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运气好,修炼完毕,船支也刚好抵达,没有浪费时间。
他感受到船支停止游动,微微点头,走出舱门。
刚走出去,便有弟子上前。
“见过佛首!”这弟子是个内门弟子,恭敬行礼道。
“白灵,可是有事通报?”林末记性极好,很轻松说出对方名字。
他见对方手中捧着一金色丝卷,问道。
“是的佛首。”白灵点头,将丝卷递上。
林末简单翻阅,心中微微一凛,不由皱起眉头。
“有意思。”他随手一搓,手中丝绸便化为灰灰,随风而逝。
“你们先与岛上弟子联系,我有事先走一趟。”
他随口交代一声,不待对方回话,身形便噗嗤一下,消失不见。
直接便朝丝卷中留下的位置赶去。
此时屋舍内,是原班人马。
不过比起上次,岛上宗内据点得到消息后,再次有不少弟子赶来。以作压阵。
马元德坐在首位,此时的他,不再像之前一般,六神无主,面色忧虑。
其一身青色长衫,腰挂环佩,发束以碧玉冠戴,肤白似玉,为标准的读书人打扮。
面色沉稳,看不出喜怒。
看着面前的两人,主动开口:
“张老,我是听过你的名号的,甚至于自年幼起,便日夜诵读过您之文章,曾记得,您著书中有言:
畏首畏尾,进二退一,不是大丈夫所为,行事需当机立断,片刻耽误不得。”
他面露回忆之色,缓声说道。
一旁的张叔同闻言,同样面色复杂,轻轻点头。
那是他年少著【雷鸣论】中所言。那时,正是他最为意气风发之时。
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
他有些感慨的同时,隐隐已经猜到眼前之人,想要说什么。
“我与应师早已割袍断义,应师也逐我出师门,倘若我再回去,这又算什么?所以……此事让张老失望了。”
他说完,便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吹拂,低头浅饮。
意思很明显,端茶送客了。
他没有像林殊所言,以恶语相向,这是出于对两人最后的尊重。
“这……元德,你能否再考虑一番,你老师,当年确有难言的苦衷,他不是有意的,否则你以为当年凭你一介书生,能从那人手中逃出?
你可知当年,你老师专门以人情托十坡剑神万青,这才护你离的益州?”
张叔同沉默少许,终于出声道。
道出一个隐秘。
“相信我,你这次回去,他定会给你解释的。”
马元德闻声,确实一愣,但依然面色不变,将茶盏放下。
“相信与否,真的不重要了,至于解释,更是无用,古人言,论迹不论心,你觉得,这种苦衷真的重要么?”
他忽地笑起来。
“我只知晓,他当年教我成人,给我新生,我也将一切还给了他。”
他抬起头,伸出手,随手捞了把空气。
“无论是自身所著学说,还是半生的名气,尽数还给了他,乃至于半条命,也还给了他。”
马元德面不改色,“我已经不欠应师了,所以,相助,还是另寻他人吧,至于再次回归,那只会是报仇,向印少天报仇。”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印少天,便是当年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也是应清雅的夫婿。益州印氏豪门的公子。
如今更是名声赫赫,被誉为益州文坛清流,号称高山公子。
听到这,张叔同一愣,嗫嚅了几句,还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
但一旁的女子,却是直接炸了。
原本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直接僵住。
第626章
“马元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应清雅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立马站起身,面容含煞,指着上首位的马元德,寒声叱道。
马元德放下手中的茶盏,视线落在对方有些熟悉,但更多陌生的脸上。
“不知印夫人所言为何?”他消去心中的杂念,正色道。
“印夫人,好啊,马元德,你以前可是叫我小师妹的!变得也是快!”应清雅面露讥讽色。
“我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了!问我什么意思,你真的决心不跟我回去了?”她问道。
马元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还因之前之事,对你有些愧疚,看来很是我多想了。”应清雅恨声道。
马元德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盏的手,抖了一抖。
“印夫人,现在说这些,其实毫无意义,至于好人?我马元德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是的,你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清雅嚯地一下站起了身。
“若是没有我爹,你早就横死街头,被一卷草席裹着,不知丢哪去了,
若是没有我爹,你会有现在这身本事?
现在好了,翅膀硬了,当了别人的狗腿子了,所以一点恩情都不顾,你真的是个白眼狼!我爹就该当年看着你死,你这个泥腿子,贱狗!”
看着眼前完全疯了,全然没有当年天真可爱的女人,马元德心神反倒更加平静。
“如果印夫人只是为了说这些,就不用多说了,这些话,当年马某已经听得够多了,耳朵也生茧了。”他笑了笑。
当年的他,先被污蔑学问造假,再被泼污水,欺辱已订婚的小师妹,一连串的手段,直接让他身败名裂。
在应胧燨将他逐出师门后,以往文坛上树敌颇多的他,立即便遭到落井下石,那印家,更是随之出动,派出了不少杀手。
后者倒不必说,前者确实让他心性坚韧了不少。
“也好,给你条活路你不要,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一辈子不出七海,那林君末,又能否护你一辈子!”应清雅放出狠话。
“是吗?其……”
“其实我倒也很想知道……”
话音落下。
屋舍外光线一下子被挡住,一道魁梧的人影步履轻松地走进。
“拜见佛首!”……
这时,屋外,屋内的灵台宗弟子,瞬时起身行礼。
“号称四世三公的印家,能否挡得住我……于益望之地,西起佛国?”
略微暗淡的光线,将光影变得模糊。
来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静深沉的脸,苍白的皮肤,棱角分明的线条,双眼漆黑深邃。
自然是一路赶来的林末。
“师尊!”
“哥!”
“大人!”
这时,聂云,林殊,马元德等人也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林末轻轻点头,示意几人放心。
“你……你是谁?!”正放着狠话的应清雅,猛地转过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末。
倒是一旁的张叔同没有那么情绪波动,缓缓站起身,眼神平静,看了林末一眼。
随即双手抱拳行礼:
“灵台万佛首,崖柏真佛现,老夫很早便有所耳闻。
年纪轻轻,便掌压崖柏海域。天资之强横,传闻千年一现。
如今真正见到,方知所言果真非虚,江湖无空穴之来风,佛首之气度,确实能为老夫生平所见前三。”
“我也听闻过张叔同老先生的名声,先生高风亮节,如今年老,还要趟这一浑水,就不怕……”
林末摇了摇头,话未说完。
实际上,他没有乱说。
益州文鬼张叔同的名声,的确极大,其不练武,但一身武道素养极高,所教导出的真君武夫,超过双十之数。
又好游学,门下记名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为人刚正不阿,当年曾因周胜军垄断之蔽,上书喝问齐光帝,造成周胜军改革,有不少外姓之人,加入其中。
也曾于寒州见民生苦寒,大办武学二十年,培养了无数子弟。
更编纂了不少基础武学,布武天下。
名声可谓极好。
但,插手马元德之事,却是完全上不得台面,尤其是在一些知情人看来。
“此事是浑水吗?”张叔同看了眼马元德,笑了笑,“或许是吧。”
他轻吁了一口气。
“可就如一碗污水,于人前,自然污秽难闻,但若倾倒于海,却是毫无损害。”张叔同喃喃自语。
他说罢,看着一旁的马元德。
“我此次来七海,并非作应胧燨说客,此事是他之错,也从未否认,但出于为黎明百姓考虑,还请元德与我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