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他们其实早知晓林末的实力极强,否则也不能压服整个崖柏海域。
但真正强到什么程度,没多少人能具体描述。
而此时……他们懂了……
明明都是真君,法身融入天地,一念山河变色,但面对真正的天灾,真正的天地之力,他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但这一切,在林末面前,却是孱弱得不堪一击。
甚至于隐于历史中的海祭,在其手上,也同样如此……
“君末……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理?”说话的是木心,他资格最老,又是灵台嫡系,能说的上话。
他也是少数知晓整件事情全部脉络之人。
因此苍白的脸上,多有担忧之色。
“如何处理?”林末转过身,看向身后之人。
有几个熟面孔,没有在场。
而在这种场合都没出现,原因为何,一想便知……
至于再之下的弟子。
林末看向下方,就如洪水肆虐,只看得出大致形状的灵台城。
耳边尽是哭声,呻吟声。
随后目光回转,在众人脸上扫视。
“崖柏海域出现赤鲧叛军,我等作为七海盟之人,自然是找到罪魁祸首,
所有赤鲧中人,格杀勿论!”他语气少见的森冷。
不过最后,却挤出一抹笑容:
“放心,不管是谁,动了我的人,我会让他真正死无葬身之地!”
远处,崖柏海域,数百海里之外。
数道人影,就那么立于海面之上,手中则持着一面六角菱形镜子。
“老爷子居然真说对了,原本聚齐的海祭之势,就这么散了?”
他们手中的水镜,效用非凡,可以洄游锁定海中大量海族移动,以达到监测海祭的效果,名为靖海镜。
而就在方才,境中显示,大片海族,就那么直接消失了!
良久,另一人才缓缓出声,气息都在颤动,显然同样难以置信。
“据老爷子所言,这位崖柏魔佛,虽然年轻,但他看不透,性格也比较暴躁,这也是为何让我等与之交好的原因,
但这脾气也太虎了……直接强行将这海祭打散,主祭打死……这下,黑海马一族,不就白搞了吗?”
声音越到后面,越是颤抖,只有知晓真正内幕之人,才知道,数百海里外发生的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管如何,这是好事。”另一人沉声说道,声音中,有着难言的轻松。
“原本崖柏海域过了,就是我们,甚至于不久前,海界上,已经有族人观察到海象异变,如今有这位强势的崖柏魔佛顶雷,我等算是好过了,
真好啊……”
“好什么好,你以为我等能置身事外?逃得了一次,难逃第二次,那些海族,过分了!不过有人站出来,终归是好事!
对了,你们觉得,此人与金鳖岛那位相比,如何?”
这次,没有人接话。
但众人脸上,都有难言的兴奋。
七海联盟,金鳖岛一家独大,造成了太多不良后果。
如今,是时候变一变了。
不过在此时,重要的是将此事传出去。
很快,几道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
*
与崖柏海域相隔万里之外。
一座造型奇特,犹如龟鳖的岛屿。
金鳖右足之处,有一奇特异景。
悬有七海少见的瀑布飞流,高达数百丈,激湍落石,虹光相绕,很是不凡。
此时,云兆和,端坐于瀑布之下的一块青石上垂钓。
白水坠落,溅起的无数水沫,竟无法靠近其身形丈许之内。
其身旁,还有一人,身穿红衣,则在磨剑。
磨一把断剑。
咔咔的磨剑声,与飞瀑坠落之音交相映和,居然不显喧闹,反而有种音律之美。
“独孤兄,十二年磨一剑,剑气凝于神,剑意藏于身,不知霜刃出鞘之时,谁又会惊骇领死。”云兆和轻声感慨道。
“剑是杀人利器,磨剑,是为了杀人,这有何可感慨之处?”红衣男子披头散发,将整张脸全数掩盖。
只隐现双眼,声音冰冷。
“云兆和,你无事,是不会找我的,有话直说,别耽误我时间……”男子磨剑声停下,明明没有转身,却一下子脑袋转至身后,死死看向后方之人。
如此狼顾之相,若是常人,必被吓个半死。
不过云兆和见此反而一笑,缓缓起身,手一抖。
纤细的鱼线上,一条肥美的银瀑鱼从水面被甩出,稳稳落在其身旁鱼篓里。
“我想要借独孤兄一剑,助我一臂之力,夺得一枚真实洞天之种。当然,你助云某,云某,也会助独孤兄!”
“呵呵,真实洞天之种?必会引来天下武夫,单凭话术,互相帮助?却是不够的。”独孤绝摇摇头,拿起手中的断剑,映着日光,水汽,仔细端详。
“云某自然不是不识趣之人。”云兆和笑道。“我知独孤兄妻子,身中陨魂情花之毒,如今存于冰棺之中,
云某恰有一物,恰可助独孤兄。”
独孤绝一怔,身子一下转过来,气息变得暴躁,死死看向云兆和。
“一物,可解陨魂情花毒?云兆和,你此言当真?”
“一妙石树,可真?”
就在这时,有人骤然闪现,一只飞鸟瞬息落下。
第607章 方向
飞湍瀑布之下,云兆和立于青石之上,漫天水汽萦绕周身。
他看了眼落来的飞鸟,伸手一招,直接将其引至手中。
“看来独孤兄果然机缘非凡,我的人已经传来消息了。”他脸上出现淡淡笑容,随后从飞鸟足下取出信筒,
手一搓,一张满是奇异符号的金色信纸便出现在手中。
信上内容经过特殊密纹加持,旁人得到也根本无法破解,由专人专鸟递送,清晰记录有崖柏海域情况。
“嗯?”云兆和看完信纸,却是笑容慢慢收敛,眉头微皱。
“怎么?事情有变?”独孤绝起身,手中断剑倒提,察觉到对方神情变化,双眼微眯,沉声道。
“有变是正常的,世间万物,无时无刻,皆在变化,这不值得惊奇,一切还在掌握之中。”云兆和淡淡道。
如他所料,此番海祭,果然波及了整个崖柏海域。
而林末此人果然吃软不吃硬,与阿迪罗所携海族对上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前者居然扛过了第一波海祭。
如今崖柏海域混乱,使得他的人,也失去了消息。
“一妙石树,此物确为至宝,传闻天生造化,的确能解陨魂情花之毒,珍贵之处,你应该知晓,你真能拿出?”独孤绝佝偻的身子直起,眼神变得锐利。
“能否拿出,应该是我担忧的问题,不应该由独孤兄困扰。而再是珍贵,再是至宝,于生死存亡,在亲人挚友前,也会无足轻重。”云兆和淡笑道。
身上黑白相接道袍上的鱼龙花纹,于水汽中熠熠生辉。
“七海上有关一妙石树的最近传闻,在那什么崖柏海域,你有布置?”
“独孤兄果然磨剑于前,便观天下事,不过布置谈不上,只是因缘际会罢了。”云兆和摇头。
“那边貌似出了个不弱的人物,年纪不大,但实力极强,听闻也是我等一派,生死存亡……莫非其脱离了?”独孤绝疑惑道。
“那名小友确实不弱,有你我年轻时风范,不过还是太过稚嫩,至于脱离,此时七海局势,他们怎会脱离,又怎能脱离?
至于生死存亡,不过是利益轧乱罢了,这个世道,谁人能置身事外,谁人又能保证长盛不衰,我等虽是同盟一派,能做的,又有多少?
于这苍茫大地上,都是争渡的过客罢了。”云兆和叹息。
“上面知道吗?”独孤绝冷不丁问道。
“知道也是不知道,不过闹到这个程度,也该我们出场了。”
云兆和笑了笑,“原本我还以为,会更加顺利一些,没想到的是,这位小友很是顽强,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了。”
“趁火打劫,说出去终归不好听,若是你能牵线,我可以与之交易,尽量做到彼此公平,当然,某也会记你一次情。”
独孤绝大概已经知晓了云兆和的打算。
但不知为何,他由此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举世皆敌后,有人以他心爱之人相胁,那种痛苦,那种绝望,直至今日,即使将前者挫骨扬灰,他也无法忘却。
铭记于心。
“无妨,既然要请独孤兄一剑,若还要独孤兄出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而此事绝对谈不上趁火打劫,
如今海祭第一波结束,还要最重要一波,我施以援手,再帮助其安定,保全剩余亲友,难道还比不上一株死物?”
“……”独孤绝一时不知怎么回复,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云兆和,终归重新坐下。
“说起来,那位小友对我还算十分恭敬友善,只是,世事难料……也罢,我现在便出发,能多助一分力,便多助一分力吧,
正好解决此事后,云某还需去一趟益州万佛寺,请一请我那降龙好友。”云兆和摇了摇头,缓缓闭上双目,淡淡道。
*
*
七海-七海岛。
一只只自海渊而出的巨型海兽,静静地停靠在七海岛南侧的海岸线之上。
一座座小山般的海兽,海面下浓郁的黑影,就连以往汹涌的波涛,此时也平静了。
沙滩上,此时多出了一排排海族特色的建筑,此时已经有不少海族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