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周遭,顿时弥漫出无数黄沙,似乎想沿着其钻入。
不过转瞬,无形的漩涡,便开始飞速紧缩。
漩涡另一头。
林末看着对方,面上露出柔和的微笑,点点头,嘴角勾勒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这只是……”
不断转动的重瞳,显露出血色的光晕。
即将消弭的虚空漩涡上,立时浮现无数漆黑火焰,将其上的黄沙吞噬。
“……开始……”
黄袍人没有说话,其周遭的灰色洪流彻底被沙化。
整个人处于一片灿烂的,无穷无尽的沙漠之中。
漩涡彻底消弭不见。
*
“果然隐藏有另一位十仙吗……”
林末面颊处,不自觉流下两行血泪。
不过并没有在意,不多时,两颊便各裂开一道口子,其中伸出暗紫色的舌头,飞速将血液舔舐干净。
他身后的羽翼以及伴身黑龙飞速缩回体内,同时树根凝结出的光轮也如线虫般,疯狂钻入他的身体。
很快恢复原样。
“果然强悍,竟然差点就让我受伤了。”
他化身在尝试突破那六曲鬼河阵时,便有预感其中有十仙的气息。
如今证就天人道果,凝练出命星,这一自身武道最真实的凝练体现,他自然想试一试手。
结果自然不差。
突破天人境的他,先是以死魂界为通道,沟通两地,直接跨域十数万里的距离,全力出手,偷袭爆杀。
两位道祖,即使有着大阵的庇护,依旧连同大阵一同被杀掉,崩灭。
要知道力量随着距离的延伸,必然伴随着损耗。
跨越半个州地,依旧强杀道祖,足可见林末此时的力量,已经远超突破之前。
对于普通道祖,诸如光邈道人,几乎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而如若近身搏杀,再结合自身恐怖的天人体魄……
“不知再与黑山相斗,到底孰强孰弱……”
林末飞速消化着体内后者残存的法力,原本牢不可破,难以下咽的法力,只是要顺滑得多。
显然,随着他实力的突破,其变得更易吸收了。
单论法力质量,如今即使是他突破天人,源力凝结成晶,形成源晶,两者差距依旧是有,甚至还不小。
不过他本身实力,本身便是由多个维度组成。
其中为法力,意劲,水元熔炼而成的源力,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相比之下,他更为重视由诸多天赋加持,经由自身辛苦熬练成的恐怖本体。
是的。
恐怖的防御,惊人的恢复速度,以及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才是他真正于强悍于他人的依仗。
“不过天人之后,道路又在何方……”
赤县武道,肉身境为始,分通经,炼骨,沸血,奠定武道之基。
肉身境圆满后,沸血点燃,成就立命境。
立命三重,主气血藏神,再打破神关,再以宗师蕴练五脏六腑,铸练神意,一举天人交感,突破大宗师。
大宗师后,便是以一身武道积累,将意劲与神意凝结,聚集为法身,证就真君。
事实上,凝练出法身后,赤县武道便已经开始进入中后期了,同境中,已经不逊于千羽界之人。
法身一出,庇护周身,水火不染,刀兵不加,自身存活能力极强。
同时也具备开山裂江的能力。
真君境后,每度过一次法身劫,法身凝练升华一次,最终演变到顶点形态,升华为法相,突破大圣。
大圣五朝三觉,法相入体,影响提升体魄,神意,最终法相彻底与身相融,高举命星,凝聚天人道果。
到这一步,赤县武道,其实已经算是走到了最极限,最巅峰的层次。
即使上古时期,那些横压一世的霸主大佬,也就是这个级数。
再深的记载,至少灵台宗是没有的。
林末默然,走到这一步,他其实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会如此之快。
所以接下来的路……
他望向阴天山下。
目光变得深邃。
第855章 天人之上(三小时)
十二月二十八日。
九渡战场望丛城出现变故。
赤县一方大佬横空出世,只手遮天,正面击溃望丛城外六曲鬼河大阵,灭杀阵中两位道祖,甚至正面与十仙之一黄袍道人交手。
双方不分胜负。
顿时引得天下震惊。
自此之后,原本一直如日中天,步步紧逼的千羽界一方,势头顿时受阻,不再强压逼上。
而赤县九州中,原本察觉抵抗无望,隐退江湖的隐世高手,纷纷出世,自发加入九渡战线。
尤其是一些原泰,淮,玉三州原籍高手,迅速收拢加入。
一时赤县一方人心齐聚,九渡战线,局势大好。
千羽界一方,试探一二后,并未作过激举动,只是摆好阵势,似乎准备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就在人事将歇时,天公却不作美。
年末之际,岁大寒。
寒州大半州地,天连降半月大雪,地冰坚,常人宿夜不得出。
而不仅是寒州,甚至连酷热之地的炎州,也天连降雪,鹅毛倾覆,大多江河结冰,地势皲裂。
在这般诡寒天气下,普通百姓民众无力生活,无力耕种,即使有朝廷连发避寒相关政令,依旧无济于事。
寒灾遂成。
而就在这时,天下间流言四起,喧嚣尘上。
有人言:九州年末大寒,来年灾荒避不可免,然泰淮玉三州,有仙人庇护做法,寒灾尽消,大有瑞雪迎丰年之势,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而三州沦陷后,后者也并未受欺压凌辱,反而仙人传道,布武天下,给予人人成仙机缘。
有武林高手大怒妄言,情急之下,怒闯大淮,然进入泰州后,
只见九渡战线分列南北,南者酷寒灾现,北者风调雨顺,而百姓屋舍俨然,安居乐业,其间孩童,有人修道,有人练武,赤县武夫与千羽界人共治,
百姓怡然自乐,遂大惊。
消息传回后,复引得不少人暗自前往观察。
回归后,有人默然无语,不再出声,有人高举反旗,言天变大势不可逆,不如顺应天时。
虽然很快便被朝廷镇压,但原本方才稳固的局势,暗地中,却有新的思潮涌动。
*
*
齐光五十三年,一月初。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烂陀郡,烂陀山。
此时鹅毛般的大雪飘然而落,将依山而坐的摩柯烂陀迦叶灵一佛,镀上一身银装。
高高坐于山顶的烂陀寺前,巨大的三足香象香炉中,三根足有常人大腿粗的线香缓缓燃烧。
即使极寒的天气,纷落的雪花,也无法将香火熄灭。
通透笔直的烟气,逆着雪花,袅袅向上。
香炉前,真谛身着素白色僧衣,盘膝静坐,任由雪花落置于身,堆积叠加。
其不知坐了多久,眉毛,脑袋,衣服上,尽皆染白。
远远望去,与脚下依山而刻的巨大摩柯烂陀迦叶灵一佛,神韵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忽然间,其眼皮微抬,抖动间,身上的残雪随之而落。
平静如枯木的目光望向前方。
那里,原本空无一人,只是下一刻,一道黑影忽地出现。
那是一身着白袍的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皮肤红润,头发梳着三个小揪,由红花发夹束缚,看着为一慈祥的老者。
其双手负于身后,身形站定后,先是看了眼山下雪景,随后才目光转动,落在真谛和尚身上。
“真谛师兄,你我是好久不见了。”
老者微笑,低声道。
“袁施主,莫要妄言,当年师尊并未将你收入门下。”真谛和尚看见来人,缓缓出声。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尊授我武道,虽不愿以师束我,但并不代表我可以不以师奉之。”老者继续微笑。
“袁施主,你未曾受戒,不入佛门,我师虽对你有传道之恩,但却有言在先,你学成出门后,不许暴露师承,自此因果皆消,今日又何必如此。”真谛和尚轻声叹息。
他缓缓起身,身上积累于袈裟上的雪料,顿时哗啦流下。
看着眼前之人,面露复杂之色。
若是有人外人于此,闻声必然大惊。
因为与真谛和尚相对的老者,并非常人,而是当今蜀侯府天字号第一客卿,袁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