令。
就算事情再难办,也得办妥,所以谁跟府尊白秋意有牵扯,一个都跑不掉。
“大人,你行了一路,人困马乏,想必也累了,不如让下人整理整理内侍,早些休息吧。”
对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能身披绯衣的镇守大人,郑子桢不敢怠慢,便想要告辞离去,回去交差。
但偏偏,却就起了差池。
宋柴薪眉眼一动,缉魔道气如同‘秋风未动蝉先觉’一样,叫他看出了这阁楼林立之中的端倪。
身侧的老仆谢樵柯,原本正牵着马。
可不知何时,已经摸上了左腰的短刀、右腰的短剑。
呼呼呼!
阵阵妖异的冷风,滚滚吹拂而来,叫一路随行的侍女,不由打了个寒噤。
滴答,滴答。
天边下着小雨,日暮已经过去,夜色到来。
水珠子沿着镇守府后院的翘角飞檐,慢慢低落。
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坑坑洼洼。
‘哒哒哒’
两侧厢房长廊,左右两处,各自走出了一道黑影,踩踏着小小的水坑,迎着越来越大的雨滴,露出了身形。
“嗬,还有埋伏?”
与谢府带来的一众仆役、侍女苍白的面色不同,宋柴薪腰佩斩佞剑,还能饶有兴致的打趣一声。
吓得身侧郑子桢,顿时哆嗦了一下:
“大人,跟我无关,真不是啊.”
“这,这不应该啊!”
“堂堂七品镇守,按理说谋害你的代价太大,要是刚来就出了事,府城那边是要过问的,这”
他话未讲完。
便被一阵娇俏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打断:
“伱这外城的小差役,懂得什么!”
两道身影从长廊走出,即使夜色微暗,但宋柴薪一双眸子洞若观火,依旧可以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