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滚出来见我等!”
两座道统出身,锦衣华服的武夫,手提刀剑,作势就要灭了整个云鸾。
“本府尊在蜀南兢兢业业三十年,就这么一個子嗣。”
“结果,你叫我连一具全尸都看不着”
一身白衣,身形清瘦的蜀南府尊‘百里巡’,指骨捏紧,眼神冷冽,看着眼前大厦将倾的云鸾山。
十几位元丹,更有似蜀南府尊百里巡,以及来自第四步道统的元丹大人物,一齐将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倾泄在了双肩柔弱的阮秀秀身上!
叫她负剑的身躯,摇摇欲坠。
但依旧紧咬牙关,想起自己逝去的师傅,以及自己从小长大的宗门,还有道貌岸然的师长,魂不守舍的崔师兄,以及树倒猢狲散的门徒们
她不能退。
她若退了。
云鸾就没了。
“诸位前辈们,云鸾遭劫,我三大法脉长老已全部战死!”
“诸多同道的是师兄师姐不幸殉难,我云鸾山深表歉意,未来定当尽力补偿,另外”
“对于此次事件的真凶,我云鸾山,也一定倾尽全力,将其缉捕,若是哪一家、哪一派能够做到,我云鸾必有重谢!”
偌大云鸾山,只有阮秀秀一人负剑,在山道前,见各位梧桐蜀南的名宿。
叫这些元丹武夫,哪怕怒火滔天,也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因为,
据眼前这个叫做阮秀秀的小姑娘所言。
云鸾山的第三步,已经全部战死,剑主宋渊更是深受重创。
那他们的火气,泄哪里去?
难道全都冲着这个小姑娘?
大家都是第三步的元丹高人。
要是这样干,没面子。
但.
难道自己的后辈,就能活生生的死了?
一刹那,有些武夫心中火气爆棚,只觉得这云鸾山都这样了,哪里还有必要,继续开设下去?
既然兴师问罪不成,便叫它就此抹去罢!
但,还不待有着这个念头的武夫开口。
“蹬蹬蹬”
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响起。
宋渊披头散发,赤膊上身,背着一道道荆棘,面色沉重,向着足足十几位元丹走来,以第三步巅峰的修为.
竟‘噗通’一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下跪!
叫诸多元丹,眸子一凝,顿时大惊!
纵使他们心中再是悲愤。
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感慨,这云鸾剑主宋渊,可真是能屈能伸!
“诸位。”
宋渊面色无喜无悲,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道:
“此事之因,皆因‘宋梵镜’而起。”
“当年我被妻子欺骗,不知其妖魔身份,待到发觉,已经叫这孽女出生,虽将妻子弑杀,以正‘斩妖除魔’之道,但因一时怜悯,还是叫这女儿,长大成人。”
“不曾想,”
“她却勾连母家‘第四步’,打上云鸾山,释放锁妖林,间接将我云鸾山三大法脉长老,以及诸多前来为她恭贺的门派天骄,尽皆害死!”
“我知诸位,心中愤懑,我教女无方,亦有罪责。”
“因此.”
“宋渊今日负荆请罪,请出‘云鸾剑令’,组建讨妖盟,向她宋梵镜,发起追杀!”
“凡能将其擒拿,亦或者镇杀送回云鸾者。”
“我云鸾山三门‘正宗’秘术,尽可请其参悟,就算与正宗法相性不合,子孙后代亦有资格!”
哗!!
宋渊这一跪,一诺!
叫所有前来叩问的武夫,心中狠狠一跳,不由面面相觑。
哪个武夫都知晓,法,不可轻传。
而宋渊这一次.
是将整个云鸾山的根,都给刨了啊!
他这一跪,虽然从此往后,就将沦为笑柄,但试问
哪一个武夫,还能落下脸面,要镇杀于他?
要知道,
除非三五个元丹合力,不然位于元丹巅峰的宋渊.
可,并不是弱者!
而这十几位元丹里面.
只有少数,与那些死去的天骄,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
于是
有人,狠狠的心动了。
只有阮秀秀面对狂风骤雨后,冷汗打湿了整个后背,在看到这么多的元丹武夫,都对宋梵镜露出了觊觎之后
她的面色惨白:
“之前两位第四步高人,千里追杀大雪山主,道她的气息已经消失,估计已经坐化,再加上西北动荡,全都杀上前线去了,也没有留下。”
“可宋梵镜身边,跟着的是宋柴薪啊!”
“宋柴薪那个死脑筋的,宋梵镜背叛宗门,勾结外人,为了一己之私,叫整个云鸾山为她陪葬,这样的人.怎还能配得上那般纯粹的喜欢?”
“真是个死脑筋,就算是救命之恩,你对她也该偿还殆尽了,可千万千万,莫要做一些‘一意孤行’之举啊!”
想到这里。
阮秀秀想起了宋柴薪的‘黑山镇守’身份。
于是,在喧嚣尽散之后,匆匆借助自己缉魔司主的身份,给黑山城的下属,送了一封信,告知若是宋柴薪折返,必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她!
黑山城。
宋柴薪带着宋梵镜,来到了他这座镇守了数月的城池。
一路上,
宋梵镜都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一切。
她披着一道白色的袍罩,面上带着一道薄如蝉翼的面纱,平白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跟随在宋柴薪身畔。
梧桐府她来过。
但是像是这么偏壤的‘大城’,倒是第一次来。
上一次下山,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在几年前,于玄清城斩妖除魔,将宋柴薪带走。
“这些人看起来很尊敬你。”
宋梵镜观察的很仔细。
她以前也见过其他城的七品镇守,但底下的民众,从来都不敢直视这等‘封疆大吏’,更别说眼眸里掺杂着敬意了。
武夫向来高高在上。
而一城镇守,则尤为如此。
镇守一方是他们的职责,但同样的,将一城的税收充入口袋,添为修行资粮,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会多看底下给你‘终身打工’,足足百万户的佃户一眼吗?
所以,宋梵镜很是好奇。
她选中的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从黑山外城、到三环街道,再到内城。
无论是戍卫的差役、还是普通的商贩、平民,亦或者内城的武卒,武夫。
当看到她身畔的这位玄衣少年。
哪怕他身上并未穿着那一袭绯衣,没有镇守令与镇守印玺碰撞交错,发出代表‘权威’的清脆声响。
依旧能够感受得到,这些人发自内心诞生的尊敬情绪。
极为难得可贵。
“因为我给了他们向上晋升的‘道路’,所以他们当然敬我。”
对此,宋柴薪淡淡一笑。
路过黑山衙司时,他曾为宋梵镜指了那门口的‘震金钟’。
路过内城兵马司的兵马城头,他告诉宋梵镜,这上面曾悬挂着好些荼毒黑山,祸根蔓延几十年的妖魔、武夫头颅。
踏入镇守府。
将户籍之分,一一告知了宋梵镜,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给了底下的人,从‘民籍-猎籍-吏籍’,从下到上晋升的道路。
并且,自己大开武馆,只要有着‘周天采气’以上的修为,就能在镇守府办齐手续后,在内城‘演武街’,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开馆授徒。
其中,有关于收徒需要的‘束侑’,他都曾叮嘱镇守府的官吏,严格把控监管,不会太低,但也不会叫外城渴望达成‘阶级晋升’的年轻人,不至于无路可寻。
可以说。
黑山虽然环境艰苦。
但生在他宋柴薪手底下奋斗。
起码,
比在三年之前,更有机会从布衣黔首,一步一步,求得练武晋升。
叫宋梵镜听的眸泛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