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即使是危险程度最低的青叶瘟,也造成了一县之地,八成人口,数十万人死亡,望你好自使用。”
“……这最后一句话是鱼先生亲口说的。”
黄道元说到这,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自觉又补充了最后一句。
因为他莫名心里有些发虚。
林末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手一翻,将石盒收入空石戒中。
瘟秽这东西,算是可遇不可求,正常人没实力,也没渠道收集,原本他以为只能看运气,没想到鱼玄机竟然一下子便收罗了三种。
“你可知玄机如今在何处?”
“这,鱼先生近段时日行踪无定,具体在哪,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黄道元轻声答道,其实他隐约知道,鱼玄机如今身在深处淮泰山脉,是为寻一山兽,只是并未说出口。
因为这段时日,他已经知道,世子并不希望眼前之人与鱼玄机多加纠缠。
为避免羁绊更深,他选择隐瞒。
实际上,拖数月才将瘟秽送来,便是他刻意拖延的缘故了。
万一林末有急用,这般拖沓,若是心性稍差,帮忙还不如不帮。
林末此时也叹息一声。
原想若知道鱼玄机在何处,若需要帮忙,倒也能施以援手。
毕竟朋友之间相处,一味索取不是正道。
“对了,鱼玄机除了瘟秽,还有什么要你与我说的?”林末接着问道。
黄道元此时才露出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满是风尘的衣衫,整理了下头发,恢复部分倨傲,沉声道:
“还未自我介绍,本人黄道元,淮平郡府黄氏子弟,如今担任玉侯府二等客卿首座。”
“鱼先生已经把贵族之事大体说过了,其与世子殿下是至交好友,因此也使原本罪不可赦之事,有了扭转的可能。
说起来,林氏造反之事,其实另有情况,若是未有围城那一举动,以世子殿下的身份地位,一句话便能洗脱罪名。”
林末两手背于身后,看着身前之人。
“哦?那事已至此,又该如何?”他轻声问道。
“事关三名周胜军都统性命,此事性质之恶劣,甚至抵达玉候,军主案牍之上,想要将此事揭过,很难,
世子想出的办法是,贵族若允,可以实施金蝉脱壳,满天过海之策,只需一把火,再丢些无关紧要之人,便可高枕无忧。”
黄道元说话越来越兴奋,铿锵激昂,眉眼间重现了船上的倨傲。
林末却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问题的可行性。
见林末不语,黄道元眉头轻蹙,紧接着道:“偌大一族,我不信尽皆齐心齐力,总有与你不对付之人,将其丢下,既让你在族中轻松,又可助你林氏洗脱罪名,何乐而不为?
林君末,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虽然在此地,你确实自身实力不差,世人惧你畏你,但这天下很大,在这一隅之地称雄算不得什么,侯府中有半步宗师,有宗师,甚至大宗师坐镇,
我承认你是天资不差,但想一想,若你困于此地,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又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十年,百年,抑或更久?”
“你的意思是,让我抛弃一部分族人,再隐姓埋名,给别人当狗,还算是予我的恩赐…………”林末叹息一声,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但那泛着金光的眸子,无形中给人巨大的压力。
黄道元强忍住心中的不安,解释道,“大可不必如此理解,受人庇护,付出些许代价本就是应该的,至于隐姓埋名,只不过权宜之计,
而抛弃一部分族人,说是抛弃,倒不如说他们的牺牲,换来的是你们林氏日后的荣光。
你想想,当你数十年后突破宗师,林氏成为郡望一级势力,开枝散叶,绵延流长时,想必他们泉下有知,也必不会怨恨。”
“有趣,你嘴皮子确实厉害。”
林末轻声说道。
“就这般吧,话已带到,你可以离开了。
以及,带走那边那位。”
他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林。
黄道元一听,正想说什么,远处,树林中,却是缓缓走出一个蓑衣男子。
其头戴斗笠,此时踏步出现,走到黄道元身旁,将斗笠脱下,露出那粗犷的刀疤脸。
“久居郡府,已闻霸王名号,今日顺势前来瞻仰。”蓑衣男子沉声说道。
“那林某可让你失望?”林末双目微抬,略微留意了其腰间竹剑,轻声道。
蓑衣男子摇了摇头,“即使没有那一记霸王拦江,也不负所望,光是你长相,一看便是酒量极好的样子。”
“酒量好又能怎样……”一旁的黄道元,笑道。
觉得其拍马屁也拍不到正主身上。
“酒量好方能千杯不醉,以至于世人皆醉我独醒。”蓑衣男子轻叹一声。
“…………”黄道远看着一脸严肃的艾叔云,数次张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点意思。”林末也笑了笑。
“搭一把手?”
“荣幸之至。”蓑衣男子一怔,缓缓点头。
突然。
嘭!
瞬间,林末身形消失,速度快到原地炸出一个大坑。
黄道元瞬间身形爆射至十数米外。
铿锵!
而原地,蓑衣男子心中一股寒意袭上心头,顾不得留手,直接拔剑。
瞬间,一道凌厉的剑光便自竹鞘而出,犹如出海之蛟龙,气势骇人。
只听见风声在呼啸,冻彻骨髓的森寒却压过风声。
一时间,剑光竟然将那太阳灼热的烈辉给压下。
那无物不切的锋芒,刮起的劲风,甚至未至皮肤,便让人生出一股子刀割感。
血气内蕴,意劲实质。
给人的赶紧去,已经有些像古一通的血鸟杀了,而且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强,这是牺牲防御换来的极致攻击。
而若是未曾燃血立命之时,林末确实会选择暂避锋芒,伺机而动。
但此时……
林末神情平静,厚重的气血从身体深处升起,如决堤的洪水在周身奔涌,磅礴的如来劲自身后佛身而起,覆盖在手臂之上。
手中霸王枪出现。
此物只有在意劲加持下,才算真正露出原本的形态。
炸裂的气血爆发,磅礴的意劲灌注。
霸王枪一横,周遭空气似乎都在被压得扭曲。
他没有施展半龙化,也没有进入凶变状态,仅仅只是常态的爆发,一记力劈。
嘭!
剑光消失,空气震颤。
随着一声闷响,无形的波纹炸开。
掀起的劲风席卷四周,将砂石吹起,激起层层灰雾。
“你的剑,可以。”
数息后,林末看着场中的壮汉陷于地面的双脚,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平生剑馆,艾叔云。”
蓑衣男子缓缓收剑,低声答道。
此时他背过手,手上的竹剑,数条蛛网般的裂痕攀附其上。
右手更是在不自觉颤抖。
“郡府是吧?有时间找你喝酒。”林末说道。
言罢便摆了摆手。
只见其一脚将之前那块巨木踢飞,使之砸入河中,顺势便身形掠起,飘然而逝。
.
“世子不将此人收入麾下,或许了……日后会后悔。”
林中两人伫立,艾叔云忽地开口。
“什么意思?”黄道元面色一冷,两眼微阖,不解般问道。
“呵呵。”艾叔云笑了笑。
“世子能替我冒着得罪一郡之掌旗使的风险,保我一家平安,我不信,此间事,会表现得那般无力。”
还有一句话没说,若真心想招揽某人,不会在此时只陈害处,而真正好处,却是空口大饼。
要知道他当年,也被许了数部剑道宗师亲笔手扎啊。
黄道元面色越来越冷,良久憋出一句话:
“我是你,便做好自己的事,不该想的别想,不该说的别说,今日你的话已经有点多了。”
他不止指方才所说,更指其初登场时与林末的交谈。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去。
哪料,走出数步后,身后之人久久未有动静。
“你在做什么!艾叔云!”
他猛地回头。
身后的蓑衣男子罕见地有些局促,指了指陷在地上的两条腿:
“腿麻了,得等等……”
…………
另一边,林末在山间行走。
他眉头皱起,有些事想不明白。
一开始,他道这瘟秽可能事关重大,因此运移有些困难,时日才耽搁那么久。
而与那黄道元接触时,他想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