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仁义无双
“你说,那是相柳的第四颗头?”
“嗯呐。”
“她还能变成人形?”
“嗯呐。”
“她还给你送了刑天手里的戚?”
“嗯呐。”
邓婵玉一个爆栗敲在孟尝的头上,气势汹汹的指着鼻子骂道:“你既然知道她来者不善,伱为何还要搭理她?她送你这么一把要命的武器,你知道有坑还要往里跳?”
“淡定,淡定。小姑奶奶。”
孟尝捂着脑瓜,疼得龇牙咧嘴,这姐姐就是这点不好,脾气火爆,若是能像柳四娘一样,那么……
嗯~~
不行,幻想不出来,总觉得那样邓婵玉反而更渗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神兵利器放在眼前不取,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此乃天意!”
天意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若是姬伯侯听到孟尝这句话,高低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我有一个直觉,也许刑天找上门来,不是祸事,反而是好事。”
“不过,邓将军,你和我说道说道,这太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邓婵玉没好气的抛了一个白眼,不知是恼怒叫的生分,还是觉得他好像并不愿意看到太师回来。
随即便和孟尝说着当日大军行至岱宗,白泽现身相劝的事情。
她当时离得不远,一人一兽也没有丝毫遮掩,众多名甲基本都能听见两者的谈话。
孟尝听到迷糊,这故事太东方玄幻,这波云诡谲的局势,感觉强度直接拉满,白泽现身,后面凤凰和应龙是不是也要出来溜达一圈?
到时候神兽和凶兽打成一团,不比商周大战的强度低多少。
当然,他倒是真心希望神兽能多多出现,不然,对面里有几位是真的描述的太过夸张。
不过,异兽中分阵营这件事,倒是和柳四娘说的极为相似,就是有一点不明白,若是相柳也属于白泽那边的神兽阵营,那当日在燕城之前,为什么他们会和朱厌搅合到一起。
若是真的是以山海经的善兽、神灵、凶兽、异兽来划定阵营,这个标准又如何判定?
仙人都不在意,这些神兽和神灵会在意吗?
然后,邓婵玉便开始问起孟尝这半年来诸多事宜。
倾听着少年郎平静的“科研时光”,邓婵玉会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而听着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经历,也会流露出担忧和责备。竟是与以往那个英姿飒爽,不拘小节的形象颇有些不一样。
时光流转,几日的时间便在孟尝一顿鸡飞狗跳的布置中度过。
按照邓婵玉的描述,她是日夜兼程一刻不停的往这边赶,太师大军行进不快,一路上可能也会对十一城做出一些加强部署和换防。
但再怎么折腾,袁福通率军出征的消息,十一城留守的守军们是知道的,驾临郓城,应当就在这几日。
而随着散出去侦骑回报,原本一路直奔郓城而来的袁福通也减缓了大军的步伐,似乎已经不准备与太师赶时间,抢攻郓城。
反而将诸多的军势提前布置在沂水、黑城、傩滩一带,呈守势以逸待劳。
不来也好,自己也能休息一下,顺带布置一下大营的“惨状”。
自家军势演练也不能松懈,本来就是一帮诸城联军,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正在趁此休养之际好好的磨合军阵。
十一城混编打乱,不再由各自同邦的军侯和校尉带领,青阳关的甲士与崇城营的甲士混编。
原先跟着他从崇侯手里匀过来的精锐甲士开始大批晋升,作为各军军侯、校尉,协助他控制诸军军心,按崇城战法加以整练。
当日在和郓城男对决的故事,他不想再在军中出现第二次。
换将的好处也非常显著。
烈日下习练军阵这事,一直让众将颇有微词,孟尝从没多做任何解释。
放在原先,他初衷的是给当时的兄弟们找点事做,免得沉迷在军市的娼肆,大战前凭白亏损了身子。
但是吧,这些左右不分,军纪涣散的军势居然能起到不错的效果,这就让他加深了继续探索练兵之法的心思。
有用的不是列阵本身,而是在长期列阵的过程中,培养和训练他们的意志,最重要的就是,听懂军令,进退有据。不信看看后世大学生军训,一句立定都会让很多人阵列不齐。
这是战阵,随着厮杀的激烈程度,战阵难免变形,越是能保持阵型的一致,就能更多的避免被敌人卷入军阵以多打少。
战阵之上不需要个人多么勇武,冲的有多快,那是先锋敢死队干的事,虽然吴敢和孟尝就经常这么玩。
但是他们两个是战将,军阵之中的普通战兵和甲士,并不需要太过华丽的出招,动作一致而简单的刺、劈、收,已经是战场上噩梦一样的屠杀利器。
在传统的大军团方阵之下,孟尝也在尝试加入着一些自己的猜想,都是以前在网络之中看的不成体系的大杂烩,并非科班体系出身。
比如说,加强体能的训练,让士卒在持久的战争中能坚持更多的时间。
配制大量的硬木铜头短矛,加固加重矛头,在短兵相接之前先仰抛三轮短矛,制造混乱,然后盾甲冲锋撞击敌军前排盾阵等等。
又或者利用“玄幻”色彩的血脉之力,将自己、赵丙、卞吉,乃至顾风、王恒的能力都规划进战局之中,思虑着各种战争模式。
主抓一个东西大杂烩,然后和邓婵玉、邹武等人探讨可行性。
邓婵玉是听得两眼发光,很多稀有的战术战法让她如痴如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都开始逐渐带有小星星。
同时有一些想法又让人啼笑皆非,比如说让人让战车两侧装上一排排锋利的割刀。
真实效果就是,撞击在草人身上,才撞翻几个,不是刀身折损,就是车轴应声断裂,两台战车就此报废。
心疼的吴程扯着嗓子追着孟尝骂,一起就二十辆战车,家底不厚,经得起他祸害几次?
总之,军营里诸多士卒大开眼界的整活表演之下,英明神武的太师终于来了。
从太师过青阳关下,被侦骑探报之后,整个军营热火朝天的整活才逐渐停息下来,换上破破烂烂的盔甲和折损的兵器,军营的热烈气氛骤然转变成了灵堂哭孝一般,看得邓婵玉是嫌弃不已。
好的不学,净学你们家崇侯那些歪门邪道。
太师风采依旧,骑着高大的墨麒麟,身后跟着高大威武的魔家四将,缓缓走进郓城。
这一路走来,闻仲是大开眼界。
连下十一城,然后打开青阳关,还在内北海拿下了至关重要的桥头堡,郓城。
这小子已经不止一次的让闻仲感到惊喜,每路过一个城池,便能感受到战后重建热火朝天的氛围。
就连那些好吃懒做的奴隶都卯足了劲的干活,就因为将军收养了他们的孩子,许诺让他们的孩子以后能加入仆从军,能同样获得战功晋升的机会。
臭小子大逆不道,但是战时有战时的特殊,这些城池连续遭遇兵灾,又被自家主君和孟尝本人带走了大部分的青壮,若是此时不让奴隶站出来,哪里还有良家子给他征召?
每过一城便见到十一城的各路行商兴高采烈的搬运着战利品和战败的俘虏回城,也从这些行商的嘴中,闻仲了解到了这位少年天才的所作所为。
战时不拘小节,擅使奇谋,同时又能在郓城指挥近十万的军团混战,多少年未曾见到这样的人物,血脉觉醒如此强势,个人能力又如此突出。
若是先前还有小惩大戒的想法,此刻闻仲只想尽快见到这个少年,好好的观察观察。
等到北海之事结束,这样的人才,当继他之后,若是小子身具灵性,传他几手道术与延年益寿的法术,能守护帝辛及之后一两代君王无恙。
心情大好的太师面带笑容得进城,可入眼望去,郓城和青阳关外的十一城截然不同,竟然城门口就开始披麻戴孝,地上到处都是漆黑腥臭的血迹。
守城的军士也是浑身包扎着麻布,看起来死伤颇为惨重。
众人惊愕不已,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欣欣向荣,春暖花开,怎地马上要见正主了,反而画风大变?这是什么情况?郓城遭强大的异兽袭城了?
闻仲一把拽起城门下跪倒的吴敢,急迫得问道:“发生何事?尔等怎如此狼狈?”
吴敢身上的血线直接崩裂,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真的在悲伤,哭丧着脸回道。
“太师啊,我们十一城苦啊,郓城久攻不下,那郓城男还诡计多端,使诈让异兽偷袭我等。”
“为了将兵灾挡在青阳关前,将军带着我等是浴血奋战了半月之久,直到昨日方才艰苦守下这来之不易的郓城。”
站在一旁的为太师引路的卞吉,也是面色苍白,看着就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痨病鬼模样,此刻带着剧烈的咳嗽走上前来接着说道。
“这位是先锋前军大将吴敢,垢城卫吴氏子弟,接战之时,悍不畏死,被敌将差点用钦原暗害,后来又身中十一刀,浑身插满了弓箭也死战不退,方才顶住了敌军的攻势。”
闻仲听罢,急忙松开吴敢,让身旁的风林将这位勇士抬走,好生休养。
然后怒气汹汹的想要驳斥卞吉,但是一看到这小子那副将死未死的模样,斥责的话又重新憋了回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你也是不易,我曾听习练鬼道的道友说过,鬼道伤身,你年纪还轻,阳神不稳,日后当少用,待神魂凝练之后,再行鬼道之术。”
“卞吉,谢太师教诲。”
“这城中竟如此凄惨,你家将军呢?”
“禀太师,将军仁义,不忍见营中兄弟受苦,这几日,一直待在伤病营内陪伴着负伤的众位兄弟。”
闻仲点了点头,让大军在城外十里外先驻扎,和城内拱卫呈犄角之势,先探明情况后,再做打算。
接着便让卞吉带路,将士负伤,自己身为太师也应当亲自去慰问查看。
初进营门,一股土腥味十足的药草气味混杂着腐烂的朽气便从伤病营传出,刺激得晁雷等人皱眉不已。
淡淡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营门内诸多用麻布裹面,烧着开水烫洗纱布的士卒忙里忙外,形色匆匆的老卒收拾着一堆堆的血布,丢在营帐下风口焚烧。
闻仲一把拉过一名瘦弱的士卒,仔细一看,额头黥面,竟然还是个奴隶小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奴隶小子有些惊慌,被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吓坏了,这威武的铠甲和奇异的样子,一看就是大官,哪里敢说话,只顾着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起身,滚,这里没你的事。”
对于任用奴隶做仆从军一事,十一城的将校还是颇具微词的,但是人手不够,大部分的将校又都是崇城老卒。
也就没有人敢违抗将军的指令,此刻说话的便是伤病营校尉邵也。
“属下营中校尉邵也,拜见太师。”
“此乃孟将军要求,所有包扎的纱布和割肉的器械必须高温消毒,佩戴口罩防止医师与仆从军感染疫疾。”
“此举是何用意?可有依据?”
“这……属下不知,只是将军下的是军令,我等自当遵从。”
闻仲默然,这小子稀奇古怪的想法颇多,想来也不是无的放矢,后面时间还长,得好好和他聊聊。
就在此时,左手侧一面营帐中传来惊呼。
“孟将军!将军!!!”
“将军不可啊,请住手,将军!”
听声音,孟尝应在此处,只是不知为何传出此等声音?
“都给我让开,孟某智昏,使得大家受此劫难,孟某心中不忍,若是不能为大家做些什么,怎教我安心入眠?”
闻仲带着朝歌众将疑惑的向此处营帐走去。
掀开帐帘,正好见到这位面色同样惨白的少年将军,一把推开劝阻的亲兵,抓住一旁赤膊的士卒胳膊,面露悲色的看着一颗硕大的脓疮。
然后,用嘴对着脓疮,吮吸着臭脓,吐在一旁的陶盆里。
“嘶!!!”