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偏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做这等隐秘之事,都不找家里的大先天,直接给予雷霆一击。
偏偏找了个外城阿谀奉承,仗着有几分天赋,便眼高于顶,其实屁都不是的酒囊饭袋,做的事情,更是错漏百出。
如果陈敬没查错。
这季寒一个多月前,才汞血银髓,连名额都只占了个末尾。
这样的武道修为,
能叫人活生生的从黑山里,跑了回来?
而且还一无所知?
那季寒,他也不是没见过。
刚刚陈敬在云鸾道馆内,轻飘飘的瞥了一眼。
简直就是一身的鹰视狼顾之相!
跟头狼崽子似的!
那眼神,就算是披甲杀妖,执掌兵马的自己,都不禁心惊。
而且若只是脾性如此,倒也就罢了。
但这季寒,偏偏生得气血充沛,皮膜鼓涨,一幅‘水火难侵’的模样。
显然是已经筑基大成,再进一步,就能着手‘周天采气’,甚至开辟穴窍了!
陈敬都不用多看多猜。
就知晓这小子肯定是在那连绵崇山峻岭里,得到了份不小的机遇。
想到这里,陈敬大手按紧,越发用力,压得陈清屏小脸皱紧,越发痛苦,思考没有怜惜自家后辈的意思。
同时,陈敬的脸色,更是越来越黑:
“那小子的哥哥,季夏!”
“原本是你叔父费了好一番劲,才给你牵上的红线!”
“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有镇守府的资源供给,再加上那‘季夏’的灵级资质,不妥妥的是你乘龙快婿?”
“结果现在好了。”
“你要弄死人家亲弟弟,而且事情败露,被当着整个云鸾道馆的面,戳了个底朝天!”
“这事情,虽然我当场极力否认。”
“但一旦传出去了,流出了风言风语,你说整个内外城的黑山民,会信谁?”
“陈家几十年经营,本来地位稳如泰山,眼下随着你爷爷逐渐老去,正值关键时期,说不定就被哪个觊觎之辈,盯着位子!”
“作为三代嫡女,不思守土开疆,竟做那些污了名声,招惹仇敌之事.”
“而且那季夏又岂能是蠢货,估计在我等出门,亦或者进门之前,就抱上了那云鸾山下来的天骄大腿,以他的资质,入道统门槛,应当不难。”
“你说,你蠢是不蠢?!”
一路带着陈清屏回到了镇守府。
陈敬毫不留情,言语批判给她骂了个劈头盖脸,直接将陈清屏骂得懵掉了。
待到在镇守府的内堂,见到了陈恭,也就是镇守府目前的主事人,陈清屏的父亲,陈敬也没有客气:
“大哥,来看看你宝贝女儿做的好事!”
接到了下人的消息,穿着一身镇守府官衣,威严持重的陈恭走来。
在兵马司的陈敬能得到消息。
作为整个黑山中枢的镇守府,自然更不例外。
或者说,其实云鸾道馆的那一档子事,早在发生的第一时刻,陈恭就知晓了。
而当他看到陈清屏小脸苍白,长发披散,一幅狼狈模样时。
眼神里顿时闪过一缕心疼:
“老二,事情我都晓得了,做了也就做了,如今再追究对错,也没什么意义。”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咱们这一辈里,嫡系长大的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想要争点气,拜入云鸾道馆,奢望道统传承,也可以理解。”
“要怪就怪事情出了纰漏,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哪里有算无遗策,永不疏漏的时候?”
“季寒,季夏,一个在小武馆里练了三月,可能在黑山深处,谋得了什么机缘的小子,一个是外城的衙司差役,虽有些资质,但到底是在咱们手底下听命的。”
“眼界,决定他们翻不了天。”
“能出什么大错来?”
“你,我,皆是踏入逍遥,铸出神魂境的修为。”
“老爷子早年甚至冲击过元丹,虽养丹失败,但那也是假丹的修为。”
“就算气血衰微,也是远超寻常大先天,甚至曾与云鸾山那位剑主,共事过一段时间。”
“我等兢兢业业,接受了那位阮剑主的命令,常年查探黑山天渊端倪,没有功劳,莫非还没有苦劳不成。”
陈敬沉默片刻,皱起眉头:
“大哥,你的意思是”
陈恭一身墨绿色的宽袍官衣。
代表了他在镇守府,除却七品绯衣陈昭之外,最高的地位,位列八品镇守掌使。
就算说是‘接班人’,也没有一点错。
只见他大袖一挥,颇有些不在意:
“没有资源,任你天资再高,不也是白费功夫?”
“而且道统山门,还不至于对一个‘灵级’资质,便大开方便之门。”
“挑一株‘先天’级药材,取百两昭银,再以一个外城‘班头’的位子,以及参与‘梧桐府试’的推荐资格,换他季夏闭嘴。”
“你觉得,一个青石巷的泥腿子,能忍得住,这泼天的诱惑?”
“就算是买他兄弟的命,怕是都足够了,还不够重修于好么?”
此时,夕阳洒下。
余晖映照在了陈恭的影子上。
看着不再年轻,鼻子两边皱纹明显,没有了曾经意气风发,锐意进取。
只给人留下了一种‘不怒自威,高高在上’之感的兄长陈恭。
陈敬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那,要不要告诉老爷子一声?”
看了一眼自家的侄女,陈敬只觉得心累。
恐怕现在。
纵横黑山几十年的老头子,还以为他的小孙女,是个贴心小棉袄呢。
哪里又能料到,竟能有如此‘蛇蝎胆魄’?
看似柔柔弱弱,当真人不可貌相!
“鸡毛蒜皮的小事,老头子不会管的,而且他老人家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怕是”陈恭面色阴郁,想到这里,也有些难受。
“据他所说,如今生命尽头最后的念想,就是想要看看那一口,连第四步都踏足不进去的天渊,到底还会不会在他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叫他重新看到有关于‘那个人’的事物。”
“要是能看到,”
“就算是死,都能瞑目了。”
但与黑山内城,镇守府执掌兵、政大权的陈恭、陈敬所想的不同。
此时,
乘着落幕夕阳,将差役服与刀叠放的整整齐齐之后。
季夏脚步从容,将包裹提起,踏入到了外城衙司。
“季差役,今日怎么没见你来点卯值到?早些时候,陈司首还找你呢。”
有认识的差役,向着季夏打着招呼。
对此,他都一一含笑回应:“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过从此往后,也不会再来衙司点卯值到了。”
“呃季差役这话,是何意思?”值班的青衣差役有些疑惑。
“今日来衙司,是为了辞去‘黑山差役’的位子。”
“所以,以后自然也不会再来了。”
“更何谈点卯值到?”
季夏说完之后,直往陈振武的司首房间走去。
只留下问候他的两个差役,面面相觑,俱都愣了。
辞去差役?
差役可是吏籍,入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只听说过因罪剥掉的。
从未听说过.
竟还有主动辞去的?
简直是黑山城有史以来,独一份!
黑山衙司,司首房间。
陈振武眉头紧锁,正靠着窗户,看着微风斜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
‘吱呀’一声。
有人没有禀告,推开了门。
陈振武刚想说上一句‘没规矩’。
却看到一身便服的季夏,踏过门槛,手中还捧着包裹,上面摆着一柄差役刀,叫他面色变幻,刚想说些什么.
可季夏已经先他一步开口,还将差役衣与手中刀,放在了一侧的案桌上面,道:
“司首大人,承蒙多日照料。”
季夏轻轻颔首,行了半礼,叫陈振武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