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
“所以告诉我，知晓一切真相的你，会做出怎样的决定？”黄袍继续问。
他能够感受到，在真身强行进入赤县后，经过这么久时间的适应，他身上的压制虽然还在，但已经少了许多了。
这也是他继续催问的原因。
他自觉即使林末反抗，他也已经有能力将其拿下了。
是的。
他之所以说那么多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降临前便决定，无论其答应与否，他都会当做其拒绝，随后直接对其出手。
这是在对方毁掉他六曲鬼河大阵之时，便已经注定之事。
之所以浪费如此多时间，不过是开始准备的，以为足够压住对方的实力有些不够，
其实力有些超过他预料而已。
第881章 日蚀
黄沙犹如有生命般，在祭祀天坛之所缓缓流淌。
其上部分残存的断壁残垣，仿若沉入沼泽之中，在沙海中不断下沉。
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了城中潜藏的无数高手注意，其中道祖也不在少数。
但此时却无人敢靠近分毫，只得远远升起元神，以示存在。
不过场中两人，显然都没有在意，只是四目相对，注视着彼此。
“所以告诉我，告诉我你的答案，生与死，应该很好抉择。”
黄袍站在一方沙浪上，低声问道。
尖锐的声音如同锯齿切割枯木一般，让人闻声心烦意乱。
这是与黑山等人约定的例行问话。
不过他打定主意，对方无论回答什么，他都会装作拒绝，然后直接出手，以报当日毁阵之仇。
只是……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过去。
对方眉头紧皱，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就是不说话。
黄袍同样一言不发。
等着着。
又等待了两息，终于没了性子。
“说吧，告诉我！告诉我你的答案，想活，还是想死！”他装作若无其事，声音提高，再次发问。
模样就像是第一次问话一样。
不过比起此前，声音犹如惊雷一般，震耳欲聋，甚至连新京城中之人，都能听见。
脚下无尽黄沙更是波涛汹涌，犹如十万大山中的凶恶山兽一般，朝天空发起咆哮。
有不少黄沙甚至散入空气中，形成朦胧的沙雾。
他不信这般大的动静，对方还听不见。
更决意只要对方发声的瞬间，他就直接出手！
果然，林末抬起头来，
不过眼神却表现得很是茫然，看了眼黄袍，似乎疑惑其为何要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随后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边说，一边皱起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了摇头。
很快，手附在耳朵前，漆黑如烟的法力涌动，如蛇般钻入双耳之中。
这是听不见了？
黄袍一愣，皱起眉头。
明明之前两人交谈还十分正常啊。
难不成是方才对方硬接他一招之时，看似顺利接住，实则被他堕魂沙所伤，伤及元神了？
说实话，并不排除这个可能。
堕魂沙算是他的元神造物，普通人，光是目睹便会体魄衰竭，元神腐朽。
即使是道祖，一旦沾染些许，一个不小心，也只有沙化，变成沙傀一途。
对方实力的确不错，甚至能将大日东俊那家伙搞掉，但必然不可能毫发无损。
是的。
如此一来，也说的过去了。
其看似简简单单接住了他两招，实际上却已经元神肉身受创，根基受损。
之前还在勉力压制，而现在自然已经压制不住了。
以至于听不见外界任何动静，也就听不到他的问话。
想到这，黄袍原本忿恨的情绪消散了不少，心中更是多了一抹快意。
他目露怜悯地看着面色微变，气息起伏不定的林末，摇摇头。
真若是被他堕魂沙伤到，那后面可就要遭老罪了，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恢复的。
而如果不能及时复原，甚至对自身道基也会有不小的影响，将真正影响道途！
黄袍静静地欣赏着林末神色的变化。正常而言，到他们这种层次，是很难从神情中看出什么情绪变化了。
后者真若是出现，只能是遇见什么大恐怖，真正难以置信的事。
就如此时的林末。
对方在携一口吞掉大日真君之势时，与他对话，可以说眼神中满是霸道与张狂，
可如今，其眼中光亮不断变化，其中有惊怒，有震怖，有难以置信，更有明显的惊惧。
简直就是一出好戏！
“也许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黄袍道人叹道。
对方此前一直隐藏实力，随后选择突然出手，直接破了他的六曲鬼河阵，
如今在他手上遭难，元神受创，大可能道途沦丧，也是合情合理。
自然，他观察着林末的神色。
后者依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但此时已经意识到什么了，似乎想要逃离。
只是想逃，事已至此，又能逃到哪去？
“也罢，既然已经半废，那么也就更没有利用价值，直接收服，以作我九曲鬼河阵一副阵点，黑山他们估计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黄袍道人感叹一声。
说罢直接抬起头，准备引爆后者体内的堕魂沙。
这样一来，将极其省事。
“黄沙为引，为魂四招……”他骈指向上，下方黄沙顿时呈瀑布般席卷上天。
“终绝！”
轰！！
下一刻，整片沙海顿时一窒，紧接着出现无数漩涡。
周遭堕魂沙，齐齐暴动起来。
其中自然包括林末体内的堕魂沙！
只是……
只见站在断壁上的林末，愣在原地，过了半息后，这才好似反应过来，两只手捂住头，发出痛苦的嚎叫。
周遭气息剧烈波动，甚至地面砖石崩碎，就连他所化的黄沙都被压灭了不少。
不过黄袍隐隐觉得对方表现有些不正常。
他想了想，暗自扯掉引沙之术，但面上骈指依旧上竖，周遭沙海起伏不定，依旧如煮沸的岩浆一般，一般不断沸腾。
只见前方，断壁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那家伙，依旧抱着脑袋，疯狂嘶吼，双眸中甚至还流下两行血泪。
同时周遭动静越来越大，无数黑烟如龙卷般缭绕……
这是……
黄袍面上原本的快意之色缓缓消失，如漩涡般的双眼，闪动着幽光。
黄沙冥目幽仙术！！
只见那双眼边缘浮现一圈猩红的纹络。
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
抱着头，不断嚎叫的男子头顶，那是一轮黑色的太阳。
而那黑色的太阳之上，则连有一道道漆黑狰狞的树根。
树根之上为一株巨型的狰狞黑树。
后者犹如有生命般，不断呼吸，不断膨胀收缩。
而黑树正中央，有一幽黑人影。
在黄袍抬头施展秘术目睹的那个瞬间，黑树前的人影，同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显现出苍白的牙齿，露出一抹微笑。
轰！！
视野中，一条条漆黑树根，犹如蟒蛇般从黑树下延伸，飞速蹿出。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瞬息间，便变为了数百米长的狰狞黑龙，遍身是漆黑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