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其中一条,孟地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相当炸裂,他虽是隐世之人,可世界运行的规则,他当然知晓,此法一出确实能做到众生平等,可行此法之事的人,或者教派,一定千刀万剐,难以翻身。
先从制度和根本上完成平等,再由西方法度人之说,轮回往生的善恶有报,让百姓从精神上认可支持这些理论学术。
若是此次西方教来的人是琉璃或者弥勒,根本没人敢接下此事,又或许这就是准提圣人刻意而为之的一次大胆尝试?
偏偏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地藏,未来能发出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
“地藏愿意一试,请菩萨教我法门之事!”
“大善,地藏有仁慈之心,孟尝敬拜,您当为我孟地之廷士也!”
孟尝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要看具体执行的人做的如何,有很多时候,这个世界并不差奇思妙想,差的是能把那些奇思妙想实现的执行之人。
法和理都是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只有天才才能明悟到相对论和引力定律,这些知识,就算是有大师教导,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学会、学精。
地藏是有大智慧的人,一眼便察觉到这套新理论的核心。
初来孟地,这位西方教高徒便将自己锁死在房门之内,数日以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没有参悟妙境之法,而是整个身心都沉入到这《孟法》之中。
十数日后,这位大慈悲、大智慧的年轻人顿开金绳,开悟了。
菩提树下风自起,规矩方圆在人心。对错是非谁人辩?佛陀本身自难清。
“孟君之志何其广大,什么西方法精要,什么清静妙台,尽皆虚无,唯有大公无私,立矩为本,方为众生之舟脱离苦海!”
众生皆苦,是为人心不一,天下人皆有其道,是为争端。以仁德立本,以法度立根,刻木为舟,可度无边苦海,地藏恍然大悟。
帝辛三年,立春。
又是一年春来到,耕种之事吴程驾轻就熟,而一直迟迟不曾开启的法改之事,也经由地藏之手开始缓缓推动。
地藏为廷士,辛评为副手,此等大事,姜子牙责无旁贷,让薛恶虎与韩毒龙坐镇辛评之处,协助地藏进行法改。
这些氏族之人就算不认识什么是西方教,但是背后已经被“不知名”者曝光了阐教门人身份的薛恶虎、韩毒龙,大家还是清楚的,三教势大,乃当世之仙神也,岂是人力可能抗衡?
一开始坊间还有暴政的呼声,结果沙弥们一个个坐镇城中,向黔首普及何为《孟法》,大肆畅谈仁义之道。
只是收效一般,仁义之说百姓愿意听之,法度之说却弃如敝履,奴隶若是提升了阶级,好不容易晋身成为生民、平民的人心中如何快活?
妖僧之名不胫而走,新法推行有人支持,但是绝大多数人是拒绝的,因为这些人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奴隶。
奴隶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如何处置自己的私有物品,为何还需要依照法度行事?
此事不公,孟地纷乱频发,诸多氏族与百姓前往主府寻找主君欲要一个说法。
孟尝听闻此事后也是怒不可遏,大声呵斥着地藏倒行逆施,乱改法令,于大庭广众下鞭挞地藏,责令其行使本职即可,不要祸害百姓之私产。
诸城氏族与贵人听闻此事后欢呼雀跃,直呼主君英明,新法推行一时搁置,坊间开始流传主君被西方教妖人所胁迫,仙人们无情,只为弘扬教义,就逼迫自家主君倒行逆施。
但是仁慈的主君还是和大家站在一块儿的,只要有主君在,这个孟地他就乱不了。
地藏或许并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是孟尝还是给出了一个期限,等到第一批奴隶享受军功所带来的福利之后,军中会有自己人乘势发起请求一视同仁的请求,到那个时候,就不再说四处反对声讨,反而是这一大帮人要求着地藏快快法改国人的战功待遇。
那个时候,才算是新法真正施行、发威的时候。
氏族、贵族与国人们所期盼的好景不长,大雪融化,六城犹如齿轮一般运转起来,无数的粮秣与甲士、战兵汇集在青阳关内,孟尝也带着本部的精锐与诸族的混旅会师。
大军开拔,直往平波、临城而去。
“妖僧”地藏见主君不在,又开始兴风作浪,继续推行他的西方教《孟法》教义。
先是强势抓捕了私杀懈怠之奴的吴氏贵男,于黄金台上将城中奴役百姓,私杀奴隶的诸多贵族一同杖打的杖打,鞭挞的鞭挞。
一时之间,地藏之法让整个孟地风声鹤唳,只是这一次,孟尝已经出征,不在城中,众人就算是想要告状,也没有办法完成。
地藏坐而论道,尽访六城氏族。
好在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先破私刑之法,然后解脱到那一批有志改变出身的奴隶,然后独自子孙为奴的现状,尽可能的扩充人口。
后面才是禁绝人牲祭祀、人口殉葬的时候。现在,在姜子牙和孟尝的约束下,地藏也不会贸然树敌,直接向巫祝开炮,而百姓与各族也不敢贸贸然对着“仙人”挥起反抗的屠刀。
大军跨过青阳关,开赴前线。
孟地的“百姓”无不思念孟氏男的仁德,盼望着孟尝配合闻太师能尽快解决袁贼,还大家一个公道。
而在孟尝大军终于重新抵达前线之时。
闻仲听着徐徐向前的熟悉步伐声,看着那一个去年纵横北海,带着孤军深入敌后搅动风云的年轻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孟氏男,不错,只是数月不见,孟氏男又晋爵了,老夫远在内北海都听闻了你在冀州的威名。”
闻太师带着营中诸将开始接收物资,将提前空置出的营盘交接给孟氏之师,揶揄着打趣着孟尝。
小子这升官晋爵的速度,当真是青云直上,自成汤立商以来,也就只见过妇好、甘盘等人有过如此迅速的崛起之路。
至少目前,闻仲还是乐见其成的,北疆有崇侯,再加上一名能征善战的年轻将军,能替大商省下很多事。
西周的威胁暂且不论,只要他们能挡住戎族的劫掠,也算是解放了大商有力的双手,能腾出精力做更多的事情。
至于以后?这小子诸多革新之举倒是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能走多远,若是可行,大商照搬过去,能增强的实力远不是北海这个小地方能比的。
“太师安康,小子孟尝当不起您的赞誉,我只是跟着崇侯和大王,才捡到了一份功劳,不敢居功自傲!”
闻仲上前,亲热的拍打着孟尝的肩膀。
“回来就好,先歇息两日,过两天让风林带着你去临城看看,我军围堵临城整整一个冬季,寸步难进。伱素来擅长奇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破解那道水幕大阵。”
“诺!”
待得太师走远,魔家四兄弟才走上来,魔礼寿激动的拉着他,询问着和冀州军对决的那些精彩时刻。
听着行商描述,不够过瘾,正主就在这里,他们很小孟兄弟怎么想的,居然三千人就敢冲苏护的中军大营。
居然还打赢了,当时北海的朝歌大军听闻此事,一片哗然,直呼不敢相信,这故事太离奇,哪怕天降陨石砸死了敌人,也比这种自杀式冲锋可信度更高。
“尝,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那苏护老儿怎么如此不堪?”
看着眼前的魔礼寿,孟尝也是很高兴,诸位魔家兄弟,还有晁家兄弟,以及风林、张奎夫妇等人都在,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温暖。
他们都可都是生死与共的袍泽啊!
“急什么,今晚来我营地,前几日刚好路上摔死了一头驮牛,尝数月未归,今日回来,当请诸位饮宴!”
“好啊,哈哈哈,我等也是馋着孟氏男你的手艺呢!”
“同去!同去!”
是夜,众人欢聚,邓九公静静的看着众人畅饮美酒,脍炙美食的孟氏将领不由得神情凝重。
忠义著称的廉庸、辛评已经留在了孟城,但是观这小子身后孟优、孟竹两位同村发小,也是沉着冷静,面色果敢的义士,更遑论如今的橉城邦伯赵丙、青阳关守将邓志忠更是以他马首是瞻,其实力雄踞外北海境,麾下兵锋堪比侯爵。
除却自己一身万夫不当之勇以外,麾下还有吴敢这样冲锋陷阵的名甲。
如今树立在其右首首座的老者,更是阐教高徒姜子牙。
传闻若是无虚,此时孟地中还有西方教弟子助其完成革新大业。
以前他还未曾重视的一个无名小卒,今日却长成了如参天大树一般的存在,简直是看不透这小子的底细和潜力。
默默坐在一旁的邓九公也没了宴饮的热情,手中不停的转着空酒杯,面上喜怒不定的看着眼前欢乐的一幕。
天色渐晚,众人也纷纷饮罢散场。
见的所有人都离开之际,邓九公漠然上前,一把抓住孟尝的胳膊。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那小女之名分你就丝毫不在乎吗?”
“……”
孟尝看着眼前面若寒霜的邓九公,心中也是有些紧张,深呼吸了几口倒春寒的冷风之后,缓缓说道。
“尝不曾忘记,可否再等等?北海不平,何以为家?”
身体有些不适,开书以来一个多月,上班加码字从未休息过,也曾在上架前后连续日万爆更,报答过仲父们的支持。但是最近几日背痛难忍,加上年底了,公司事务繁忙,着实有些力不从心,我再坚持坚持,断更是不可能断更的,若是确实身体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会提前告知诸位,先打个预防针。
第105章 五方五神
北疆之地一只小小的蝴蝶翩翩起舞,却可以在整个世界引发了巨大的波涛。
昆仑山玉虚宫中,神灯万盏东北部又灭了几十盏明灯,面对此景,燃灯道人只是歪着头瞟了一眼,看见中心最亮的那盏还未熄灭,便闭目不言,仿佛有点习惯了灯火明暗的变化,南极仙翁也是见怪不怪,翻了个白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入定。
“仙翁,云中子师弟为何去了如此之久还不见回来?”
“唔……兴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阻碍?”
燃灯道人默默演算着天机,冥冥中感知到自家师弟的因果,此时竟然与截教多宝道人有所纠葛,不过算起来并无危险,应当还好。
“嗯,仙翁所言不错,云中子师弟无大碍,只是这北海之乱似乎结束得有些太快,不如,师弟你……”
南极仙翁顿时大惊,指着明亮的神灯西方主位大声呼喝道:“哎呀,这西方之主大兴啊,师兄你看,想来是西伯侯剿灭犬戎大获全胜,此时正回返西岐呢,真好啊,贫道喜不自胜。”
燃灯道人有些不悦,让你去北海一趟,一个个都畏之如虎,哪里还有半分福德真仙的模样?都是长生之仙,装什么装?
不过燃灯道人顺着南极仙翁指明的方向随意的望了一眼西岐,顿时皱起了眉头。
“咦???”
只见明亮的神灯之上竟有丝丝黑气笼罩,这些黑气犹如万马奔腾,快速的自西北向下翻滚。
“不好,西岐有变!仙翁,快快前往西岐!”
南极仙翁一动不动,也不言语,双手抚着拂尘含笑看着燃灯道人。
“伱……此事甚大,你还犹豫什么,我与你一起前往,总走吧,师弟!”
说罢,二位仙长,一位手捧着玉如意,脚踏祥云,另外一位骑着九色鹿便向着西岐而去。
却说道岐山之北,一位壮硕魁梧的巨汉,骑在明显高出一截的大马之上,头发油腻腻的糊在头顶,皮肤黝黑如黄铜,此时正举着一杆重锤威风赫赫的巡视着草原上的诸部族战士。
“来自岐原的勇士们,往年都是我们劫掠中原诸国,何时有人敢向我们挑衅?”
“前年,草原大雪,我们不曾劫掠西周,那姬昌老儿不感恩戴德,还主动向我们的同胞挥起了屠刀,这个仇,我们能不能忍?”
“杀!杀!杀!”
巨汉让族人拖出一群身着麻衣的百姓,近乎数百岐山边境的周民被推倒在地上,被戎族的战士刺死,鲜红的血液湿润着脚下的草地。
数位穿着羊皮衣的戎族,将地上的鲜血洒向戎族的大旗之上,巨汉望着十数万骑兵戎族,面色倨傲的问道。
“今天,我犬戎首领,草原诸部公认的王,大猊,将带领义渠、犬戎、鬼方、土方、射方等诸多部落的勇士,向西周讨要一个公道,也趁此,问一问那位坐落在朝歌的大商之王,到底谁的战士才是这天底下最英勇的战士!”
“各部落听令!随我出征,踏破西岐!”
“踏破西岐!踏破西岐!”
一声令下,巨汉一马当先,身后滚滚的浪潮如奔腾在大地之上的洪水,绕过岐山,绕过还在草原掠杀草原部落的西周主力,直接向其都城西岐,开赴而去。
中原诸侯与蛮夷之争,从来都没有礼仪之说,只有生死之争,而大雪冻毙了无数牛羊的草原部落,也终于开始轻减人口,掠夺资源的南下之行。
……………………………………
同一时间,远在北海临城之前的孟尝也看着眼前这壮丽的一幕啧啧称奇。
临城,内北海境内最后一座未被收复的海滨之城,背靠北海,南接平波,也是最靠近北海眼的一座城池。
在冬期之前,孟尝回驰崇城援护之时,朝歌大军也没有闲置下来,趁着初冬大雪未降之时,趁势席卷了整个内北海境所有的其他诸侯之城。
曾经浩浩荡荡牵动天下诸侯心脉的北海叛乱,如今就只剩下一座小小的临城,留待着袁福通与十数家无法回头的诸侯主君苟延残喘。
呈现在孟尝眼前的虽然是一座小城,可无尽的海波自大海之滨倒灌在整个城池之上,犹如一道海天水幕,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