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再也等不及,原本立在院子里的身影瞬间消失,直接往房门里而去。
进入房间,有稳婆在进行产后护理。
林菲儿额间秀发尽皆被汗水沾湿,面色苍白,但表情很祥和。
一旁的稳婆正带着类似于手套的玩意,在以绵帛包裹两个小东西。
“辛苦你了。”
林末看了眼两个如今跟个小猴子一般的婴孩,便缓步走至床边,抚摸林菲儿的手,轻声道。
眼里满是心疼。
林菲儿此时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轻轻摇摇头,随后目光落在稳婆手里的婴儿身上。
林末会意,上前接过小婴孩。
经过反复多次捶打的绵帛很是柔软,其中的婴孩此时根本分辨不出男女,但他却能清晰感受到,两者身上,那属于他的气息。
这是相连的血脉,是他的延续。
林末抱着婴孩,蹲下身子,正好让林菲儿能很好地看见。
他看着一脸母性光辉的林菲儿,又看着手里绵帛里的婴孩。
“名字都没有白起,一个叫林觉,一个叫林敏。”
“我从今日起,作父亲了!”
*
*
灵台山,金顶。
崖下茫茫的云海翻腾不休,大日在其中沉浮。
有万千阳光挥洒,将云浪与宝殿镀上一层金辉。
齐孙依旧是一身破袄子挂在身上,敞开的衣襟裸露出结实的肌肉。比起之前,胸膛上多了几道蜈蚣般的伤疤。
他两手叉腰,立在汉白玉广场中央的大方鼎前,眺望着远处云遮雾绕的涛涛树海。
阳光照在方鼎前,冉冉升起团团紫烟,使之烨然若神人。
“你回来了,这一次,感觉如何?”
身后,大雄宝殿内,身材高大的李神秀慢步走出。
其气质有些不同,双眼依旧紧闭,但眉心之处,多了一抹红痕。
而一手竖于胸前,手腕处缠绕有一串硕大的念珠。
“师尊。”齐孙转过头,恭敬地行礼。
“那一边,实力很强,我与那边祖修交过手,也与其方士论过佛,无论是哪一方,实力都很强,
当然,要说区别也有,方士比起祖修而言,实力更加全面,没有短板,而手段也更诡谲,
至于祖修,与我们这边体修差不多,不过临死前,当道化之后,虽然会失去理智,但实力会有极大提升,一个不慎,很容易被同归于尽。”他轻声讲述着自己的体会。
这一年里,他不仅在泰淮江边界磨练,更于珞珈山天关厮杀。可以说体悟很深。
“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体会吗?”李神秀再次问道。
“别的体会……”齐孙沉默少许,好似在沉思。
不过最终却摇了摇头。
李神秀也不动怒,缓声道:“武道不是一成不变,有人常言今不如古,但这必然是错的,只是错道者的呻吟,
武夫师从天地自然,从最基本的兽形拳开始,不一不是如此,而此时的千羽界,作为新生的事物,换言之,其实也是另类的自然。”
“师尊您的意思是,学新法?”
“不……应该说是创新法。”李神秀摇了摇头。
“这段时日,你就不要出门了,我与你有事讲。”
说着,看向云海中的某一处。
齐孙一怔,顿时解其意,躬身行礼,慢慢退下。
灵台金顶,汉白玉广场上,空余一人。
“赤县的如来前辈……见您一次,还真是极难……初次见面,在下白衡。”
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随着风,在李神秀耳边飘荡。
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方鼎之后。
第425章 威胁
“如来?”
李神秀缓缓转身,明明闭着眼,但却正对着凭空出现的那抹虚影。
虚影慢慢凝实,露出真人。
其同样有三米多高,皮肤白皙,头发也苍白,瞳孔显出紫芒,气质很是不凡,看向李神秀笑了笑,点点头。
“我千羽界在此之前,也曾途经过其余世界,这个称呼便得自于一方世界里顶尖佛家高手之口。”
“如来,乘如实之道而来成正觉,这个说法倒不错。”李神秀若有若思。
“你是白泽的后人?”他说罢看向白衡,“能施大代价将你送到这,想必即使在祖神山,你的地位应该也不低,不知将你擒下后,能否一观白泽一脉天数之法的奥秘。”
“如来前辈又在说……说笑了。”白衡洒然一笑,回应道,态度可谓落落大方。
只是说着说着,只感觉周身空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体内的法力凝滞如石,难以催动。
头皮瞬间发麻!
他下意识退了半步,两颊处出现炫银色的蝴蝶状花纹。
“好了,白泽派你来所为何事?”
李神秀没有再吓对方,因为他发现其根本不禁吓。
说不准一个没把握好度,其可能就道化了。
这也是千羽界修行法门的一个弊端,心灵修为很差。
“……”白衡无言,左右看了看,好像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李神秀看出了对方的顾虑,平静地解释道。
“你无需担心,在金顶之上,无人能打扰我们。”
言罢,崖下茫茫的云海骤然开始翻滚,如有生命般,一圈圈连结一起,朝汉白玉广场蔓延而来。
白衡下意识想要躲闪,可想了想,还是伫立不动。
整个灵台金顶,转瞬便被粘稠如牛奶一般的云海侵占。
远远看去,整个灵台金顶,整座山头被云雾笼罩,给人苍茫缥缈之感。
不多时。
云雾开始如潮水般退散。
大雄宝殿之上的琉璃飞檐,依旧在日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汉白玉广场中央的青铜方鼎里,孩童手臂粗的线香燃去了四分之一。
袅袅的紫烟笔直而通透。
只是广场凭栏处只剩了李神秀一人。
其依旧闭着双眼,眺望远处,面上无任何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
哒哒。
脚步声响起。
一个赤脚大耳和尚慢慢从山下走来,行至李神秀身旁。
“师兄,军机堂那边要开始第二次会议了,听闻这一次,那边好像想组织第二次南伐。”
大耳和尚名为严真,为灵台一脉副脉主,同样为天尊道传承,是除却李神秀外的二号人物,人称大耳赤脚僧。
“消息是军机堂那边传出的。”李神秀平静地说道。
淮州军机堂为新设的一个堂口,成员组成很简单,朝廷来人,以及淮州本土的一批大势力之人。
这个大,指的是宗内有真君级数武夫之人。
“这倒不清楚,不过兴许是的,意为试探我等的想法。”严真摇头道。
“南伐南伐,突然起势,必有原因,你那边有消息吗?”
李神秀问道。严真主管情报处,如今灵台宗的情报体系便是其一手建成。
“这……倒是有点风声。”严真犹疑了片刻,“好像玉州那边的战势很不乐观,所以军机堂那边的人商议来一波围泰救玉,
只是我们这边关于玉州的消息渠道,又没有一点异常情况。”
李神秀沉思,好似在思考。
“师兄,那我们该如何行事?”见其直不言语,严真忍不住问道。
“大势来临之时,逆势而行,必然要付出代价。”李神秀平静道。
“师兄,你的意思是跟着他们走?”
严真一怔,下意识道。
李神秀说的没错。
别看此时的局面看似平静,上层人物的心里却都是一直紧绷着。
因为无论是泰淮江战场,还是珞珈山天关,淮州这边其实都不占优。
在这样的时期,如若有人唱反调,是很容易被有心人拿来拱火,拿来杀鸡儆猴的。
只是这样按部就班,就好像回到了当年珞珈山初现时的模样。
严真又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害怕。
“欲要大德,必先大力,而天下间的任何事物都是有代价的,得失存乎其间,所以师弟啊……”
李神秀忽然叹了声气,转过头仔细打量着身旁的赤脚大耳僧人:
“能告诉我,你觉得我们灵台一脉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又做好什么的准备了吗?”
“……”严真面露错愕,隐约像是懂了李神秀的意思,又好像没懂。
李神秀没有再解释,反而像是闲聊般,缓缓出声:
“不久前,有人言我为如来,乘如实之道而来成正觉……”
“如实之道……来成正觉……”严真目露思索,咀嚼着其中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