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封神不正常 第66节

  很显然,孟尝的话语并没有打动眼前这位佳人,或者,指望一只凶兽能够对‘草芥’感怀生死,本身就有些可笑,孟尝笑了,他竟然会和一个异类说人命关天的事情。人家的主君都不在乎,还能指望异兽们在乎?

  是啊,他们都不在乎,只有自己在乎。

  “可是这与你有何关系?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可知你继续这么闹下去,我不仅拦不住朱厌,我更拦不住我那几位兄长。”

  孟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很自私,很谨小慎微,可就是看着这些行里字间的数据,他忍不住,他真的忍不住,看着每天在驰道、在北海各境扰动风云的时候,那些曝尸荒野的人,那些目中麻木的人,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去做些什么。

  或许,这种心思,从垢城时见到那一抹阳光开始,就让他心中种下了一颗向往光明的种子,而此刻有人打开了他心中的那股怨气,孟尝终于爆发了,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他的眼泪如同决堤之水,这个战阵之上刚强的好男儿,哭出了声,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我入其母的狗世道,妖兽要吃人,异兽要吃人,就他乃翁的自己人都要吃人,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你懂吗?”

  “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我什么都做不到,乃翁这口气忍了十九年,十九年!!!”

  “我现在不是那个连说一句公道话都会被阿父掌嘴的稚童了,此时此刻在这个军营里,我说了算!我不管袁福通的后面有什么,我也不管你们谋划些什么,此时此刻,我,孟尝说了算。蜚我必杀,祝城我必打,不论这个北海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都冲我来!”

  “杀了入其母的袁福通,或许还有第二个李福通、周福通,但是我管不了未来,我能做的,就是做好当下我能做好的一切。死了我一个孟尝,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孟尝,整个垢城,整个北海,整个后世,当记住我名,行我之事,效我之行!”

  “尝,别无所求,但问心安,虽死不悔!”

  听着营帐内激烈的争吵与咆哮声,门口站立的辛评与廉庸相视了一眼,眼中也有些湿润,却没有第一时间闯进去,只是声音哽咽而沙哑的问询了一声:“将军可还好?”

  “无恙,胸中烦闷,发泄发泄,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吧!”

  辛评叹了一口气,看了廉庸,又看了看此时顶着星光仍然在巡逻的甲士,还有那些抱着柴火为一个个战兵营帐添柴加火的仆从军,不由得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啥也不懂,跟着自己阿父初从军时的情景。

  柳四娘目光冰冷,散发凶光的眼眸再无半丝的我见犹怜,面如寒霜的问道:“你真不走?”

  “不走!”

  “行,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非要找死,我拦不住你,将军好自为之。”

  柳四娘身形开始变淡,看似风轻云淡,只是放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握住,兀自颤抖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临走前,继续提醒道:“若是朱厌前来,勿用火力,你如今的凡火只会让他更狂暴。”

  “朱厌主兵灾,你的火焰之力是他最痛恨的回忆,千万勿用,若是有危险,当去水泽,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听闻此话,孟尝躬身一礼拜谢,直到柳四娘消失不见,他才直起身子,面上却是开心的很,若释重负的擦着红肿的眼眶。

  柳四娘能不能听懂他的意思,他根本不在乎,没有人问过他的想法,上官只要执行,麾下的将士只听军令,一股怨气堵住自己十九年吐不出来,他还沾沾自喜终于融入了这个吃人的时代。

  直到此刻,终于有人问他为什么?他才能畅快的把自己心底深处的心声吐露,此刻的他格外轻松,思路也渐渐清晰明了,干脆一把将沙盘搅合成一盘乱阵,然后和着上衣,径直的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微弱的鼾声便从营帐内响起。

  帐外辛评舒了一口气,他和廉庸已经贵为左右军主将,但是习惯于驻守将军大营帐外,一般将军不曾入睡时,他们就喜欢守在外面聊聊天色,谈谈月如钩的思乡情谊,试图让一直紧绷着的将军能轻松一些。

  虽然不知道刚刚和将军争执的人是谁,但是两人已经根本不在乎。

  “辛评,你知道吗,我自十岁入伍已经二十余载,我家小子其实就和将军差不多年纪。可是与将军比起来,某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将军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遇到将军之前,我满脑子都是荣誉、战功,然后传给那不争气的儿子有口饭吃。”

  “可是,真的遇到将军之后,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有意思的事情真的很多,这一路走来,好几次都是险死还生,明明那么的惊险,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庸真的觉得,能在后半生的岁月里遇到将军,庸何其幸哉?”

  辛评没好气的作势欲要踹上廉庸一脚:“将军待我如兄长,我是愧不敢当,但是某也是有骨气之人,老匹夫,你试探我作甚?跟着将军是我等的福气,少激将某,某跟着将军的时候,你还在燕城的娼肆里鬼混呢。”

  找来巡逻的甲士继续为将军守夜,两人一同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往自家营帐走去,眉目之间看着喜笑颜开,可两鬓逐渐斑白,眼角皱纹的频生的两个老兵却泪如雨下,不敢大声哭嚎,兀自抽泣着。

  他们这些老兵痞,谁不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起来的?

  此时的月光皎洁,圆润的犹如一盏明灯,照亮着思乡者的哀愁,有人睡的安稳,也有人彻夜未眠。

  一时经由甲士巡查听到的怒吼,一夜之间便在各个大营开始发酵。

  各路大军中,甲士们从睡梦中纷纷醒来,听着身边人的口述,仰望着同一片月光。

  此夜无眠,战意高涨。

  原来码字的时候,也会被脑海里的画面影响到情绪。

  初涉细致描写,诸君,见笑了。若是觉得本章还行,请帮逆子书友圈夸赞几句,压制一下水军和小黑子,让更多书友能够公正阅读。

第82章 腹背受敌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今日风声潇潇,吹动着大纛与军旗迎风招展,两军对垒下,诸侯联军攻势如潮,让祝城男直呼招架不住。

  祝城军阵规整,令发则行,音停则止,对比于当时的田谌来说,行军布阵之上更为老辣,祝城的军势也更为强盛。

  可现实是残酷的,一颗灵动的心脏在提前唤醒战争艺术的更新迭代,经验丰富者往往被经验所累,外北海境如此多的教训,都没办法让老将军明白,时代变了。

  老将军依然死守着旧时的战争规则而不变通。

  就连邓婵玉都很难理解孟尝本部军阵的那股士气,她还只是一个合格的战将,还没有成为一名伟大的主帅,无法明白这些“泥腿子”为什么会在孟尝的手底下,如狼似虎,悍不畏死?

  就连孟尝麾下的仆从营,看待其他军阵的同袍都会天然带着一股优越感,他们究竟在优越什么?就为了那一点所谓的仁义?

  或许先锋官吴敢能告诉他们,这代表着什么。

  只见吴敢脱下战袍,赤果着上身,待两军接轨之后,立刻手持瓜棱锤,带着一群誓死捍卫尊严的诸侯劲旅,如敢死之士,从盾阵中冲锋而出,疯狂的往敌军的盾甲上扑上去重锤破盾。

  而后以血肉之躯摧枯拉朽般犁出一条血路,一阵冲杀。

  或许是为了赎罪,又或许是受到了仁义的征召而舍生,三千人,整整三千裸甲勇士轻装上阵,气势如攻城重锤,凿在祝城前军的盾阵之前,无人能挡。

  吴敢身上插着数支箭矢,一锤将眼前的盾甲打得脑浆迸裂,朝着身前惊慌失措的黄衣甲士们怒吼着:“垢城卫麾下,先锋官吴敢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黄翀立在中军,看着袒胸赤膊的三千敢死之士,竟然生生的凿穿了自己苦心训练多年的精锐前军,一脸的不可思议。

  “敢战之士,强军之能,怎么可能?北海这群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斗志与战力?不,这不正常!!”

  论军势规模,他在北海不算出挑,但论行军布阵,他自认北海境内除了袁侯,无人出其右,北海这群诸侯统统不被他放在眼中,各城战甲的战力哪个不是参差不齐,难当大任?

  这孟尝小儿究竟有何德何能,短短几日时间,就能让这群战令不一,层次不明的诸侯混旅爆发如此强大的攻势。

  前军的接战,瞬间打崩敌阵的壮举,极大的鼓舞了其他诸侯混旅的士气,整个战场之上,进攻方士气如虹,高喊着口号,左右两军直接押上,也不再等待对方‘落子’。

  孟尝坐镇中军大纛,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辛评,你看此势如何?”

  “将军仁义,北海诸侯莫不感念恩德,能有拨乱反正,重归王师的机会,这群诸侯自然甘之若饴。而吴敢将军之勇,也乃吾平生所见,裸衣冲阵,真英雄也!”

  是啊,真英雄也。

  或许有时候吴敢喜欢挑头闹事,瞧不起邹武,看不上邓志忠,整日里咋咋唬唬的就像个二愣子,可这厮到了战场之后意外的勇猛,打起仗来不比赵丙差多少。

  而且,观其气血之势,距离突破血脉上限,步入血脉觉醒的地步,只怕是不远。

  也不好说,这小子的勇武上更甚赵丙,就是这个打法,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危险系数太大,未来的可能有很多,就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他这条路,比赵丙的难多了,冲得越快,死得越快,再强的天赋也得活着,才有用武之地。

  “那你觉得,祝城男如何?”

  “祝城男久经战阵,正如将军昔日教导我们曾说,君以此兴,必以此亡,黄祝男强在军阵规整,军纪严明,弱也弱在此处,我军势如雷霆,敌军一处崩塌,却反应迟钝,运转不周,此乃主帅之过也!”

  “敌军败相已生,辛评恭贺将军,祝城之军已下,从此我朝歌大军通行无阻。”

  “善,大善!”孟尝欣慰的握住辛评的手,看着身后若有所思的熊康与自家亲兵营内的诸多年轻人,心中欣慰。

  这一路走来,攻垢城,下青阳,经郓城,打傩滩,每战复盘总结,每日言传身教的阐述,这批‘老兵’们终于慢慢理解了何为用兵之道,还能自行深入去学习、推陈出新,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总算以后不用自己一个人伤脑筋。

  兵者诡道也,不是他们嘴中诡计多端的诡,应当是一种变化无常之术,自身军势是硬实力,是不可或缺的基本条件,而所谓变化之术,则是在不同情形与局势之下所行的一种手段与战术。有何不可为之?

  能尽快结束战争,恢复民生才是战争应有的意义,国之重事,不可因一人之兴起,而四处起刀兵。

  若是可行,孟尝最想要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然后王道化之,以政合之。

  只可惜这个世界,无论哪个时代永远都不缺野心家。

  孟尝先前认为诸侯之师,擅打顺风仗是真没说错,前军摧枯拉朽的带动下,左右两军痛打落水狗,明显战力飙升,与祝城的军势搅合在一起打得是昏天暗地,互不相让。

  而整个战局的突破口,便是从最激烈的前军这里发生了变化。杀入敌阵中的三千敢死之士损失虽重,却无人后退,这群人早已告知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此刻既然都不在乎生死,又何谈战损溃败一说。

  反而是敌军,战损超过一成时,军阵开始混乱,两成时已无阵型之说,三成时溃逃已成定局,按往常惯例,左右二军应该即刻接驳,让前军后撤重振军势之后再行押上。

  可吴敢得到的军令可不是放任他们离去:“传主将令,前军不退死咬敌阵,携溃掩杀,歼敌!歼敌!”

  各路号令齐齐发出,被死死咬住的左右二军,又如何能抽出空间驰援接应,黄翀的经验在此时被一阵“莽夫打法”直接打乱了节奏与阵脚。中军遭遇冲击,大纛摇摇欲坠。

  孟尝轻松的放下心中的担忧,开始有说有笑的和辛评讨论着此战的得与失,时不时往前望去,观察一下敌阵变化,却并不做处置,任由各军各自施为。

  胜局已定,在不影响战局的情况,各军的年轻将校自行其事,能吸收丰富的战阵的经验,何乐而不为?

  右军的钟家二三子,更是畅快的驱使着战车,打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之战。

  就在此时,后军令官突然前行,朝着孟尝的大纛而来,附耳说道。

  “将军,身后出现异兽群与平波城援军,邓婵玉将军发来问询,如何处之?”

  平波城来援,并不出乎孟尝的预料,大批异兽群出动,也尚在计划之中。

  孟尝沉吟了片刻,吩咐辛评坐镇中军,加快攻势,在援军抵达之前,至少要让祝城溃军冲城,一战而下,随后便带着熊康往后军行去。

  看着呼喝着转换阵型,准备接敌的邓婵玉,孟尝问道:“敌军军势如何?”

  “侦骑回报,约有万人之甲,万只环狗,一路急行军前来驰援,只是不知身后是否还有更多!”

  “熊康,上去看看,敌军军势如何。”

  “诺!”

  有时候,侦查方面,会飞的和玩鬼的又有区别,侦查城内玩鬼道的更好探查,但是遇到这种大军突袭的时候,会飞的会来得更高效直接一些。

  不一会儿熊康便飞转回来,附耳说道:“甲骑五千,环狗过万,后方军阵另有五千甲士。打旗者‘袁’,但未见袁福通亲临,应是袁氏子。”

  孟尝颔首表示知道,立刻下令:“拒马迎敌,快速铺设拒马,长矛在前,弓手、弩手其后。盾甲准备!”

  令官节令,旗语打出号角与钲齐响,后军迅速变换阵型,列阵迎敌。

  祝城军阵正在被围歼绞杀之中,听闻诸侯联军号角与钲齐鸣之声,顿时士气回升不少,死死顶住攻势。

  年过半百的老将黄翀下了战车,度步在中军军阵之中,一步不退,不停的打着号令,凡冲阵者,不论敌我,一律戮杀。

  黄翀的心里在滴血,这些前军溃逃下来的,可都是他祝城的精锐。

  如今援军已至,还有胜机,只要顶住,前后夹击之下,胜负犹未可知。

  骑兵奔腾的马踏之声与环狗奔腾的声音截然不同,前者马蹄轰鸣,犹如重锤击地,震颤着砂石尘砾,而后者声轻,过万环狗齐齐发出的是利爪摩擦土地时的莎莎声,刮得人心生烦躁。

  环狗在前,步甲随后,骑兵摇曳在战阵之外伺机而动。

  箭弩齐飞,抛射出的箭矢在环狗群中溅出一朵朵的血色之花,有时候孟尝也觉得神奇,这些环狗也是异兽,为什么就和靖人、甲壳人一样,杀之不绝,犬类的繁殖能力也可以这么强的吗?

  大狗飞跃,想要越过拒马直接跳向大军。

  长矛刺出,一批,两批,三批环狗如同没有理智一般,纷纷被刺倒在拒马之上,堆积的尸体几近将拒马阵给埋住。

  “传令,全军缓步后撤,盾甲上前,长矛居中,自由射击!”

  环狗的尸骸堆积如山,后军军阵逐步后退着,每退后一步,身前便会积上一层环狗的尸体。

  就在这时,敌军骑兵出动,试图直接绕开后军的方阵,往其身后厮杀的战场驰援而去。

  孟尝嗤之以鼻,向邓婵玉吩咐了一番,从亲兵手中接过许久不曾见血的戚斧,将双刀配在腰间,背上挂着刚换过枪头的长枪,驱动着眼瞅着胖了一圈的赤兔,缓缓出阵。

  “辛评,廉庸,敌军骑兵五千有余,带上你们本部甲骑,可愿随我冲阵夺旗?”

  两位亲兵发迹的老将默默的举起长矛,召集着部旅,大声的回应道:“愿随将军冲阵!”

  看着靠近敌军甲骑,孟尝驱动着赤兔缓慢提速,辛评与廉庸麾下的两千本部甲骑紧随其后,直接与敌军呈直角状穿插而去。

  戚斧震颤着嗡鸣声响起,这把凶威滔天的巨斧,早已饥渴难耐。

  恢复一下二更,肝遭不住了,重新把存稿攒满再日万,周一上班,马上要写公司的年度总结,下个月开年度述职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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