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掌五指已经不像人形,指甲尖锐,上覆赤鳞,有些类似蛟爪,直接将黑棒固定住,犹如镶嵌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你这是..什么把戏?”
古重文抬头,只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双瞳犹如点燃了火焰般,流淌着金色的光,给人的感觉竟像一只张开巨嘴,露出满嘴锯齿的恐怖山兽。
“开...什么玩笑?”
他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倘若直接躲避也好,借着巧劲对抗也罢,他都能接受,毕竟他已经把林末当成同级对手,但直接把他的千钧棒给抓住?
这算什么?
他无法接受!
下一刻,古重文双目直接变得赤红,劲力开始不再顾忌体内极限,疯狂运转,黝黑的皮肤甚至已经因此崩裂,数不清的鲜血沿着伤口猛地炸出,融入赤纱中,使得赤沙更为厚实,人也变得更加妖异。
秘术:血华!
力量瞬间爆发,意劲全力灌注,甚至左脚都已经抬起,这是将全身的力量也压了上去。
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力,如何爆发,甚至使得双手都磨砺得血肉模糊,黑棒却依旧一丝动弹都不得。
他...仿佛已经永远失去了它?
“你也是体修?”古重文喃喃自语道,
此时披头散发,显得有些迷茫,
两手一松,忽地退了两步,怔怔地看向林末。
进入血落赤身状态的他,体魄各项数值已经飙升了一倍,但依然被压制,只有一个可能,对面也是体修,而且更强。
他不敢相信,更是难以接受,人送外号猛猿棍,猿金刚,于金沙郡府都算得上顶尖高手的他,竟然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被一乡下家族之人,给全面压制.....
不可能....不可能.....
转战数百人打出的无敌心破灭,自得与骄傲粉碎,接下来的便是无尽的不甘与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乡间小镇的家族出身的废物,能与他相比?
不对!他还有机会!
若是此番将所有人击杀,再带走那灵脉女子,一切都将改写!
现在,那传说中的灵脉,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杀!”
古重文暴喝一声,头顶的气血烘炉都在颤抖,崩裂,身上的肌肤更是一块接着一块地开始脱落,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线条。
他鼓起了全身的意劲,甚至将秘术血华催动到极致,再也不在乎事后会对根基造成多大影响,此时的他,眼里只有力量!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个弓步往前冲,如同一只猎豹,左右手同时后摆,随后长枪般朝前刺去。
以根基为代价,这一击,将是平生绝巅!
另一边,林末则面无表情,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同样高高将手举起,却是没有立即挥拳。
“你并不知道,在与我生死搏杀时,所谓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悲啊。”
嘭!嘭!
眨眼,两道拳印,一前一后,真真切切地打在了林末的胸口。
一瞬间,一层无形的波纹自两人接触之处朝四周扩散。
一路上,土石,泥灰,雪花,由劲风席卷,化作一层叠叠的灰云。
古重文还保持着出拳的姿态,如凝滞了般,但攻击命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你...怎么可以....为什么.....!”明明已经打中了,但是,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此时身体已经变得僵硬而空虚,这是秘术过后的负面影响。
但即使如此,全身的意劲以及肌肉依旧在疯狂颤抖,战栗感自脚底往大脑上涌,本能好似都在恐惧。
他抬头。
林末正低头注视着他,忽地狰狞一笑。
“这一拳杀你....如你所愿!”
古重文脸色瞬间一变,两臂上摆,准备护持,同时两腿一蹬,借力后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拳下,恐怖的速度下,隐约有狂蛇般的雷电环绕,巨大的力量,甚至掀起的劲风都将古重文脸皮吹得变形。
轰!啪!
骨骼粉碎的声音,手臂直接断裂,无力地垂下。
众人只觉一道残影掠过,场中人影便只剩一个。
古重文整个人被林末一拳狠狠砸到脑袋之上,在巨大的惯性之下,去势不减,狠狠往地面砸落。
嘭!
林末手臂直接将其脑袋砸得变形,连带着其身子深深地陷入地面之中,将其半边身子深深埋入地里。
巨大的力量下,原本坚硬的颅骨瞬间破碎,紧接着的大脑,眼睛....所有的一切通通被砸烂。
鲜血浸透土地,沿着地面上砸出的道道裂纹流淌,最后,将那未来得及融化的雪也给染红。
一切....到此为止。
林末将右手抽出,旁若无人地开始搜索尸体,最终终于在一滩血肉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空石戒,满意地放入腰间。
这时才沐浴雷霆,做着彻底的清洁。
此人实力算是不错,不是普通货色,在他所遇对手中,体魄更是最为强大。
可惜,当最擅长处都被碾压,剩下的只能是惨败。
接下来,便该解决最后的喧哗了。
林末叹息一声,冷漠的目光看向四周。
看着那一双双恐惧惊骇的眼睛,心里没有什么不忍。
江湖儿郎江湖死。
既然踏上了这条路,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怨不得谁。
若有一天,倒在地上的是他,他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虽然....他自信那天永远不会来到。
............
第212章 本是人间仓促客
“后生,你要走了吗?”
庆丰城,丰回街,一处小院。
孙合看着院中整理衣衫的男子,又看了看外面的天。
此时有些阴沉,自桑原山,有大片形如旗状的云卷,往庆丰城移动。
这阵势,怕是要下场大雪,心底有些担忧。
鱼玄机好像知道老人心中所想,轻拂额间的墨发,手掌于眉间朝桑原山远眺:
“对呀,要走了!来这么久,也该走了。”
听得出他心情有些愉悦。
“嗯?”老人微微一怔,也笑了笑,“你事情办好了吗?”
他有些疑惑,这段时日,男子可没有再经常出去,常常自早便搬出一把椅子,坐在庭院,一坐便是一天。
只有傍晚时,吃过晚饭,才悠悠地到周遭转上一圈。
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急迫。
“办好了,这段时日,却是多亏老丈照顾了。”鱼玄机轻轻笑道,负手看着院落之外。
最近,周遭很是安静,没有了喧哗与嘈杂。
“没事,其实也没帮多少忙,何况你还教了扶娃子识字呢,”老人连忙摆手,随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事情办完了就好,受人之托是这样,不答应也就罢了,答应了没办好,心里总跟压了块石头一样,过得不安生。”
他感慨道。
忽然间,老人一愣,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蹒跚着上前,引得鱼玄机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早生华发,不行的啊,”他指了指身前男子耳间一撮白发,叹了一声气,“我就说虽然是年轻人,有资粮,但经不起挥霍,
天冷加衣,月起早睡,日升晨起,锻炼手脚方是正道,才能做到身体康健,年老不吃亏,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老人语速极快,说罢便摇了摇头,便瘸拐着往屋里走去。
不多时,便拿了件厚厚的纸衣出来。
“这是我那儿子年轻时穿的,搬家时没带走,你正好穿上。”
不等鱼玄机说话,便替他披在了肩上。
鱼玄机犹豫了下,没有拒绝,点点头,往门外走去。
这时看见孙扶伸着个脑袋出来看,他笑了笑,挥了挥手,走出门外。
“老头子,你应该托鱼先生把扶娃子带走的,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妇人看着门轻轻掩上,手轻轻按在孙扶脑袋上,有些后悔道。
老人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了看抱着根腊肉排啃的孙扶。
孙扶好像也感受到了老人的视线,满嘴油渍的嘴笑了笑,将手里的腊排往前一送,好像在献宝,而看见老人摇了摇头后,又欢喜的啃了起来。
“扶娃子命不硬,好好有点田种就好,我们的责任在于将其好好养大。”老人闷闷地说道。
说罢,他又有些后悔,慢慢蹲下身子,将眼前的孩子脑袋摆正,“孩子,你想..念书吗?”
孙扶一愣,“读书也好玩,但我更想吃肉...”
说罢便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低下头。
老人却是笑了笑,左手扶着身旁的老妇,右手轻按小孩头,三人一齐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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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一个身披破旧纸衣的男子站在门口,同样一笑,摇了摇头,背着手往桑原山方向走去。
本是人间仓促客,做客红尘蹉跎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的追求,贵贱自知,只要内心通达便好。
此时雪忽然变大,成鹅毛状落下。
男子按了按身上的纸衣,免得风漏进衣服,抬头看了看天,也无烦恼,只是步子加快,
常言道雪落静养万物生,等来年拥春意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