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头林殊探出个脑袋,看向林末:
“哥,来了那个很臭屁的堂姐,好像找你有事?要不要我说你在如厕?”
只是没等他说完,一男一女便从侧门走进。
女子面相娇柔,面若桃花,赤色发带束起如墨的长发,很是英气十足,男子则俊雅硬朗,随时含笑,让人生不起好感。
正是林君芙与林君意。
“末哥,倒是打扰你了。”林君意看见穿着一身短打的林末,顿时明白其应该在练武,带着歉意轻声道。
一旁的林君芙则跟在其后面,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数蚂蚁,一言不发。
“无妨,我也只是活动活动筋骨,有事吗?”林末平淡道。
一边说着,一边将置物架上的黑衫拾起披上。
一般来说,林君意没有事,是不会来寻他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们以前在千山宗时,不是有一群好友吗,最近来族里作客,不少人都对末哥你心存仰慕,想要瞻仰瞻仰。”林君意笑了笑,
“因此要是无事的话,要不末哥与我们一起去一趟?.....当然,要是有事就算了,我去回绝他们。”
他在最后又补了一句。
说罢,期待地看向林末。
“.....那可...罢了,我现在有些要紧之事,你帮我回绝一下吧。”话说到一半,林末面色微变,轻声道。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林君末,你别不识好歹,在家靠族人,出门看朋友,你难不成以为我们在害你不成?这次聚会,来的可以说都是郡中俊杰,个个都是天才,背景非凡,
有时候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便可抵万金,你确定不去?”
林君意还没说话,林君芙便直接破防了,娇喝道。
在她看来,这次聚会,绝对是对林末有好处的,而像这种介绍私密性极强的高级圈子,不是关系好,根本不会帮你。
因此她本人前来,除了有林君意极力相邀外,本身也有与林末缓和关系的意思。
毕竟她也不傻,自然知道林末在林氏的地位已经不是她能动摇的。
只是林君芙没想到,其竟然一口回绝了,这算什么?
“我确实有事,抱歉了。”林末轻叹了声气,摸了摸袖中的物事,有些遗憾。
这两人态度其实算好了,有求人的态度,而要帮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平时,他能帮就帮,也算给林远桥与林远天面子。
可惜...
袖中原本沉寂了几个月的那东西,突然动了。
“无事,本来就是我等叨扰堂兄了,也算那群家伙运气不好,没机会见堂兄你威武英姿。”林君意摆了摆手,不在意的模样,轻笑道。
随后又随意谈了些话,便带着怒气十足的林君芙离去了。
虽然林君意自始至终态度都很恭敬,但林末能感觉,其终究变化了点。
世事无常,世间之事哪有十全十美?有时候你得到了不该得到的得到,便意味着即将失去不该失去的失去。
林末轻声叹气,或许方才他应该解释一下,只是,如何解释?
他伸出手,看着手心中透明晶筒。
其中一只金色甲虫正在低声鸣叫,不停地往晶壁上冲撞,好像即使撞死也要冲出去。
时隔数月,鱼玄机所给的子母虫终于骚动起来。
只不过起的似乎不是时候。
林末轻轻将其放在远处,将衣衫褪去,随后福至心灵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摆出石佛相。
似乎恰到好处,背部强悍的肌肉高高隆起,其上附着的石佛相似乎活了过来,慈悲的面容消失,变得狰狞而可怖。
佛陀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因此慈悲六道。
他从来不是什么活菩萨....
原本磅礴的气血,瞬间受到什么刺激,像奔腾的洪水,流经全身。
一丝丝如针般的如来劲,不断从身体深处新生,循环一周后,蛰伏在身后的纹身之上。
不多时,他的身后,那佛像,越加栩栩如生。
轰!
终于,数息过后。
磅礴的气血瞬间冲贯天地,一条十数丈长的血气长龙突然出现,仿佛带着新生的喜悦,往四周宣告着自身的存在。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刹那间风起云涌。
一下子,林家庄所处的山腰,许多潜伏的山兽,竟直接心神大震,兀地腿脚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
刚走出屋舍的林君意两人,脸色大变,猛地转身。
而林家庄的其余族人,只觉忽地心底一沉,像是被什么恐怖生物死死盯住,顿时脊背冒汗,一片片鸡皮疙瘩出现。
但就待众人想要究其出处时,下一刻,血气长龙又忽地消失,如蜃楼般不见。
天气复归往常,云空依旧晴朗。
如梦幻影,仿若幻觉。
院中。
林末伫立于地,眉心处多出一抹红痕,即使未进入龙化,双瞳中,也带着一抹金色的光泽。
齐光四十八年春。
佛陀生怒,怒相行深。
第221章 立命秘闻
大延山外,稍稍靠近山脉这一端,隐于山间,有一名为沙沱的大河。
河水自大延山而出,奔涌向前,向林瑜县驶进,后与青衣江交接,于瑜川三江交汇,最终流入广阔如海的泰淮江中。
其自山间而出的那一段,水流最为湍急,岸势犬牙差互,河内暗礁涡流众多,甚至于水落之时,还能看见其岸处危急的险滩。
这样的河段,别说渡河了,就连专职的艄公都没有,毕竟河势太过险峻,这已经不是这龙王爷座下捡食,而是在与阎王爷下争命,不值当啊。
因此,想要渡河,只能继续往山下走,等有了人烟,才能在岸边碰得见水底捞食,渡人糊口的舟子船夫。
只不过今日,在这最为急湍的河流中,一叶轻舟顺势而下。
舟内有两人。
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一竹鞘,其内兵器,并未出鞘,不知里面是什么货色。
他就那样坐在船头,不时竹鞘轻拍河面,如蜻蜓点水般,惊起阵阵涟漪,竟使得小舟四周的湍急的河流,阴毒的漩涡,通通平复。
手段很是高明。
而另一人,则是一个身穿白色书生衫,玉质绿簪别发,大概三十几岁男子。
长相并不出彩,中人之姿,但气质极为温和,一双眸子,如深潭般宁静。
他掌心微张,其间一个晶质小瓶,金色的虫蛾在里面以头抢壁,使得瓶身一直在颤抖。
书生男子食指中指并拢,揉捻了下眉心:“看样子快到了呀,这地方,啧,还真是有够偏僻的。”
端坐在船头,手持竹鞘的男子,轻轻抬手,手中竹鞘瞬间化作一道残影,点在舟前不足丈许的一根石柱之上。
明明还未接近,霎时间,粗大如笋的石柱便如不堪重负般,寸寸崩裂,变成一堆石渣,落入水中,他不经意看了眼前方的大延山,淡淡道:
“山不在雄高,有真君则名,水不在幽深,有龙属则灵,此处,那林君末,号称毒行千里,神力霸王,以弱冠之年便将那古一通给打杀,已经当得上人杰之称....”
蓑衣男子一边说着,斗笠下,露出一张粗犷的脸,左侧,一道两指宽的刀疤横亘眼角至下颌,有些吓人。
但其眼里,却满是兴趣。
“呵。”书生男子轻笑一声,笑声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继续开口:
“对了,你说那林君末,会不会接受世子的好意?”
蓑衣男子沉默了起来,手中竹鞘微抖,沉声道:
“我不知道,也不用我知道,毕竟我的任务,只是护你一路不死而已。”
“艾叔云,你还是那么无趣。”书生男子摇了摇头道。
“事先说好,我能稳压古一通,却无法稳杀其,这意味着,我与那毒霸王搏杀,生死胜负暂且不计,但想要挡住其不杀你,大概率不可能。
因此,你到时候管好自己的嘴,该说的,不该说的,长点心。”蓑衣男子轻声提醒道。
“我不会拿自身性命做傻事,你放心。”书生男子点头,
“不过你须记住,我护持你那平生剑馆,是因为世子欣赏你,我又不愿让世子失望,而我死了,或许你那剑馆如何,就说不准了。”
蓑衣男子好似没听见后半句,竹鞘再次轻点,将又一处暗礁点碎,只是沉声道:
“希望如此吧。”
河面上,微风拂过,流光与随着水花婉逝成一圈圈波纹,散向远方。
.......
大延山上,林家庄。
靠近中心祖祠地带,一处幽静僻远的院落。
其占地不小,足足有正常三口之家住所的数倍之大。
院落附近,周遭种有一类名为金落树的珍惜树种,巴掌大的绿叶刚抽出嫩芽,待再过几个月,便会看见金花挂枝头,流金随风落的场景。
到时候其将散发一种极易使人宁心静气的花香。
因此,很适合栽种于演武场。
只不过造价颇为昂贵,普通人家是承担不起的。
此时,林君意与林君芙走进院落。
方要跨过门槛时,他忽然顿了顿,看着低头走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林君芙,语气很是郑重:
“君芙,你要记住,方才自你君末堂弟家离开时,什么也没看见。”
林君芙一怔,素手轻拂,将飘落在额间的秀发拂至耳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随后螓首微点。
林君意见此叹了声气,帮她将头发理了理,复又整理了下衣衫,这才继续前行。
而两人还未进屋,便听到一阵高谈阔论之声。
“.....立命,什么是立命?盖为气血藏神,凝练意劲,立性命之本也!说到底,便是自身人体神藏的第一次开发,
所谓物有贵贱,人有高低,立命之时,气血外显也不同!”
“是啊,凡夫俗子凝气血狼烟,血气越充足,狼烟越粗壮,震人心魄,而天才人杰,则聚气血烘炉,燃烧气血,凝养神意,破宗师关隘之时,如有神助,
至于气血如龙,据传血龙一出,百兽齐惊,上古年间,甚至被誉为真君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